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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如歌致曾經(jīng)的你

58. 血跡斑斑

歲月如歌致曾經(jīng)的你 楠樾夕華 3784 2019-02-17 20:00:00

  墻,堅硬冰寒……,蘇小小反背著手摸索著墻,急促地喘息,溜著墻根緩緩挪著步子,跑狠了,胃痙攣,疼出一身冷汗,被夜風(fēng)一吹,冷得透心。那雙黑色的皮鞋現(xiàn)在反倒不緊不慢,一步一步靠過來,近到了她低垂的眼皮底下。下頦被硬生生掰著面對他,粗礪的手指捻壓下,似乎骨骼都裂出細(xì)紋。

  蘇小小悔不當(dāng)初,為啥沒讓門衛(wèi)叫個車!今天她下班遲了點,沒趕上回城的廠班車,覺得天色尚明,便步行到車站等公交。哪知道,等到天擦黑,車也沒來。開發(fā)區(qū)從來都是路寬人少,又過了下班時間,等到最后,車站就剩了她一人。此時她才想起掏出手機(jī)去叫車,可是晚了!一輛黑色的本田剎停在她旁邊,車門一開,跳出一人,叫她一聲。她一驚,發(fā)現(xiàn)來人戴著墨鏡,顯然是為了遮掩,下意識轉(zhuǎn)身就跑,可怎么也跑不過身后的人。

  “你跑什么?”一口生硬的普通話,脫不了粵語的腔調(diào)。

  蘇小小用力去打那桎梏她下巴的手,手臂揮過去,如甩到了塊石頭上,酸疼得眼淚差點掉下來。內(nèi)心抖得失去了頻率,顯然他不是要搶劫,這才最可怕,“……你要什么,……我們可以商量……”

  男人手一撤。啪一聲,一把彈簧刀明晃晃刺疼了她的眼睛,刀鋒里映射出一絲狠毒的笑,“先割哪里?你自己挑。”

  蘇小小震驚,“你一定是弄錯了!……”

  “那就先試試舌頭吧……我最討厭女人廢話……”

  刀已經(jīng)伸過來,一點冰涼觸到了她的唇角,……不……不要……她拼命搖頭,后腦蹭著圍墻,咯得生生地疼……

  “閉嘴就好,”那刀尖輕輕劃過她的面頰,“這里,我要留著最后欣賞……”

  刀尖繼續(xù)向下移動,在她脖頸處停下來,蘇小小知道這一刀刺下去一定沒命了,這是咽喉,她猛一腳,又狠又準(zhǔn)地踢中了那人膝蓋,刀一下劃下去,劃破了她的領(lǐng)口,一點寒入骨髓的刺疼。她卻什么都顧不上,撐起身拔腿就跑,卻因為動作太猛,一陣鋪天蓋地的眩暈,立足未穩(wěn),身體已經(jīng)被硬生生壓在了墻上,咽喉上像鎖了鐵枷,每一口呼吸都是奢侈。

  “我最討厭女人不聽話!”聲音帶著恐嚇。

  衣服被撕裂開,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脯。疼,刀口走過的地方,撕裂般地痛。

  男人嘴里發(fā)出滿足的輕嘶,像毒蛇吐著信子,蘇小小絕望地閉上眼睛,淚滴掛在長睫毛上,微微地抖,“我要死得明白,你是誰?”她輕輕念著,這次她恐怕是在劫難逃。

  刀停了,冷笑,“我是誰不重要,等會你一定不知道你是誰?”

  蘇小小驚恐,那副漆黑的墨鏡,像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隱藏著更深的陰謀,“我得罪了哪個女人?你要替她出頭?!?p>  黑墨鏡很好得掩飾了他的表情,但桎梏她咽喉的手又緊一分,她猜中了。

  “你一定也在附近盯梢多日,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jī)會?!?p>  刀尖點上了她唇角,“看來你是不想要舌頭了?!?p>  “她開的價,我給你雙倍!”蘇小小突然叫。

  “雙倍?哼……”一絲嘲諷地笑。

  “對!只要你說個價!”蘇小小感覺傷口似火燒,疼得一跳一跳,“你收她的,也收我的,這買賣你掙雙份!”

  刀尖停在她唇角始終沒動,似乎在掂量,突然一聲尖銳刺耳的剎車聲打破瞬間的寧靜,男人一驚,猛回過頭去探查。

  蘇小小滿眼淚光,朦朧望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幾步就搶到她近前,對面的人像狗一般被踹飛出去,刀哐當(dāng)一聲落地,脖子上的桎梏瞬間松脫,她的身體反而沒了支撐,順著那墻倒在地上,一件衣服將她緊緊包裹,扶她坐正,靠著墻。

  “閉上眼睛,別怕。”他的手輕輕覆蓋住她的雙眼,蘇小小顫抖地垂下了眼簾。

  “等我……”

  她聽見地上的刀被撿起的聲音,猛地睜開雙眼,費力地喊住那個身影,“嚴(yán)樾……不要……”

  背影一頓,目光滴水成冰,凝聚在刀尖上的一點鮮紅,那是她的血,他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不要用刀……”

  他遲疑一秒,猛地將刀甩掉,握緊了拳頭,指骨青白,青筋暴起。快步走向那個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男人。

  “嚴(yán)先生,這是枚姐吩咐的——”男人剛開腔,話還沒說完,臉上已經(jīng)狠狠挨了一拳,身體一個趔趄摔向地面,卻在半路被拎扯回來,又是一拳,深深打在腹部,一股濃黑的血從嘴角溢出。嚴(yán)樾像怕臟了衣服一樣,一腳將他遠(yuǎn)遠(yuǎn)踹出去。那團(tuán)身影在地上痛苦地扭曲著,嚴(yán)樾走幾步慢慢蹲下身,看著他。

  “誰告訴枚姐的?”

  嘴唇哆嗦兩下,費勁擠出一句,“梁經(jīng)理?!?p>  梁明輝?!嚴(yán)樾怒火中燒。

  “今天的事收了她多少?”

  男人費力握個拳頭比劃一下,嚴(yán)樾冷笑,十萬港幣。

  “老三,你幫你老大干的那些倒賣藥品的勾當(dāng)別當(dāng)我瞎,我放你一馬。今天的事你知道要怎么和枚姐交待,如果敢提我半個字,你一定會后悔來這一趟。聽明白沒有?”

  “但她要照片,毀過容的?!?p>  嚴(yán)樾一驚,好心狠手辣的女人,“你想辦法!做得漂亮點,漏了破綻,你的后果比現(xiàn)在慘!”

  男人默默一點頭。

  “她是我的人,再有一次,你也知道下場!”嚴(yán)樾發(fā)狠地盯著他。

  “你藏不住她的……”男人半撐起身子,“你比我清楚枚姐的手段……”

  “那是我的事!”嚴(yán)樾起身,垂目看一眼那滿是血污的臉,厭惡地一皺眉,“你趕緊滾回香港,告訴你們老大,積點陰德,否則龍幫遲早給人端了!”

  這些景象蘇小小一幕也沒有看到,她只看到嚴(yán)樾離開的腳步,看見風(fēng)吹起地上的落葉……耳里響起一陣嘈雜的轟鳴,隨即黑幕落下,一片死寂。她不知道嚴(yán)樾如何將她抱起,如何送到了醫(yī)院里。

  她睡著了,夢見一腳跨進(jìn)了兒時的院落,院里一切如故,香樟的樹蔭下,點點斑駁的光影,那光里一個人靜靜而立,白色的襯衣,藍(lán)色牛仔褲,那么熟悉,是的,是她的天成哥哥,她叫他,他回過頭,揚起一抹如霞的笑意,……他輕輕拉起她的手,將它貼附在他的臉頰上……

  蘇小小不知這一半是夢,一半?yún)s是真實的,此刻的楚天成就坐在她病床前,拉著她的手,緊緊貼在他的臉頰上,冰冷的手指第一次讓他感覺那么害怕。

  當(dāng)他看到她躺在急癥搶救室的病床上,血跡斑斑,整個心瞬間就被掏空了。血,他每天都在看,可是從來不敢想象沾染在她身上的樣子。急癥大夫檢查時,他看見她靜靜躺著,淡白的唇毫無血色,一股戰(zhàn)栗感一下就涼了脊骨。

  “她身下也有血,”一個護(hù)士報告,“是不是……”

  “叫婦科醫(yī)生會診!”急癥科大夫毫不猶豫地命令。

  性侵?楚天成咬緊了牙關(guān),烈火焚心,門外那個送她來的男人別想再立著出去!

  “傷口需要縫合。”外科醫(yī)生要求準(zhǔn)備手術(shù)。

  這時的楚天成才回過神,定心去看那兩道刀口,一道很長,只劃破了表皮,另一道很短卻刺得很深,鮮紅漫過干涸的血痂,還在往外滲。

  “只做一處縫合,用美容科的面部無創(chuàng)縫合術(shù)?!背斐珊啙嵜?。

  “楚大夫……這傷也不在面部,”外科醫(yī)生一絲猶豫,很為難“而且這是外科……”

  “外科怎么了?外科不能做嗎?”楚天成擰了眉,“哪個患者喜歡身上留疤?”

  外科醫(yī)生看他臉色不好,知道是真惱了,也不再反駁,點了頭,吩咐道:“拿隱形線做無創(chuàng)?!?p>  楚天成退出去,讓他們準(zhǔn)備門診手術(shù)。嚴(yán)樾見他出來,站起身。楚天成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她到底傷了哪里?”

  “兩處刀傷?!眹?yán)樾反感地將他的手甩開,他討厭楚天成的威脅。

  “她下身還有血!”聲音很低,像來自地獄。

  嚴(yán)樾一閃神,猛地想起他抱她下車時,座椅上一塊血跡,她應(yīng)該是來例假了……可眼前的人,目光中吞噬一切的怒火,讓他一絲瞧不起,他冷哼一聲,“怎么?你嫌棄她臟了身子?”

  那話音幾乎和楚天成的拳頭同時落下,嚴(yán)樾毫無防備,臉猛地歪向一邊,再轉(zhuǎn)過來時唇角一片猩紅,第二拳離他的臉只有一寸時卻被一雙手強(qiáng)行拉回去。

  “楚大夫,冷靜點……”一位年輕的外科醫(yī)生死死攔住楚天成,竭力制止他,“有話好好說……”

  嚴(yán)樾拇指一蹭嘴角邊滴淌而下的血,輕蔑地看著他,“你記著,你欠我的?!?p>  “這是你欠小小的!”楚天成甩開那個年輕醫(yī)生,狠厲地看著他,“她今天受傷和你脫不了關(guān)系!你記住,真為她好,就離她遠(yuǎn)一點?!?p>  手機(jī)的鈴聲阻斷了嚴(yán)樾剛想出口的話,他從口袋里掏出來看一眼,迅速按下了切斷鍵,他知道來電的女人已經(jīng)到了N市。他不得不回去,而且還得想好應(yīng)對措施。他斜一眼楚天成,那目光恨不能把他凌遲。臭小子,你等著!他后退兩步,又一頓,將一個小包撂在了座椅上,頭也沒回地離去。楚天成知道,那是蘇小小的東西。雖然這個男人送她到了醫(yī)院,可他不會原諒他的涉黑背景讓小小受的牽連。這個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一名小護(hù)士拿著入院證明顫顫巍巍地遞到楚天成面前,她從來沒見過如此狂怒的楚大夫,每次見著他都是溫和平淡的一張臉,“楚大夫,……,需要簽個字,還有,……交個住院押金……”她夾著小心,生怕一不留神自己也招來血光之災(zāi)。

  急癥室的門被推開,婦科的女大夫走出來,她并不清楚患者身份,出來便問,“誰是蘇小小家屬?”

  楚天成剛簽完字,筆一丟,趕過去,女大夫看他一眼,認(rèn)出是心外的楚天成,一愣,“楚大夫是……”

  “對,我就是蘇小小的家屬?!背斐删o張,他根本不會嫌棄她被性侵,而是擔(dān)心那孩子自己承受不了。

  女大夫看他一眼,心中了然,拍拍年輕人的手臂,“沒事,是來例假了,但出血量挺大,她平時出血量大嗎?”

  “……”

  “我讓護(hù)士觀察,如果沒有內(nèi)傷,應(yīng)該問題不大?!迸蠓蛱嵝阉?,“這姑娘血糖低,剛好又遇到這情形,是容易昏厥,特殊時期更要注意啊?!?p>  *

  “天成哥……”一聲輕喚將楚天成的思緒拉過回來。

  “小?。俊彼惤粗?。

  “醫(yī)院?”她嗅到了酒精棉的味道,她喜歡這味道,楚天成的身上常帶著這淡淡的清香,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

  “對,沒事了……有我在,會一直陪著你?!?p>  這話好生耳熟,恍惚間她又回到了那個坍塌的廢墟底下,曾經(jīng)的他就是這樣一直安慰她,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不哭,乖,別怕……哥哥在……不怕的……”楚天成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淚,可那淚卻越擦越多,溢滿他的掌心。

  此刻她不是后怕,她突然希望眼前的人就是那個他,她不想找了,不想等了,她真的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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