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阿原舞劍時動作輕柔緩慢,常被玉閻羅恥笑,實是怕真氣相沖,不得不小心翼翼。如今日思夜想的真氣相沖隱患被一個“佛印”輕松解決,不由得越練越是興奮,手中之“劍”虎虎生風(fēng),狹小的木屋頃刻間簡直已容不下步伐飛快滴溜亂轉(zhuǎn)的原大俠了。
“喂,停!你要干嘛?”玉閻羅一聲大吼,終于喝住了差點破屋而去的阿原,“你腦子又進水了?發(fā)什么羊癲瘋啊?你到底怎么了?”
“抽羊角風(fēng)的那是你!”阿原毫不客氣的回罵道,“我這五行劍法中蘊含天地大道,你一個女賊明白什么?”
這等對話,早不是第一次了,對于阿原的天地五行大道,玉閻羅實在罵不出更多花樣來了,只是冷笑一聲道:“好,原大宗師,那你如今的五行真氣怎么樣了?”
阿原昂頭一哼,轉(zhuǎn)向白眉大師躬身一禮道:“大師的佛印果然神奇,這下五行真氣再無沖突之憂,真要多謝大師?!?p> 白眉大師微微一笑,頷首道:“小施主無需多禮,不過再無沖突之憂還言之過早,施主不修佛法,則佛印終究只是外力,管得了一時,卻管不了一世。一旦時日遷移佛印松動,或是施主體內(nèi)真氣再次壯大,還是有相沖之虞。不過施主胸口自有一股無名真氣,本有調(diào)和陰陽五行之功,與佛印相互配合輔佐,倒是相得益彰。有此助力,短時間內(nèi)想是無礙了。”
“那依大師之見,什么才是長久之計呢?”玉閻羅在一旁插口問道。
“修我佛門佛法,化解真氣,自成佛印,自然永無后患?!卑酌即髱熚⑿Υ鸬?。
玉閻羅不禁翻了個白眼,道:“那還是勞煩大師出手結(jié)個佛印好了,只是不知……”
說著,一向直來直去的紅妝大盜忽然頓住,竟有些忸怩起來。連阿原都不明白她猶豫個什么,白眉大師卻似乎了然于胸,微笑道:“后背亦可?!?p> 玉閻羅俏臉一紅,這才安然端坐在大師面前。大師如法炮制,先是握著玉閻羅的脈搏低頭誦經(jīng)了好一會,才示意她轉(zhuǎn)過身去。這一次卻是雙手佛印同時變換不休,金光閃爍足有七八次,隨即雙掌同時重重印在玉閻羅背上。
玉閻羅一聲嬌呼,臉上瞬間涌起血色,隨即又慘白一片,來回變換幾息之后方才平靜下來,卻早已汗流滿面。
“多謝大師援手!”玉閻羅緩緩轉(zhuǎn)過身來,一臉感激之色,她鄭重地向白眉大師一拜道:“大師救命之恩,永不敢忘?!?p> “施主言重了,死谷之中,人人都是施主所救,一切皆是因果注定。”白眉大師依然云淡風(fēng)輕地微微頷首,道:“施主天賦異稟,雖多有磨難,但終究不是凡人之器。”
“腌蘿卜,你居然也有真氣?”阿原在一旁看在眼里,不知為何竟有幾分酸味。
玉閻羅秀眉一跳,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轉(zhuǎn)向少年道:“若離,你還等什么?快過來,大師的佛印真的有效!”
少年只是冷冷地看著,既沒點頭,也沒搖頭。玉閻羅見狀連忙湊過去,在耳邊輕聲低語,也不知是在勸說還是講述什么心得體會。
白眉大師見狀也不生氣,只是淡淡一笑,又低眉垂目誦起經(jīng)來。
“大師,請幫若離也結(jié)一佛印。”
過了一會,玉閻羅似乎終于勸通了少年,將他一路強拉過來,把手腕遞到白眉大師身前。
少年別著臉,手腕伸得繃直,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竟有些許窘迫之色,可見并非出于本心,實是架不住玉閻羅攛掇而已。
白眉大師默默撫脈良久,終于沉聲道:“還請施主轉(zhuǎn)過身去?!?p>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依言轉(zhuǎn)身,端坐于大師身前。
白眉大師長吸了一口氣,雙手結(jié)印于胸前,只見一團白光亮起,白光之中雙手揮舞,如在素絹上提筆寫字一般,一個個金色大字隱隱浮現(xiàn)。
僅僅一瞬間,白眉大師手中就變換了十幾種佛印,看陣勢竟比阿原和玉閻羅大上許多??筛庀氩坏绞?,白眉大師忽然一聲暴喝,如九天之上響起驚雷霹靂,一旁的阿原和玉閻羅猝不及防,被嚇得身形一晃差點栽倒。
電光火石之際,白眉大師橫眉怒目,雙掌齊出,以排山倒海之勢轟地一聲印在少年背上。
少年瞬間被金光籠罩,身子差點橫飛出去,兩眼一翻,一口暗紅的血從口中噴涌出來。
“你干什么?!”玉閻羅驚得目眥欲裂,慌亂中飛起一腳,狠狠踢在白眉大師背上。白眉大師不閃不避,硬生生挨了這一腳,臉上一團黑氣籠罩,嘴角也流出一絲血沫。
見了這一幕,玉閻羅反倒冷靜了幾分,她這一腳像是踢在棉花上一樣,想來也不會將這位深不可測的白眉大師傷成這樣,其中必有隱情。
還沒等她平靜下來發(fā)問,白眉大師已沉聲道:“女施主不必動怒,老衲是為了救他?!?p> “有你這么救的么?他、他都吐血了……”玉閻羅扶住少年的身子,發(fā)覺他面色慘白,已陷入昏迷之中,聲音中立刻帶了幾分哭腔。
白眉大師神色不變,緩緩道:“他的狀況比兩位小施主更嚴重,體內(nèi)生死兩氣糾纏盤繞,節(jié)節(jié)相扣,實是老衲生平聞所未聞之險象。他身中多種劇毒,經(jīng)年累月,毒素深入血肉五臟,已成百毒之身。更兼身中隱毒,如附骨之疽,不死不休……”
“如此多的隱患,常人只要沾上半個就必定無救,他表面雖然無事,其實時刻都有可能喪命,全靠驚人的毅力苦撐著。若再無緩解之法,絕撐不過三月之數(shù)。”
玉閻羅聽了這話臉色劇變,之前的一點敵意迅速消去,忙恭敬地垂首一禮,道:“方才小女子一時心急冒犯了大師,還請大師寬恕……那若離如今的狀況,大師可有辦法醫(yī)治?”
白眉大師微微搖了搖頭道:“他體內(nèi)雖有純正的生機之氣,但與毒素和死氣糾纏一體,早已彼此不分,更與血脈肌里融為一體,就算一呼一吸之間也會彼此牽動,險象環(huán)生,更不用說動用內(nèi)氣出手殺敵。”
大師頓了一下,又道:“頑疾需用猛藥,我已強行分割其經(jīng)絡(luò)氣血,讓其陷入昏睡之中,如同蛙蟲冬眠一般。如此危害可以降到最低,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一旦脫困之后,還需找一位名醫(yī)仔細醫(yī)治調(diào)養(yǎng),或許還有救治的可能……”
“多謝大師?!庇耖惲_點了點頭,望著懷抱中沉睡的少年,一絲憂色不禁爬上眉梢。她隱約也猜到,少年每次出手都是在拼命,可沒想到竟嚴重到這種程度。他就像一個在懸崖邊狂奔之人,隨時都可能一步踏空跌入萬丈深淵。還好,還好……
只是,說好兩個人一起的,如今只剩她一個人了,還能拼得過那妖人么……
“如此最好,只是少了若離,若是對上山中妖人,還請大師多多施以援手?!卑肷危耖惲_目光堅毅地說道。
白眉大師垂目道:“施主放心,老衲一定竭盡所能?!?p> “放心吧腌蘿卜,沒了這個梨大伙還不吃飯了?有我原大俠在,那妖人若是一直不露面便罷,要是敢出現(xiàn),我第一個滅了他!”
原大俠一出聲,玉閻羅滿心的憂愁頓時化作嘴角的鄙夷,“就你?哪涼快哪呆著去吧,別兩下讓人變成了僵尸,我們還得超度你?!?p> “你說什么?你個不知好歹的腌蘿卜,敢再說一遍么?”
就在兩人拉開架勢又要大吵一番的時候,一聲大喝突然傳來。
“找到了!我找到了!——”
沈思用力嘶吼著,忽然像一陣風(fēng)一樣沖了出去。
閑坐有貍奴
Eureka!Eure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