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華一驚,茫然睜開眼睛,驚聲尖叫起來。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加上她惺忪的睡眼,臉上初醒的酡紅,都證明了她方才沉睡的事實。
但是妙華看清楚抱著自己的人時,差點咬到舌頭。
他用那雙幽深銳利地眸子盯著自己,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呼吸交錯,近在眉睫。妙華受驚過度,忘記了掙扎,任由他圈著自己的腰身,手指在上面曖昧地停留。
又是他……
“廣……廣陵殿下!”她的聲音都有些發(fā)抖。
不得不承認,她害怕恐懼的樣子,實在可愛。拓跋適沒有放妙華下來,而是惡意的湊近了她的耳邊,輕聲道:“醒了?”
妙華又一個激靈,終于清醒過來,推了推他。
她不笨,懂得避重就輕的道理,嘴硬:“妾……妾并未睡著!”
對于他這樣聰明的人,反其道行之或許更有用。
果然,他挑了挑眉,卻還是沒放她下來:“這么說,方才一直醒著?那,可聽到什么?”
妙華感覺到,腰上的手緊了緊,力度很大,她都要呼吸不上來了。
“殿下……”她的眼中閃動著驚恐的淚水,似乎在想對策,但總也想不到。只好認命一般的,哀求道,“妾有罪,當值時……確實睡著了。還望殿下開恩,莫要降罪?!?p> 楚楚無辜的眼神,緊緊咬著的下唇,她儼然一副犯錯心虛的樣子。
不知為何,心猛然抽動了一下。他少時便縱橫戰(zhàn)場,自問殺人如麻,心如鐵石。今日為防萬一,殺掉她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他卻沒來由的放松了雙手……
“殿下心慈,再饒妾一遭吧!”他放下了她,而她卻緊緊攥住了他的衣袖,懇求道。
手臂上好像有萬千蟲蟻爬過,連同整顆心都酥酥麻麻的。他微沉了沉眸子,看著她。她的眼睫微微顫動,受驚的小鹿一般。
“這是第二次了!”拓拔逸上前一步,她一退,身子已被他逼到了架子上。他彎了彎腰,將她圈在了自己伸手可及的范圍內(nèi),“上次的承諾還沒有做到,這次又該如何報還?”
青木香氣來自于他的身上,清新中帶著辛辣。妙華又驚又怕,不覺紅了臉:“妾……無以為報……”
她的話音未落,他的唇已落在了她的臉頰上,對著耳朵吹氣:“一般來說,這句話的下一句應(yīng)該是‘唯有以身相許’,對嗎?”
她怕極了,在他的唇繼續(xù)蜿蜒而下時,慌急又忙亂的搖著頭。顫聲道:“殿下……”
對方的氣息終于停在了她纖長的脖頸上,嗡著聲道:“一個王爺于書閣中臨幸女官,說出去確實有些不好聽……罷了,今日便放過你……”
他直起身子,幫妙華拭了拭臉上的淚水,伸出兩根手指,緩緩說:“莫要忘了,兩次了!”
太陽落了下去,閣中十分昏暗。待到他離開后,妙華才像是被抽干力氣一般,順著身后的書架滑了下去。控制不住地,她屈起雙膝,抱住自己開始放聲哭泣。她不想招惹他,卻一次又一次遇到他,她害怕他的眼睛,害怕他的語氣,更害怕他已經(jīng)開始表露出的,對自己莫名其妙的興趣。
璧郎,你為什么還不回來!
妙華帶著一身頹氣回到錦書閣時,浣瑾他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勁。然而她卻不愿開口多言,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一直關(guān)到掌燈時分。
室內(nèi)的昏黑幽暗,窗外的月影斑駁都讓她害怕。那個人的氣息似乎還停在頸項中,好像一個吐著信子的蛇,濕熱滑膩,下一秒便露出尖牙,直取她的性命。
她從沒有這樣怕過一個人,從沒有這樣迫切地希望躲開一個人。那些無意中聽到的消息,雖然還拼湊不成一個完整的信息,但是卻隨時有可能葬送了自己的命。
失魂落魄地打開了門,門外站著滿臉憂急之色的浣瑾。浣瑾還未開口,就被妙華一把抱住,她在她的懷中微微顫抖著,用楚楚的聲音說:“姑姑,我害怕,我不想在宮里待下去了?!?p> 若不是遇到大事,她這樣明媚簡單的女郎是萬不會說出這種話的。更多時候,她天生樂觀,與人為善,美而不自知,因此在宮中人緣頗佳。清河殿下臨走時一萬個不放心,但是依她看,性子單純并不影響妙華的聰慧,很多事務(wù)她一學(xué)就會,有些話不用交待都可以掌握好分寸。算不上如魚得水,倒也少有事端。
浣瑾一個眼色,便屏退了上前準備侍候的眾人。順著妙華的后背,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她。待到她不再哭泣,才重新回到屋中,扶她坐下,點燃了燈盞,焚上了一爐沉水香。
燈火的暖光和沉水的香氣蔓延一室,無端讓人心安平靜。妙華止住了抽泣,確認只有浣瑾在旁,才開口說了今日發(fā)生的事情。
燭火下,浣瑾的臉色一片蒼白,越來越陰沉。
她久在深宮,早就見識過無數(shù)可怕的事情,但是妙華所說的,還是讓她驚懼萬分,后怕連連。盡管是只言片語,能背著人說得必是陰謀。也虧得妙華反應(yīng)快,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宮中消失一個女官,實在算不得大事。
“姑姑,要告訴璧郎嗎?”妙華看到浣瑾如此反應(yīng),更是緊張,拉著她的臂膀問道。
浣瑾盯著一處火光,緊皺著眉,半晌搖了搖頭:“不可,廣陵王疑心深重,城府頗深,今日能放了你實在……不尋常。千萬別是計謀,或者試探。”
妙華沒有告訴浣瑾后面發(fā)生的事,但還是控制不住地臉紅心慌。一觸到浣瑾的目光,還是心虛地轉(zhuǎn)過頭去。
窗外有腳步聲從遠及近,驚起了樹上休息的鳥雀。一陣亂鳴后,妙華忽然頭腦清醒起來:“姑姑所言甚是,若是我的話,便會派人盯著這里。確定有沒有聽到,也阻止一切消息傳出?!?p> 浣瑾欣慰地點了點頭,眼前的女郎,智慧和美貌都在一天天地增長著,逐漸有了更奪目的光彩。
那么廣陵王……
突然的叩門聲打破了思索,雁書的聲音傳來:“大人歇下了嗎?有人求見。”
浣瑾去開了門,門外除了雁書,還有一個身量微胖的絳衣宦官,滿臉堆著笑容,眼睛瞇得細長。
“中貴人夤夜前來,是有何事?”妙華看到他手中捧著一個檀木盒子,問。
那黃門一面遞上手中的盒子一面諂笑道:“奴婢叨擾大人了,只是廣陵王殿下特地吩咐送到大人手中,一刻也不敢耽誤?!?p> 又是他……妙華僵住,一時沒了反應(yīng)。正要拒絕時,浣瑾卻笑著接到了自己手中:“有勞中貴人了,還望替沈大人轉(zhuǎn)達對殿下的謝意?!?p> 打開木盒,里面儼然是一支金光閃閃的寶釵,上面閃著耀眼光芒的卻是一顆渾圓的明珠,一眼便知價值不菲,并非俗物。仿佛被灼了眼睛,妙華別過了臉,僵硬道:“天色不早,就不虛留喝茶了,替妾謝過殿下罷!”
對方想什么,她不欲去思考。只是本能想拒絕這突如其來的饋贈。但是此時不能任性,他疑心消除之前,一點也不能!
秦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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