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太醫(yī)院跑了一趟,問過了,李太醫(yī)愿去瞧?!?p> 張德道:“歇著罷,這事不提了?!?p> “人都那樣了,怎地說不提就不提了!”此人同張德一屋素來親厚,正因害怕萬一人有個好歹,便商議著去請?zhí)t(yī)過去瞧瞧。
張德不理,滅了燈。過會兒,他來回翻騰著心里不靜,才道:“下半夜還得起來換班,說了不提往后就別提了,快些睡罷。再來,也用不著日日都去伺候,隔三差五的去一趟,給她幾個饅頭,也就行了?!?p> 同屋的小聲問道:“可是皇后娘娘同你說了什么?”
“娘娘是說了。說是等皇上怪罪下來,我是逃不過了?!闭f罷,他冷笑了兩聲。同屋的驚坐了起來,“娘娘都知道了!”
“知道了,我全都說了?!?p> 同屋的便是更驚了。
“既然如此,還不快些找太醫(yī)去瞧,等瞧好了,便不關(guān)咱哥倆的事!”
張德又嘆了一回氣,“瞧好,瞧不好,咱都跑不掉?!笨v然瞧好了,也活活讓人受了一回罪,皇上豈能饒了他們。莫說瞧不好,明擺著的更是欺君。
“這..”
同屋的這會兒算是弄明白了,敢情大錯已釀成。苦哼哼著,“咱哥倆算完了?!?p> 張德起身將他拎了起來,“不算!你聽清了,要是她自己尋了短見,橫豎怪不到我們頭上來!”
同屋的聽傻了,張德硬扯著他,兩人商議了一番,待到下半夜已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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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一大早,蕭云出了門,一徑往王府去。他昨夜不曾睡下,巴巴等到了天亮,待天一亮,便匆匆出了府。
來了王府,時辰還尚早,下人來道:“王爺不曾起呢,還請二公子稍等?!?p> 蕭云無奈,只好品了茶,又在院子里閑逛了一回,夏嶺聽聞是二公子來了,特意往前院來招呼。見了他,打趣道:“二公子,今兒這么早就來了。”
“不早了?!?p> 他悶悶的,面上無笑。
又道:“這都幾時了,還不醒呢!”
夏嶺暗自好笑,來了早了,還埋怨王爺不起,哪有這樣客人,要比主人家還厲害了。回道:“今兒皇上去行宮,王爺這回不必跟著去,昨夜便玩得晚了些?!?p> 蕭云一聽,便惱了。他已煎熬了十幾日,巴巴等到了今日,誰知人家竟是不當回事!
“夏管家,他人在哪,帶我找他去!”夏嶺正為難,只聽身后一人道:“不用找了?!?p> 夜?jié)蓮暮笤洪T出了來,他方才的渾話,全都入了耳?!爸滥銇砹耍就踔按饝愕氖?,還記著。你也不必時刻差使本王?!?p> 說罷,便往前廳去了,夏嶺隨其后。留下蕭云一人,臉上一陣燥熱。
“本王以為二公子這會兒應是回相府去了?!彼刂捲破獗?,從來激不得,方才故意說些話來刺激他,不想他倒是能忍。
蕭云恭恭敬敬行了禮,也不落座,站在一旁道:“是在下沒了規(guī)矩,王爺訓斥的是?!?p> 今日倒轉(zhuǎn)了性情,夜?jié)刹槐叵胍仓?,全然是為了他那小妹?p> “不知在下何時能隨王爺入宮?!彼又鴨?,夜?jié)尚南潞眯?,急性子仍是不改啊?p> 他故意答非所問,“你這一句一個在下,讓本王聽著怪別扭的?!?p> 蕭云氣急甩手欲走,當他好戲耍!
夏嶺在旁幾乎要攔不住了,夜?jié)尚Φ溃骸氨就跬阃嫘Γy不成也要置氣。不過是時辰還早,宮里不同王府,這會兒入宮去,萬一讓哪個眼細的識破了,如何見她呢?!?p> 蕭云頹然落了手,他依仗著的不過是錦王同他的一句話,又如何能在王府中耍橫。
“你們兄妹之間的感情很好?!?p> 蕭云點了頭。小妹從小跟他最親,他是哥哥呢,自然要拼了命的保護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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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攏了下來,錦王終是帶著他往宮里去,進了宮門,蕭云才覺松下一口氣。
錦王自小在宮中長大,雖有王府在外,然在宮里一直留有寢殿。這是其他親王沒有過的殊遇,實為南曜獨一。宮中已有親信在候,錦王一行人進了來,便當即關(guān)門下閂,外人無有猜疑者。
“船已備好?!?p> 借著夜幕遮掩,幾人來了湖邊,“王爺這是?”見他登了船,蕭云心覺不妥。
“本王隨你一道去?!彼α嗽?,他便進了船艙。
蕭云跟著進了來,他道:“只在下前去便可?!?p> “哼!敢再多說一句,現(xiàn)就把你扔下去。”他對蕭云為人自是信得過,然那臭脾氣,卻有待考量。
也罷,蕭云不再多言。待行到了湖中,他便坐不住了,掀了竹簾,起身出了艙,水面上霧氣大,尤其白霧散在船周,怎地也撥不開,只覺寒意瘆人,他不禁哆嗦了下。
心下奇異,此刻他并無將要見到小妹的欣喜之情,反是無端不安了起來,前方島嶼已能看清邊緣,再往島上看去,連丁點亮光也無,仍是瘆人。
船身往著那里晃晃悠悠的去,嘩啦的水聲,圍繞在船周,一聲接著一聲,攪得他幾乎要站不穩(wěn)了,身上使不出力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