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減刑機會

　　朱萍按照薛琴說的，賠給凌寒一支新牙膏。把牙膏給凌寒的時候，朱萍臉上盡是不悅，陰陽怪氣地說：“你行啊，有薛琴罩著你?！绷韬舆^牙膏，什么也沒說。朱萍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凌寒想起那次她看到薛琴和朱萍在操場角落里說話。朱萍對薛琴很是忌憚，這一點不光凌寒看出來了，喬楠也感覺到了。喬楠問凌寒為什么朱萍怕薛琴，凌寒表示她也不清楚。

　　雖然薛琴看起來冷若冰霜，不茍言笑，但她為人仗義，處事公平，關鍵時候能站出來替凌寒出頭，讓凌寒心中感激不盡。

　　從那天以后，朱萍除了偶爾對凌寒翻幾個白眼外，果然再也沒有找凌寒的麻煩。

　　監(jiān)獄里的生活單調而枯燥，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其他的時間要么上工，要么學習。有時候，不看日歷，凌寒都忘了今天是幾月幾號，區(qū)分日子的依據是日出和日落。

　　入獄后的第三個月，顧管教找凌寒談了一次話。中心意思是想讓凌寒牽頭組織一個監(jiān)區(qū)的樂隊。

　　“你會彈鋼琴，咱們監(jiān)區(qū)有幾個會其他樂器的，還有一個以前學過美聲。你們幾個人湊在一起排演幾個節(jié)目，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演出，豐富一下監(jiān)獄的文化生活，同時你們的服刑表現(xiàn)記錄上還能增加一些好的記錄，對將來給你們申請減刑會有很大幫助。你沒什么問題吧？”

　　凌寒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直到顧管教又重復了最后一句話，凌寒才出聲：“報告管教，我，我想考慮考慮，可以嗎？”

　　顧管教一愣，一般的女犯得知有機會可以減刑，早就點頭答應了，說要考慮的，凌寒是頭一個。

　　“那你先回去考慮吧?？紤]好了告訴我?！?p>　　聽到“減刑”二字，凌寒的眼神起初一亮，能減刑就意味著能早一點離開這里，但那光亮很快就從她眼中消逝了。早點出去又能怎樣？她的世界早就在法庭宣判的那一刻崩塌了，她的人生也已是破碎不堪。確切地說，她的人生被無情的命運碾壓得粉碎，連修補的可能都沒有。所以對她來說，早出去和晚出去有什么分別？

　　凌寒回到活動室，喬楠趁著放電影的機會，壓低聲音問她管教找她什么事。凌寒低聲說了一句有機會再說，喬楠只好暫時壓制住好奇心。

　　第二天，在放風的時候，凌寒把前因后果告訴了喬楠。得知凌寒竟然說要考慮考慮，喬楠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凌寒姐，你怎么想的??？這么好的機會你還不抓?。繐Q做是我，我都要高興死了。誰不想減刑早點出去啊?！?p>　　也許別人想，但我并不想。這句話凌寒沒有說出來。單純的喬楠一心只想著早點出去和母親團聚，可她沒想過，從外面的世界進來，人生驟然換了天地，從這里重回外面的世界，又會是一次顛覆。

　　“我媽上次來看我的時候，對我說讓我好好表現(xiàn)，爭取減刑。我也想減刑，可是我什么都不會。念書的時候成績不好，又沒什么一技之長，在工廠里干活的效率也不算高。想要減刑提前出去，恐怕很難了?！眴涕纳袂橛行┞淠?p>　　喬楠的話讓凌寒感到難受，如果可以，她愿意把自己的減刑機會讓給喬楠：“喬楠，你別難過。天無絕人之路，只要你好好表現(xiàn)，不犯錯誤，總會有機會的。”

　　“凌寒姐，你不用安慰我。你有這樣的機會我真替你高興。別猶豫了，趕緊答應吧?！?p>　　喬楠急切地看著凌寒，期望凌寒不再猶豫不決。凌寒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前這個單純善良的姑娘是她在這里唯一的安慰。喬楠比她年紀小，但比她勇敢，朱萍幾次刁難她都是喬楠替她出頭，雖然方式不一定妥當，但她卻成了凌寒不可或缺的保護傘。

　　“喬楠，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凌寒問。

　　“凌寒姐，你相信緣分嗎？”喬楠眨著眼睛問。

　　緣分？她信還是不信？凌寒自己也說不清楚。兩個素昧平生的人相識應該是一種緣分吧，比如她和左瀾，還有她和梅天東。

　　“凌寒姐，其實我見過你?！?p>　　“你見過我？”凌寒很吃驚，她盯著喬楠的臉，絞盡腦汁回憶自己在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見過喬楠?？上肓税胩?，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凌寒姐，你在Peter Pan餐廳彈鋼琴對吧？我去那兒吃過幾次飯。你的鋼琴彈得特別好聽，人又漂亮，實在很難不讓人記住。在這里看到你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以為我看錯了。因為我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會是你?！?p>　　原來是這樣?！拔乙矝]想到自己會在這里?！绷韬嘈Φ?。然后，她就把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訴了喬楠，當然，有些不能提到的細節(jié)她都省略了。

　　“凌寒姐，你也是好心沒好報?！边@句話一說出口，喬楠就覺得有些不太妥當，“我這么說沒別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你明明是幫人，反而卻落得這么個結果?！?p>　　凌寒起初也和喬楠是一樣的想法，但是學習了法律條文后，她的想法發(fā)生了一些改變。無論她的出發(fā)點是什么，人始終是因她而死，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她只能接受現(xiàn)在的結果。

　　“喬楠，其實我們兩個挺像的，都是無心之過。但是，既然觸犯了法律，就得付出代價。這一點我已經慢慢接受了?！?p>　　“其實進來后我也有認真反省過自己。說不后悔我做的事，那是自欺欺人。如果時光倒流的話，我想我不會那么沖動，會換一種方式解決問題吧。我被判刑，我媽比我還難過，我爸他也特別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們?yōu)槲艺埪蓭?，為我四處奔走，能做的都做了，可是一切都晚了。?p>　　“喬楠，你還年輕，三年很快就過去了。你還有大好的前途?！?p>　　“凌寒姐，我讀書不好，本來今年打算出國留學的，結果出了這件事。我知道背著坐牢的污點，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前途了?！?p>　　“剛剛你還勸我要爭取抓住減刑機會，爭取早點出去，怎么輪到自己身上，你反而悲觀起來了?！绷韬室庋b作責怪喬楠，其實是不想讓她鉆牛角尖。

　　“凌寒姐，如果你想讓我積極一點，那你就給我做個榜樣唄？你就答應顧管教的提議吧?！眴涕铏C繼續(xù)游說凌寒。

　　這丫頭，原來是故意引我答應她?！昂茫颐魈炀透嬖V顧管教我答應了?！?p>　　喬楠見凌寒終于答應，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