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內(nèi)未入夜,可歌舞升平仿佛從未休止,香薰與酒味鋪滿整條街道,是門庭若市最好的見證。
“小智兄,我看這地方我們消受不起啊,不然還是回頭吧?”雁山話雖如此說,可眼神不住往一個小娘子那里瞟。
而小智的好奇心灑在平康坊的每一處角落,不論是朱紅色樓閣呈現(xiàn)的迷幻感,還是胭脂粉拍在臉上女兒的嫵媚,就連坐在屋內(nèi)的客人都看起來如此高不可攀。這都是小智未曾幻想過的生活,如今近在眼前。
“我們?yōu)楹尾蝗タ匆豢窗??來都來了對吧?”小智慫恿雁山,拉住雁山的胳膊就要往里面走。
“哎哎,千萬別去啊,都說女人可是禍水,碰不得??!”
“禍水?”小智往里面望去,左看右看,又扭頭回來斥責(zé)雁山,“你看那小娘子手臂如此纖細(xì),那個眼睛水汪汪,那嘴唇呦!那么……嗯,好看!哪個像是什么禍水啊!”
雁山看著小智這幅模樣,連連搖頭。
一間青樓內(nèi),小智和雁山一人摟著一位娘子,佳人在側(cè)自己一杯接著一杯喝酒。
“怎么樣!雁山,還說這地方是什么禍水嗎?”
雁山放下了拘謹(jǐn),衣冠不整舉杯歡慶,“禍水?哈哈哈!掌柜的,我還要個禍水來!”
來往的娘子們經(jīng)過小智和雁山的包廂,都有些嫌棄,一看就知道是從小地方來的土包子,一口一個什么禍水,搞得有人不知道他們俗不可耐一樣。
自一早與珺桃約會,到午時覺得空腹,羅甘帶著若有若無的甜蜜感,和珺桃一同回紅安邸看看其他人起床了沒。
小土坡上面道路泥濘,珺桃不常自己走路!沒幾下就要喘一口氣,好在羅甘出門背著小水袋,時不時給她喝兩口,繞了些遠(yuǎn)路走平坦的地方,午時已過才跌跌撞撞到了長安城東面。
坊街上面高高掛著“平康坊”吸引羅甘注意,珺桃莞爾一笑,拉住羅甘。
“可別往里面走,被神仙妹妹勾了魂?!?p> 羅甘一陣脹氣上頭,瞬間紅到耳根子,珺桃一下子就被逗樂了。
“跟你開玩笑的,這邊是平康坊,乃是長安名街。有不少和我一樣的姐妹都在這里,順著這條路走下去應(yīng)該就能到我們住所?!?p> 羅甘明白珺桃語中帶著委婉,是風(fēng)塵女子獨有的敏感,覺得自己并非蓮花,早已無法出淤泥而不染。
“既然如此,那便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有沒別的地方可以走?”羅甘盡量避開與珺桃之間的尷尬。
珺桃假裝很是疑惑,吃驚地紅唇微啟說:“有近路為何不走?”
“我這不是怕……”羅甘遮遮掩掩。
“呵呵,無妨。我們一起去便是,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闭f罷,珺桃挽起羅甘的胳膊,像對戀人一樣走進(jìn)平康坊。
坊內(nèi)紅紅綠綠的色彩讓人眩暈,羅甘仿佛沒有方向感,街本來很長成排的青樓聚集于此,有風(fēng)情萬種的美人花枝招展??闪_甘卻感覺路一眼能望到頭,這條路太短了,太短了。
“郎君,在你心目中……”珺桃靠近羅甘耳邊輕聲問。
短短幾字就讓男人心花怒放,與其說是珺桃國色天香,還不如說就是向陽抱著太陽,溫順而溫暖。
“在你心目中,珺桃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送命題!這哪是什么詢問?。苛_甘雖然也是一個直男,可還是明白女人問男人這番話自然不是什么情感咨詢,潛臺詞就是“夸我!就現(xiàn)在!”
羅甘稍微一沉吟,張口就來:“珺桃在我心中,如白玉無暇,明月彎彎。傾世出塵的花朵,沾滿春光和晚霞?!?p> 不知哪來的詩情畫意,來唐朝之后就被這里的文化氛圍感染,沒事也喜歡來兩句。說了這番話,羅甘心里是自鳴得意的,下一秒就想要聽到珺桃的夸獎隨后撲到自己懷中。
事情當(dāng)然沒有如羅甘料想的那樣順利,珺桃眉眼一挑,面帶笑靨。
“男人啊,可都是這樣,嘴里甜言蜜語,吃口蔗糖都想在心里化了。實際上女人就跟落雪一樣,縹緲無依,在你肩頭盛開,抓不住才化了。”
羅甘有些云里霧里,趕忙解釋:“哪會是什么雪呢?你不會像雪一樣的,不會輕易化了?!?p> 說著說著,天空飄起落雪,在珺桃的肩膀上,珺桃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托住雪花,放在羅甘手心上。
“看吧,還不就是雪花嗎?”
羅甘無法反駁,看著天空落雪有些無可奈何。
忽然街坊那頭一家店聚集不少人過去,幾個壯年撞了羅甘一下,頭也沒回。
“怎么回事?那邊去了這么多人?”羅甘問道。
珺桃有些不以為然,“興許是有客人不交錢想占便宜吧?!?p> 羅甘點了點頭,畢竟青樓之事珺桃比自己熟悉。沒幾步就聽到身邊有人在高談闊論。
“聽說了嗎!那家竟然有田舍奴拿出黃金直接要交酒錢!”
“荒唐!我這輩子都沒聽過什么田舍奴會賺出黃金,定是偷來的!”
一聽,直覺告訴羅甘事情不簡單,和珺桃對視一眼,珺桃立刻意會羅甘的擔(dān)憂。
一間青樓聚滿了人,除了店家和客人,多半都是看熱鬧的。羅甘和珺桃兩人穿越人群,果然看到雁山和小智在一張紅桌前跟店家的人正在辯駁。
“客官,不是我們擔(dān)憂,長安城有令,金銀之物不作為流通,你這掏出黃金,你身上又沒有身份證明,我們不能讓你通過?!?p> 小智和雁山二人酒氣橫身,雅致被打斷,身旁的小娘子明顯受到驚嚇,紛紛逃離他們,竟然還跑來這么多看戲的,兩人的男子氣概被打壓得一無是處,必須扳回一城。
“黃金我們可都是合法取得!”小智據(jù)理力爭。
店家拿過一個金條,上面刻有望青閣匡相德的刻印,證明其來歷,但雁山和小智兩人交不出公驗,有些可疑。
“客官沒有公驗,我們這還沒有收黃金的習(xí)慣,如果交不出錢,我們就報官府定奪!兩位好自為之。”
在場的都明白,若報官府,下場定不會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