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跟著年輕道士繞過廊道來到了洗劍閣大堂之上,本想看看是不是許道蓮那小子來了,但是轉(zhuǎn)眼望去便看見一道黃色身影瑩瑩矗立,身姿曼妙無雙,不是當(dāng)初在山道上碰見的女子又會是誰。
他頓時臉色大變,想也不想轉(zhuǎn)頭就往回跑,心中不禁無奈,怎么到哪都能碰見這人。
“站?。?!”一聲嬌喝響起,寧凡慌忙地腳步霎時間戛然而止。
他心頭苦笑,和這妮子待在一起自己差點就墜崖而亡,這人簡直是上天派來折騰自己的魔星,能避而不見自然最好,不過事已至此,自己亦不是懼怕女流的懦弱無能之輩,少年僵硬地轉(zhuǎn)頭看著那人笑著說道:“嘿嘿,這位姑娘,好久不見”。
黃黎明亮的雙眼狠狠盯著寧凡看了許久,一言不發(fā),在她的眼角處依稀可見些許血絲,很顯然許久沒有休息了,她鬢間的秀發(fā)微微有些凌亂,原本白皙誘人的臉蛋也帶著些許泥土,極為的狼狽,其雙手上抓著一柄桃木劍和一塊烏黑的東西。
寧凡被其盯得不好意思的偏過頭去,不去看那恨不得雙眼化作利劍刺死自己的少女,心中卻是不禁奇怪起來,自己當(dāng)初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不僅救了對方還把自己心愛的魚干給了對方,本以為見了面至少能換一句謝謝。
可沒想到,對方一見面臉色變猶如被自己迫害了一般,恨不得提起劍在他身上刺傷十七八個窟窿,方才泄氣。
這是何道理?不過他也并不會出口反駁,這世間所有的話你都能夠找出一個合理的理由進行反駁,但是女人說的話,你便是再有理,到時吃虧也還是自己。
“不知姑娘找在下還有何事?如果沒事的話,在下就先走了?!睂幏膊煌床话W地扔出這么一句平靜無比,對于自己的所有情緒他都能夠掌控,冷峻不驚,這一點洪熙官也是極為欣賞的。
可是這樣一句平淡的話語,落在那黃衫女子心里卻變得冷漠無比,黃黎聽著如此冷漠淡然的語氣,心中不知為何一股無名怒火涌起,眼角也漸漸有些酸楚。
在寧凡跌落山崖之后,她便立刻跑下了山,沖入山澗密林深處尋找少年的身影。
但是找了整整一晚都沒有找到,本以為他已經(jīng)摔得粉身碎骨,便只覺心中空蕩蕩地,身體竟然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抱著那柄桃木劍癱坐在山道上吹了一夜的冷風(fēng)。
可誰知從山澗的一個道士口中突然得知寧凡已經(jīng)達到了洗劍閣內(nèi),心中頓時無比歡喜,連口水都沒喝過便急忙地再次趕上山來。
但是等來的卻是如此冷漠無情的回答,那句冰冷無情的話仿佛一把利劍一般刺入她的內(nèi)心,竟讓她有些委屈。
寧凡也許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氣有些奇怪,心中漸漸有些暖意,隨后看到少女裂開的唇角以及那飽含恨意的淚水,頓時心中也想到對方應(yīng)該是為了找自己,而受了一番苦楚,正想要破天荒開口安慰對方幾句。
不料少女手中抓著一物便憤怒地朝寧凡砸了過去,隨后猛地跑了出去,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追?不追?到底是追不追?
還是不追吧
寧凡腳步如同灌了鉛一般,掙扎了許久最終沒有邁動步子,看著手中那當(dāng)初丟給少女的半塊魚干,上面還帶著一大片已經(jīng)干枯的血跡,心中卻是被什么東西給輕輕刺了一下,嘴角不禁浮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某座閣樓內(nèi)
“哐——!”竹門被重重關(guān)了起來,少女猛地?fù)溥M床榻之上,蒙在被子內(nèi),稍后輕微的哭泣聲傳了出來。
黃黎此時心情十分的復(fù)雜難言,她這一生從未有一刻心情如今日這般無比難受,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心中早已用劍將那個該死的賊子刺死了千萬次。
“師妹,你不是丟了東西嗎?這么快便尋回了嗎?”突然一道黑影出現(xiàn)在窗外,聲音溫柔似雨,如浴春風(fēng)。
黃黎聽到來人的聲音,臉色頓時一驚,竟也第一時間止住了哭聲,趕忙穩(wěn)住哽咽冷靜平聲回道:“沒事,鐘師姐,那東西我已經(jīng)尋到了,今日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p> “沒事便好,你早些休息,待明日將師尊交代的事情辦妥,我們便可回南海了,到時自會有青兒,前來接應(yīng)我們”門外那人說完后便消失不見。
少女黃黎眉目之中淚痕風(fēng)干,原本憂愁憔悴的面容更是多了幾分沉重,似乎是想起師姐之前提起之事,心中雖也焦慮萬千。
寧凡最終還是追著少女出來,雖然他嘴上說著不追,但是身體卻是很誠實,少年在洗劍閣內(nèi)四處找尋了許久,又上龍武峰四周尋覓了許久,卻依然沒有看見少女的蹤影,最終也是搖頭一嘆,只是小心將那塊魚干重新收好,重新回到了天字號閣樓內(nèi)。
上京,伏夷皇朝王都。
朝堂大殿之上,文武百官位列其下,正中央上方一張龍椅擺放許久,空無一人。
“喂,左相您老要不透露透露,皇上現(xiàn)在在哪呀?”靠左邊一位身披藍色官袍的中年人,側(cè)著身子向一旁躺在木椅上的灰發(fā)老者小聲地說道。
其他的大臣們也都在切切私語,朝堂之上頓時熱鬧了起來。
“咳咳!”突然一聲重重的咳嗽聲傳來,朝堂頓時又再度陷入安靜,眾人都知道左相要說話了。
說起張明左可謂是一代傳奇人物,二十三歲進宮便被先皇看中提拔為文案侍郎,三十歲加封為太子太傅,更是在太子登基成帝的時候做出巨大貢獻,五十歲拜相,同亞父王章旭二人合力打造百年弘治盛世的上京,伏夷先帝當(dāng)年稱喻其為伏夷之眼。
眼所謂何者?檢查天地,查百姓之利、查天子之失、查百官之弊!
“陳太保,你且說說皇上為何突然要定下這一個時辰的正省早課?”臨近風(fēng)燭殘年的老者呢喃著開口道,聲音雖小,但卻是清晰的傳入朝堂的每一個人耳中。
伏夷十三太保,天子近衛(wèi),專門負(fù)責(zé)伏夷皇室的安危。
陳微明聽罷后微微對著張明左一鞠躬,以示尊重,然后持刀朗聲說道:“皇上內(nèi)視文武,巡撫天下,于兩個月前查獲一品大成張良臣,八騎之鷹牙騎騎軍校尉皇甫奇,貪贓枉法魚肉百姓,現(xiàn)已革職查辦以儆效尤,為防止此狀況再度發(fā)生,皇上連夜頒發(fā)詔令,即日起百官跪見均要在朝堂之上正省一個時辰,正乃正大光明之風(fēng),省乃反省自身之意”。
此話一出,不少大臣們臉色均是有些難看,微微偏過頭去,生怕有人看見自己失態(tài)一般。
“不愧是先帝爺?shù)镍P子龍孫,終究是我張明左這老眼昏聵瞎了,不能為陛下看清豺狼虎豹之輩,厚顏無恥之徒。你們均需記住,我伏夷王朝的江山不單單靠的是鐵血的軍規(guī),更還有君臣民三者齊心協(xié)力,誰想要破壞這一平衡,敢私自玷污朝堂大殿清明,老朽一生雖然未立寸功,但是手中沾的血可并不會比他們拿刀子的人少”老者說完雙目再一次微微閉起,呼吸極為平靜,低沉地仿佛睡著了一般。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頓時鴉雀無聲,便是一根銀針掉落在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所有大臣都是屏住呼吸,甚至都不敢大聲喘氣,雖然是一個已經(jīng)快行將就木的老頭,但是所散發(fā)出來的威壓卻是比起當(dāng)今皇上都絲毫不差。
陳微明看向那睡著的老者眼眸之中敬畏之色更濃,便是這個看似無力行將就木的老者,當(dāng)初在陛下登基未明之時,敢以鐵血手段誅殺長皇子余孽,其程度更是連老弱婦孺都不曾放過,這份手段便是陛下提起都是極為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