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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先生

第五十七章 道畿(下)

完先生 Lu笑笑 6 2019-04-24 22:44:58

  屋里的林景生聽聞屋外的由黑遠(yuǎn)去的腳步聲,他立馬沉下臉,剛才稚嫩幼稚的面孔全然消失。他警惕的注意著屋里,漆黑阻擋了他的視線,他干脆閉上眼睛,用一只手捏著鼻子,用嘴巴呼吸。他在心里盤算著時間,時候一到,他便睜開眼睛,借著門口的自然光,認(rèn)真的巡視了一遍屋內(nèi)的情況。

  林景生正站在屋子的中間,靠墻的都是大缸。他走向其中一邊,越靠近那些大缸,腥臭味和腐臭味就越濃,那濃味連用嘴巴呼吸都能感覺得到惡心。為了弄清楚發(fā)出臭味的是什么,林景生壯著膽子慢慢靠近。由于越是靠近大缸,光線越少,所以他只能用手去感受大缸里的東西。

  一陣黏糊和軟軟的觸感,驚得林景生立馬收回手,收手之時,衣袖不幸沾上了,連著他腰間的衣服都被點(diǎn)綴了一大灘。那味道,更加刺激感官。林景生在大腦還未來得及思考要怎樣做的時候,他人已經(jīng)跑到屋外。

  屋外站著一個人,一個有著十五六歲面孔的少年,他身穿麻布粗衣,束發(fā)整潔的一絲不茍,面容冷漠,雙手置放于肚皮前。大風(fēng)突起,任憑大風(fēng)怎么刮,將他的衣服和頭發(fā)吹的怎樣凌亂,他的神色一點(diǎn)都不變,就連眨眼都幾乎沒有。從屋里跑出來的林景生被他嚇了一跳,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林景生直接癱坐在地上,臉色變了,但他那張沉著的臉依舊沉著。

  林景生的到來引得那人的眼珠轉(zhuǎn)動了一下,然后定定的與地上坐著的林景生四目相對。

  “你是誰?”林景生咽了一口唾沫,將驚慌全數(shù)釋放在臉上:“是由黑派你來監(jiān)督我?”

  少年沒有說話,只定定的與林景生對視。

  林景生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驚余還未退全,所以他臉色不太好。他撲了撲身上已經(jīng)臟了的衣服,道:“監(jiān)督什么,我又不是不做。只不過被嚇了一跳,現(xiàn)在好了,我要去做事了。”

  “缸邊有桶?!鄙倌旰鋈坏馈Iひ衾淝?,帶點(diǎn)沙啞。

  走了一半的林景生訝異的回過頭,看見的是少年往另一間土屋走去,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拿著一只木桶,通邊還缺了個口。

  “喂,你也是在這里干活?不是監(jiān)督我的?”林景生大聲喊道。

  那少年沒有搭理他,拎著捅走進(jìn)土屋,不一會兒他捧著木桶出來了。缺個口的桶邊滲出幾絲血紅色的液體,那液體再快要溢出來的時候,被少年一個托住液體流動的動作止住了灑漏。

  林景生狐疑的望著少年忙進(jìn)忙出的身影,那氣味也跟著少年的進(jìn)進(jìn)出出越來越濃的飄散在空氣中。林景生捏住鼻子往少年的方向走去。

  少年剛好帶著空桶跑進(jìn)屋里,接著又是帶著滿滿的一桶液體出來。林景生走近了,少年也沒有將視線落在他身上,只認(rèn)真的做自己的事情。

  “這是血?”林景生問的有些小心翼翼。

  少年目不斜視的繼續(xù)自己的工作。他的無動于衷讓林景生好奇起來。他的好奇并不在那桶東西上,而是少年這個人。

  “不告訴我也行,反正遲早我會知道。”林景生又道。

  林景生得不到少年的回應(yīng)便也沒有再繼續(xù)詢問什么,而是回到土屋,拎起藏在門口大缸后面的木桶。那木桶如少年手中的木桶一樣,缺了一個口。他進(jìn)去里屋的時候,又是一片黑暗的看不清,只好等到適應(yīng)了才動起手來。

  半柱香的時間已過,林景生才發(fā)覺自己裝缸裝的那么慢。他皺眉扶額了那么一會,放下木桶,跑到少年裝的那口大缸前,問:“為什么你會裝的那么快?”

  少年瞄了林景生一眼,沒有回應(yīng)的繼續(xù)拎著空桶進(jìn)了土屋。不一會兒他又帶著滿滿的一桶走了出來。一進(jìn)一出幾回了,林景生才發(fā)現(xiàn),少年是閉著眼睛走進(jìn)土屋的。

  林景生自個尋思了那么一會,便大悟,道:“原來如此!”

  少年聽林景生此話,施舍了林景生一眼,接著繼續(xù)什么都沒有說的裝缸去了。

  “誒,你就那么不喜歡別人和你說話或者交流嗎?”林景生問。

  少年依舊那副不搭理的模樣,林景生覺得無趣,便回去繼續(xù)裝缸。

  時間過的很快,在屋旁的木桌上的半柱香也快燃盡了,可林景生的大缸也才裝了半缸。隔壁屋的少年已經(jīng)裝滿,正在屋門前坐著休息。

  少年看了一眼香才看向還在忙碌的林景生。他的眼眸里除了清澈,還是清澈。

  “看什么看呀!沒見過英俊的少年郎挑木桶嗎?”林景生揶揄了一句,又進(jìn)了土屋。這次速度快了,不一會兒便拎著滿桶的液體出來,‘嘩啦啦’的將液體倒入木桶。

  少年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姓馬,名道畿,無字。你叫什么?”

  林景生有些意外的盯住少年好半晌,‘唷’了一聲,才道:“我叫完蛋,鄙姓林。”

  少年瞇眼,狐疑的對林景生全身上下的掃了幾遍,沒有下文。

  “不信?”林景生問。

  “不信什么?”

  林景生攤手,沒有打算繼續(xù)在名字方面糾纏下去。

  香,燃盡了。林景生的缸在最后一點(diǎn)香灰落下之時,完成了滿缸任務(wù)。

  “速度夠快?!瘪R道畿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看來你學(xué)會我的方法?!?p>  林景生扔掉手中的木桶,就地坐了下來,他扶住頭,不舒服的搖晃幾下才道:“方法可以看,但也要自己領(lǐng)悟不是?!?p>  “剛開始不適應(yīng)是正常,久而久之也不會頭暈了?!?p>  “看你的樣子,像是這兒的老人了。”林景生再道。

  “怎么說?”

  “我從進(jìn)來這里到現(xiàn)在。除了那些看守的人,其余的都是十歲左右的孩童,最大也就十一二歲模樣?!绷志吧f:“而你比較會想,警惕性高?!?p>  “我很內(nèi)向?!?p>  “你現(xiàn)在和我交流的一點(diǎn)都不像是內(nèi)向的人?!?p>  馬道畿瞇眼:“你也一點(diǎn)都不像十一二歲的孩童,腦子里可是很深沉?!?p>  “嘿嘿?!绷志吧D(zhuǎn)移話,道:“馬,道畿。為什么會取這樣的名字?難道沒有人說你的名字很像寺廟里和尚的法號嗎?”

  “你不給我搞特別嗎?”

  “行!當(dāng)然行。還有,我已經(jīng)十六歲了?!?p>  馬道畿認(rèn)真的瞧了瞧林景生的臉,接著才道:“不像?!?p>  在他們對話之際,一輛板車‘咕嚕嚕’的出現(xiàn)在他們視野之中。馬道畿站起來,林景生見他站起來自然也跟著起來。

  拉著馬車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粗布衣衫都藏不住他那強(qiáng)健身軀,還有那小麥色的肌膚稱出他就是個內(nèi)斂、孤僻的人。因?yàn)樗鄱紱]看一看馬道畿和林景生,直接一個人去搬裝滿腥臭液體的大缸,那力氣,無法比喻。林景生驚呆了,馬道畿習(xí)以為常的沒有半點(diǎn)訝異。

  待他將兩大缸搬上馬車之后,馬道畿跟了上去,林景生自然也跟上去。林景生想要問馬道畿去哪里的時候,拉著板車走的男人轉(zhuǎn)過頭,瞪了林景生一眼。林景生故作縮了縮腦袋,話也不再問了。馬道畿看在眼里,也故作什么也不知的跟著。

  遠(yuǎn)離了那兩間土屋,接著便到了一間更大的土屋。那大土屋,沒有屋頂,所以屋內(nèi)的一切在日頭的照耀下,讓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大土屋里都擺滿了大缸,越是接近大土屋,腥臭味道更加濃厚。林景生忍不住用手捏住鼻子和馬道畿一起站在馬車旁,看著男人將大缸搬下板車。

  “呃呃呃?!蹦腥酥钢R道畿哼哼唧唧道。

  馬道畿立馬走去擺滿大缸的大土屋,在每一個淺口小缸前探了探,然后指著其中三口缸看向一直盯著他的男人拼命點(diǎn)頭。那男人走過去,就將那三口缸搬走了,自始自終一句話也沒有說的推著板車離開了這里。

  男人走后,林景生一臉懵懂的問向馬道畿:“我們就留在這里?”

  馬道畿點(diǎn)頭,默不作聲走到大土屋,出來的時候還抱著幾個淺口小缸。然后他將搬來的大缸里的血祭都分在小缸里,接著又將小缸拿到大土屋里,尋了個空位放置。之后,他除了大土屋,走到陰影處坐了下來。林景生看了全程,見馬道畿休息,他也跑過去坐在馬道畿的身邊。

  “到了明日一早,就要到回小土屋?!瘪R道畿往后看了一眼大土屋:“之后都要待在這里,如果天上下雨或者沙塵暴,就要用帆布將屋頂蓋上,防止缸里的血祭被弄臟了?!?p>  “那些大缸里的東西是什么你還沒告訴我?!?p>  “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是些不好的東西?!?p>  林景生回頭審視了大土屋周圍一番。在土屋另一邊,果然放置著折疊好的帆布。他又問:“這些大缸里的東西需要晾曬?”

  馬道畿一副‘你明知故問,我懶得理你’的面孔對著林景生,沒有回答。

  林景生聳肩:“看來我再問下去,你是不知道?!?p>  話落,一個結(jié)實(shí)壯大的男人拉著一個板車來了。這個男人不是剛才那個,他長的鬢角矮小,皮膚還很黑。

  馬道畿見狀,立馬起身跑進(jìn)大土屋,然后對著男人指著其中幾口缸拼命的點(diǎn)頭。那男人和上一個男人一樣,搬了幾口小缸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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