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連著幾天,雪晴都去藏書閣里看蘭亭新寫出的游記,蘭亭寫的時候她就在閣里找點其他的閑書看,兩個人倒也相安無事。
只是有天下午正巧碰上了前去借書的雪瓊,她看到雪晴和蘭亭都在,倒也沒說什么,取了自己需要的書也就回去了。巧在這日雪飛也從老太太屋里過來了,看到雪瓊回來,身后的丫頭手上還抱著一摞書,便取笑她:“二姐姐都快鉆到書堆里變成個書蟲子了,像你這般愛讀書的女孩子我是沒見過?!?p> 雪瓊淡淡瞥她一眼:“你見過的,我是,大姐姐也是?!?p> 那邊花姨娘卻來了興趣:“瓊兒,莫非你在藏書閣碰見你大姐姐了?”
雪瓊點點頭,正待進自己屋子去看書,誰知花姨娘又問道:“她是自己一個人嗎?”
雪瓊略感奇怪地地看了花姨娘一眼,卻還是老實回答道:“不是,她和蘇神醫(yī)的弟子一道?!?p> 這下花姨娘的眼神徹底亮了:“他們兩個在一處?還有別人在嗎?”
雪瓊雖然年紀(jì)小,但素來聰慧,此時已經(jīng)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想到“男女授受不親”之語,再看看姨娘的神色,她心中一陣反感,神情也不好看了起來,冷冷地道:“姨娘想知道,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闭f罷轉(zhuǎn)身進了自己屋子,也不管身后花姨娘神色如何。
花姨娘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心中是三分羞憤三分惱怒還有三分哀涼,自己親生的閨女,竟然這般對待自己。自己所為一切,還不都是為了她們么?若非自己抓取機會努力經(jīng)營,到如今也不過是個通房丫頭,哪里來的這么多體面,又哪里來的這兩個小崽子的錦衣玉食千嬌百貴?想著,花姨娘恨一陣怨一陣又悲一陣,兩行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旁邊雪飛看到她落淚,連忙過來依著她低聲問:“姨娘為何哭???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讓人把那個蘇大夫叫過來給你診治一番可好?姨娘,您要是不舒服,我今天就不回老太太那里了,就在這里陪著您。”
花姨娘一聽,唬得連忙收了眼淚,推著雪飛就往外走:“我的祖宗,我不過想起我的老子娘過世得早,有些傷心罷了。你可犯不著為這點小事就不去老太太院里,回頭老太太要是問起來,豈不是讓我無法交代?你快回去罷,這也出來好一陣了。別讓老太太著急,再讓人來尋你,可就不好了。走吧,快走吧?!?p> 雪飛回頭望了望花姨娘,見她果然已經(jīng)收了眼淚,神色也沒有異樣,方才點點頭,帶著丫頭婆子們往吳老太太院子里走。
另一邊,雪晴和蘭亭兩人在屋里相安無事,一個寫書一個看書,倒也和諧。
不覺紅日西沉,兩人都站起身來往回走,恰好碰到同來藏書閣的吳忠泰和蘇千方。他們二人看到雪晴二人也是十分驚奇。
吳忠泰問雪晴:“晴兒也是來借書的?借的什么書呀?”
雪晴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回答道:“是,爹爹。我借的是一本游記,是山行者的,寫得十分有趣?!?p> 吳忠泰哈哈一笑:“那我回頭得看看。多讀書是好事,以前你不常來,我還以為你不愛讀書,如今看來你也是小書蟲一個了?!?p> 雪晴一笑:“都是受爹爹的影響啊?!?p> 吳忠泰笑得更加暢懷,旁邊蘇千方也湊趣道:“俗話說虎父無犬女,誠不我欺啊。”
說笑一番,雙方別過。走過藏書閣后,蘭亭保持著離雪晴一尺的距離走著,笑問道:“你不跟你爹解釋一下為何與我在一起嗎?”
雪晴不緊不慢道:“他又沒問,為何要解釋?說多了反而有此地?zé)o銀三百兩之嫌?!?p> 蘭亭新奇地看她一眼:“你這個小姑娘,倒是通透。小小年紀(jì),怎么不長身子光長心眼呢?”
雪晴回瞥他一眼:“你年紀(jì)也不大,怎么說話如此老氣橫秋?”
蘭亭難得地哈哈大笑,兩人分手別過不提。
雪晴剛回到房中,就見到了竇氏身邊的菊香,便笑問道:“菊香姐姐怎么過來了?”
菊香神色有點急:“也不知怎的,老太太突然想起來喚大小姐過去,太太到處找不著你,所以讓我在這兒等著,讓您一回來就去老太太院里,太太也在那呢?!?p> 雪晴也沒換衣服,帶著新芽就跟著菊香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問:“可知道老太太因為什么事喚我?”
菊香搖頭:“太太也不知道,只是看老太太的臉色,似乎不是太好看。大小姐您還是警醒著點好啊?!?p> 雪晴當(dāng)下也不再多問,幾個人默默走到了吳老太太的院子里。還沒進房門,便聽得里頭小孩子哇哇的哭聲,又有人哄逗的聲音。
雪晴進去,朝著吳老太太行禮:“祖母好,不知喚我來可是有什么事?”
吳老太太也不客套,直奔主題道:“聽聞你最近和蘇神醫(yī)的弟子,那個叫蘭亭的走得很近?”
果然是這件事,花姨娘未免也太急了些。雪晴當(dāng)下也不避諱:“回祖母的話,孫女近日確實常去藏書樓向蘭大夫請教些醫(yī)理問題,想著祖母年事已高,想問問他有沒有什么溫補的藥膳,也好日常吩咐廚房做一些?!?p> 吳老太太聞言笑了:“難為你這孩子小小年紀(jì)的有孝心,還專門去請教。只是為何放著蘇神醫(yī)不去請教,反而找他的弟子呢?”
雪晴現(xiàn)出來小閨女羞澀神態(tài)來:“蘇神醫(yī)日常與爹爹事務(wù)繁忙,我怎忍心打擾他們。那日在藏書閣偶遇了蘭大夫,看他倒是和氣,便請問了幾句,他都細細答了。孫女想著他既是神醫(yī)弟子,又如此熱心,不如趁機多請教些,所以這幾日都去藏書閣里候他。孫女這般厚臉皮,自己實在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想連祖母都給驚動了,委實難為情?!?p> 吳老太太聽得這話,笑得更是開懷了:“你有心了,每日里還去候著,也難怪這幾天都不見你的身影。聽你這般說,這小蘭大夫委實不錯,哪天他有空,我倒是想見見。好了,你也累了,便隨你母親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