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噩夢,而蘇黎的噩夢是十年前的雨夜,那場突如其來又或是預(yù)謀已久的車禍,倒在血泊中的父母哥哥,以及自己在失去意識前聽到的“事情辦好了,不會有活口?!?p> 在夢中掙扎著醒來,深深的吸了兩口氣,摸了摸一側(cè)不知何時濕透的枕頭,這個夢整整做了10年,但每次醒來胸口依舊痛的無法呼吸。
起身摸到了放在床頭柜的手機,5點,睡不著干脆開了燈下床洗漱,蘇黎看著鏡中臉色依舊蒼白的自己,扯起嘴角想給自己一個微笑,無奈笑的實在難看,只好放棄,快速洗漱好后直接下樓去了健身房,別墅里就兩個人,負責(zé)照顧她起居的蘭姨還在睡,天慢慢亮了,蘭姨做好早餐時蘇黎剛好運動完。
“小姐,昨晚又沒睡好嗎”“睡不著就早起了一會兒,我先去洗澡?!碧K黎說的云淡風(fēng)輕,轉(zhuǎn)身上了樓,快到轉(zhuǎn)角時似聽到蘭姨微微的嘆息聲
蘇黎不喜歡喝咖啡,蘭姨早早準備了熱牛奶,草草用過早餐,蘭姨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李,蘇黎看著眼前被塞滿的行李箱,想說自己只在倫敦待3天不用那么多東西,而且倫敦那邊的別墅什么都有,但想起以往蘭姨語重心長的嘮叨“便也沒說什么隨了她。
收拾好便自己駕車出了門,即使蘭姨再三堅持讓司機送,蘇黎也拒絕了,蘇黎話很少,很多時候都很安靜,但她堅持的事沒有人能改變,蘭姨便不在堅持,只叮囑路上小心。
她其實經(jīng)常往返于牛津郡和倫敦,道路周邊的風(fēng)景都已經(jīng)爛熟于心。
蘇黎早在來到牛津大學(xué)的第二年便在倫敦創(chuàng)造了自己的時尚品牌,品牌以輕奢、簡潔為主,品牌旗下包括成品系列和高定系列,服裝、配飾,首飾,香水均有涉及。此次前往倫敦是為了參加Carlota的訂婚典禮,Carlota是英國時尚雜志的主編,蘇黎接到邀請?zhí)匾馔七t了回國時間,一來為恭賀好友訂婚二來這也是個難得的可以見到英國眾多時尚圈知名人士的機會。
訂婚典禮在次日舉行,蘇黎提前到達是為了確保為Carlota定制的訂婚戒指萬無一失。
在工作室待了許久,取了戒指出門天色已黑,11月的倫敦溫度很低,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去停車場取車,蘇黎習(xí)慣上車后脫了大衣,將大衣和裝戒指的禮品袋放到后座。
啟動車時,車內(nèi)突然鉆進一個身影,蘇黎還來不及反應(yīng),腰側(cè)一涼不用看也知道是槍,不知是誰身上未散的涼意,車內(nèi)溫度涼的跟車外的街上有的拼,來人將槍抵在她腰側(cè)后并未有下一步動作,所以蘇黎猜想他并不是要殺她,也只是一瞬,副駕上的人冷冷開口“開車!”蘇黎聽話的發(fā)動車子,車子平穩(wěn)的駛出,“往哪開?”副駕上的人這才收回方才警惕在車窗外搜尋的眼神,開始打量聲音的主人,純正的英式發(fā)音,聲音很清冷,聲線平穩(wěn),語氣很平常,仿佛只是與好友的日常談話,她黑色的披肩發(fā),一件白色的打底衫,五官精致立體,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卷翹的睫毛,還有平靜的面容,冷靜得可怕,他心里閃過這個想法。
車子駛離停車場,蘇黎注意到大概8、9個人身穿黑色衣服頭戴黑色棒球帽,明顯面色不善,行色匆匆的在停車場附近搜尋,只是一瞥,但蘇黎很肯定他們是沖著副駕這個男人來的。
車子加速行駛了大約20分鐘,這時蘇黎抽空瞥了一眼副駕上的男人,自從他說了開車兩個字后一路上再沒開過口,抵在她腰側(cè)的槍并未移動分毫,一時不時觀察著車外的情況。
是個中國男人,長得很好看,這是蘇黎匆匆一眼得出的結(jié)論,但此時他的面色蒼白,額頭有細細的汗珠,車子剛剛啟動時她便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有什么我可以幫你的?”蘇黎再次緩緩開口,語調(diào)依舊冰冷。還未的等到他開口,蘇黎注意到前面幾公里處,聚集了幾名警察,正在進行臨檢??此⑽Ⅴ久?,很明顯他也注意到了。
蘇黎順著警察的指引放慢速度跟在前面的車后,微微側(cè)頭“后座有我的外套你先穿上”
男人微微一愣,她何時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跡?對蘇黎警惕并未放松,他左手握著的槍依舊抵在她的腰側(cè),這個動作在外面的人看來,像是他只是將手搭在她的腰上。
側(cè)過身用右手去拿后座的外套,“禮品袋里的盒子也拿出來”她的聲音很輕,卻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順手拿出一個小方盒,轉(zhuǎn)過身打開對折的外套,黑色的外套非常寬松,并無多余的裝飾,款式也是中性風(fēng),也只是一瞬便穿上了外套。沒想到的是外套出奇的合適,上面有淡淡的香味,清新而又魅惑的味道,是很矛盾,可偏偏并不是奇怪的味道,聞著反而有一絲安心。
車子緩緩向前滑動之后停下,蘇黎側(cè)過頭像他伸出手,男人了然的之前拿到的小方盒放入她手中,看著她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對戒指,還未來得及細看戒指的款式她已將女戒戴在右手的無名指上,將男戒取出放在手心拿到他面前,男人收回拿槍的左手,將槍別到腰后,拿起放在她手心的戒指套進左手的無名指。指尖觸及手心時蘇黎感受到有絲絲暖意。
蘇黎將他一系列的動作都看在眼里,微微勾起嘴角,并不是因為覺得他對自己放心警惕了,而是看到自己設(shè)計的外套穿在他身上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好看,尤其配上他此刻過于蒼白的面容,微微有種病嬌美男的即視感,突然想到了這個系列的模特選擇方向。
在他戴好戒指后,蘇黎打開車窗,窗外的冷空氣吹在臉上有絲絲冷,也吹散了車上微微的血腥味。
車子繼續(xù)向前滑動到了臨檢點,微胖的男警官彎下腰拿走了蘇黎遞出去的駕駛證并巡視了車內(nèi)的情況,而后看著副駕駛的男人開口,確是對著蘇黎說的“他是誰?”
車內(nèi)的氣氛委時有些詭異,也不怪他會開口詢問,蘇黎也早料到會有這種情況。
右手順勢向旁邊移動握住身側(cè)男人的手舉起來,轉(zhuǎn)動手腕向其展示了二人手上的戒指微笑著開口“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將在下個月舉行婚禮,他前兩天剛做了聲帶手術(shù),暫時不能開口講話?!?p> 說完低下頭在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落下一個吻轉(zhuǎn)頭給自己的“未婚夫”一個很甜的微笑,從始至終男人的表情都很平淡,直到她轉(zhuǎn)頭時他一怔而后嘴角微微上揚。在外人眼里確實是一副即將新婚的幸福夫婦的模樣,警官再次看了眼前這個笑的一臉純真的女士,說了祝福的話就放行了。
蘇黎將手收回放在方向盤上,他的手很暖,連帶將她常年冰冷的手握的暖了一些。
手上的力道松開,方才手上冰涼的觸感不在,男人將手收回來拇指微微轉(zhuǎn)動了手上的戒指。微微側(cè)目她臉上又恢復(fù)了先前的平靜。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纖細白皙的手微微抬起“后座的座椅下面好像有醫(yī)療箱,自己拿還是我來?”
蘇黎知道實際他從未放松過對她的戒備,即使剛剛被她握住左手的時候他放在身側(cè)的右手也緊握著槍,蘇黎保證剛剛?cè)绻腥魏我稽c妄動,恐怕現(xiàn)在她的血都已經(jīng)涼了。
男人直接轉(zhuǎn)身夠到了后座椅下方的醫(yī)療箱,其實在剛剛轉(zhuǎn)身拿外套時他就已然發(fā)現(xiàn)了醫(yī)療箱,只是剛才的情況并不允許他先行治療傷口。
車子已經(jīng)行駛到了唐寧街,男人看了看車外“在前面停車吧?!碧K黎將車靠邊停下,看到身側(cè)的人打開醫(yī)療箱掀起衣角用牙咬住準備處理腹部的傷口,是刀傷,周邊的血液已經(jīng)凝固,看來傷得并不輕。
這么想著蘇黎已經(jīng)頭轉(zhuǎn)向窗外,車窗上印著他蒼白的面容,以及從口中掉落的衣角,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fù)鲁觥?p> 轉(zhuǎn)身接過他手中的消毒藥水,將座椅微微向后調(diào)整,拿出一塊紗布將藥水倒在紗布上浸濕輕輕擦拭傷口邊緣及周邊有血污的地方,知道紗布全部被血浸透,換了紗布浸濕消毒藥水輕輕按在傷口上。
他一直看著這個認真給自己處理傷口的人,她的手法異常的嫻熟,這加深了他對她的好奇,她靠得有些近,近的足以感受到她的呼吸,輕輕的打在他的皮膚上,鼻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傳來淡淡的香味,跟大衣上面的味道一樣,這讓他有些許的分神。
直到她將浸濕消毒藥水的紗布按在他傷口上,“嘶”他捏住衣角的手握緊,蹙眉看著她,她微微勾起的嘴角一閃而過,快到他懷疑自己眼花。
拿開沾上鮮血的紗布,傷口有些深,長度在5厘米左右,醫(yī)療箱里的藥品有限只能做簡單的處理,在傷口處用了止血紗布在用紗布包扎,纏紗布得從他的腰下繞過,似感受到她的顧慮,從她手中拿過紗布,快遞的纏繞。
身側(cè)的人很快的纏好了紗布,手法嫻熟到讓蘇黎覺得方才他處理傷口的笨拙是裝出來的。
副駕駛的人透過車窗看到已經(jīng)快在車子不遠處候著的助理及保鏢,打開車門長腿邁開下了車,快步離開。
他下車離去的速度很快,快到蘇黎來不及要回戒指?;氐絼e墅后,換了些倒在沙發(fā)上,蘇黎一直沒想明白自己今天為什么會幫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她并不是一個喜歡管閑事的人。
或許是因為自己經(jīng)歷過類似的事,感受過同樣的無助?左右想不清楚隨即起身上樓洗漱睡下。已是深夜,別墅的燈依舊亮著,蘇黎在一個人時從不會關(guān)燈睡覺,臥室床上的人已然入睡,她蜷縮著身體,淚水劃過白皙的臉龐,半邊的枕頭已被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