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深夜游船

　　　　最終暮辰在河邊站定，看著烏篷船一艘艘緩緩自眼前駛過，許久也沒有開口，似乎是在專注地欣賞四周的景色。夜風(fēng)習(xí)習(xí)，鼓動著他身后的披風(fēng)不斷獵獵作響。黑色夜幕籠罩之下，一襲黑衣的暮辰仍舊奪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兒的夜景很美吧?！彼{月忍不住開口問他。

　　“確實難得?！蹦撼近c了點頭，轉(zhuǎn)身壞壞一笑，對她說：“想不想讓今晚變得更難得一點？”

　　“嗯？”

　　他朝河里吹了聲口哨，馬上有一搜小船朝他們的方向搖曳著駛來。

　　“走，上船。”小船剛一靠岸，暮辰不由分說地拉著藍月的手，踏上船舷。他的手骨節(jié)明晰，手指修長，握起來卻十分地溫暖有力，讓人心安。

　　“不好吧，一會兒要是明城找不到我們怎么辦？”

　　“既然把你弄丟了，總要讓他付出些代價吧?！?p>　　“……”

　　烏篷船船尾上有一位老者，不慌不忙地一下一下?lián)u著櫓，載著兩人朝河心駛?cè)?。水聲，櫓聲，還有偶爾經(jīng)過的烏篷船上傳來的歡笑聲，給這靜謐的夜晚又增添了許多生趣。

　　暮辰坐在船頭，解下披風(fēng)回身遞給藍月。

　　“夜里風(fēng)涼，把這個穿上?！?p>　　又是這種看似溫柔卻不容置喙的語氣，藍月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辦法拒絕他，唯有服從。

　　輕柔的披風(fēng)帶著暮辰的體溫籠在身上，藍月的注意力卻完全被它散發(fā)出來的味道吸引了，是一股濃濃的藥草味兒。

　　“啊，你的傷怎么樣了？”

　　藍月心驚地抬頭看他，沒想到暮辰仍舊回身望著她。臉上的面具遮蓋了彼此的臉色，只有目光在這一瞬間觸碰交融。藍月臉上轟然一熱，等不及他的回答，連忙佯裝成看風(fēng)景的樣子，轉(zhuǎn)過頭去，逃避他的眼神。

　　“你是在關(guān)心我嗎？”暮辰的聲音聽起來悲喜難辨。

　　“都說了夜景難得，還不專心欣賞。”

　　“嗯，但是有些東西比今晚的夜色更難得?！蹦撼捷p描淡寫地附和了一句。說完，微微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她。

　　可是藍月卻徹底地愣在了那里。她拿不準(zhǔn)該如何理解他這句話的含義，但是腦子里面混亂極了，根本沒有辦法思考。

　　一時間沉默無語，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漸漸蔓延。似乎連空氣都跟著安靜下來，藍月甚至開始擔(dān)心這份寂靜會出賣自己悸動的心跳聲。好在身邊恰好有一艘小船經(jīng)過，幾個小孩子在蹦蹦跳跳地拍手叫喊著，一只只惟妙惟肖的蓮花燈順著他們的小小手掌落入水中，搖搖曳曳隨波遠(yuǎn)去。遠(yuǎn)遠(yuǎn)地看，飄滿蓮花燈的長河像天上的銀河一樣美麗。

　　藍月總算找到機會岔開話題。

　　“誒，快看，好漂亮的蓮花燈！”

　　暮辰微微一笑，朝著船頭喊到：“船家！麻煩給她也拿幾個玩玩?！?p>　　“不用，不用！”藍月連連擺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姑娘，麻煩你過來挑一挑吧。”老人家的聲音響起，藍月更加沒法拒絕了。她有些無奈地看著暮辰，只見他朝著船尾的方向輕輕揚了揚下吧：

　　“怕什么，去??！只要你喜歡就好。”

　　藍月走過去，果然瞧見船尾的箱子里放著各式各樣的蓮花燈。綠油油的葉子上面襯托著一朵朵小花，粉的，紫的，黃的，含苞的，盛放的，個個精致，可愛極了。

　　她隨手挑了幾個出來，船家走過來幫她點燃一根香燭。卻忽然貼近她的耳朵，輕聲說到：“姑娘，我這個老頭子奉勸你一句。千萬千萬離那個年輕人遠(yuǎn)一點。”

　　藍月吃驚地看向老人的眼睛，那雙飽經(jīng)滄桑的眼睛里滿是平靜，眼神卻十分真摯。

　　“那家伙深不可測，姑娘切記啊。”說完，老人把蓮花燈和燭火都交給藍月。俯身緩緩拿起船櫓，再次不急不躁地?fù)u起來，如同什么都不曾發(fā)生一樣。

　　暮辰迎著她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香燭，幫她把抱在懷里的蓮花燈一盞一盞地點亮。蓮花燈點亮了，被粉嫩花瓣層層包裹的小小火燭忽明忽暗，把整個手掌心都染上了旖旎的光彩。兩個人的身體挨得很近，溫暖的火光跳動在彼此的鬼臉面具上，雕琢在面具上的生硬面容仿佛也變得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