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學宮是大晉國的底蘊所在,其內(nèi)講究天地君親師,除卻圣地夫子廟外,便是一干儒生,大體上有祭酒郎和提燈郎兩個職位。
這祭酒郎在學宮之內(nèi),并不修武學境界,學的是正統(tǒng)的儒家禮儀詩歌文字,研究世間學問經(jīng)典著作,大多數(shù)也是輔助王朝的謀士,多有匡扶社稷之才。
九州列國初分之時,便有許多學宮祭酒郎活躍在各國之間,大展手腳直至王朝衰敗。
自從天下南北劃江而治,伏夷坑儒一事爆發(fā)后,這些祭酒郎也便被學宮重新召回極少面世。
但是提燈郎卻是截然不同,相傳儒道學宮和那龍虎山一般也蘊養(yǎng)著六盞接連儒家氣運的燈芯,被稱作長明燈。
這儒家的興衰大勢皆系于這六盞長明燈之上,燈芯每點燃一盞則儒家的氣運便要增長一分,同理每滅一盞氣運自然也要減少一分。
而每一盞長明燈均是會由一位儒家的提燈郎看管。
這儒家的提燈郎總共有六位,傳聞個個均是大儒之境,想這天下武學的天象之境,在三教之內(nèi)卻是各有尊稱,例如儒家大儒、佛門大金剛、道家真人之境,大體上相差無幾同屬天象一至九境中人。
故而看守長明燈的提燈郎也被世人稱作儒家六子。
“各位先生,有信鴿來報!”突然一位儒衫弟子手里拿著紙鶴匆匆走入大殿,對著那懸浮在空的六位提燈郎拜了拜恭敬道:“兩界山傳來急訊,伏夷有天象境高人連夜出手,破壞兩國戰(zhàn)事,還請諸位先生速速支援,許文清啟上”。
此話一出大殿內(nèi)的誦讀之聲頓時戛然而止,守護一盞長明燈的提燈郎睜開了雙目,看了其余五人一眼,淡淡說道:“對方既然已經(jīng)壞了規(guī)矩,不到危急關頭文清不會做出如此決定,看來是我儒家出世的時候了”。
“儒家遁世已有百年,如此冒然出世對于其余幾家要如何交代?”另一位提燈郎開口說道。
“此事本就是兵家率先壞了規(guī)矩怪不得我等,不過兵家始終為外道,與我三教不容,突然出手引發(fā)氣運大爭會不會有陰謀”又有一人開口道。
“哼!兵家這些人整天就知道陰謀詭計爾虞我詐,難道他們想借伏夷的手除掉晉國?”
“好了,文清連夜送信過來,想必此刻兩界山的形式已經(jīng)勢同水火了,對方既然出招了,那我們接著便是,除此之外夫子他老人家近日便會回山了”
“顏兄,夫子可有什么交代?”一人開口朝著正中央一直閉目的青衫男子問道。
但是那青衫男子似乎并沒有聽見般,依舊閉目靜坐不動。
“顏兄?”柳畫臉色錯愕,又試探性的喚了幾聲,但是依舊不見動靜。
“柳兄,顏兄難道又...”
柳畫神色苦笑一聲,輕輕點頭,其余幾人見此相視一眼,頓時也悶聲不語了。
因為他們都知道顏回坐著睡著了,這位提燈郎與其他人不同,十分嗜睡脾氣古怪,但其實力卻是六子之內(nèi)最高的,除此之外顏回還有一個身份,便是夫子的學生。
偌大的儒道學宮人才濟濟,但是能被夫子看入眼中的卻沒有幾人,而一旦被夫子看中便會成了夫子的弟子,可以通往圣地儒山夫子廟,在儒道學宮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一般夫子的學生都住在儒山之上,只有這個顏回比較特殊,一直待在儒道學宮內(nèi),只有閑來無事才會去儒山見一見自己其余的幾位師兄師妹們。
“柳兄鴻洲城之事還要煩勞走上一遭了”朱慈目光微微一笑,他作為提燈郎六席之首,對于顏回卻是毫無辦法,這普天之下恐怕除了夫子他老人家外無人能管吧。
不過一想到夫子的學生好像個個都性格古怪,顏回在其中也算的上是正常的了。
柳畫輕輕點頭,然后起身施了一禮消失不見。
儒山,即儒道學宮后山。
蒙蒙夜色之中山腰上有一處天然的圓形花潭,有一個肥頭大耳渾身彷如肉球般的胖子拿著布巾正在搓澡。
一邊洗著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在花潭邊的一棵大樹頂端,有一位長發(fā)男子穩(wěn)穩(wěn)站立吹著玉蕭,蕭聲幽幽回蕩,沁人心脾。
那男子不過二十四的年齡,相貌極為英俊,面如美玉唇若涂脂,頭戴黑冠身上披著一件墨綠色羽袍長發(fā)別在身后。
正在池內(nèi)仰泳地胖子聽了蕭聲半晌,緩緩爬到池子邊上,對著樹上男子喊道:“二師兄?。蓩上霌Q首曲子聽聽”。
“不準”男子冷聲吐了兩個字,便沒有然后了依舊是不動聲色地吹著原來的曲子。
胖子憤怒地嘟起小嘴,朝男子做了個鬼臉,然后穿起衣服離開了花潭,抓起一旁火堆上的一只烤雞便撕咬了起來。
不過嘴還沒張開手中的雞腿頓時不見了,回過頭只見吹簫的男子來到其身側手里抓著雞腿細細咀嚼著。
“二師兄,我就烤了一只,你還要搶我的!”胖子頓時不樂意了,埋怨說道。
“我是你二師兄,吃你東西天經(jīng)地義”男子不動聲色反駁道,絲毫沒有為自己之前的搶奪而狡辯。
“我是小師弟,你作為二師兄應該先讓小師弟吃飽!你看我都瘦了!”胖子氣還沒消,繼續(xù)教育道。
此話一出,男子斜眼瞥了胖子一身晃動的肥肉一眼,冷哼了一聲。
“在多說一句,我把你的肉割下來!”
嚇得胖子連忙捂住自己腰間上的一大坨肉。
心中有些敢怒不敢言,這個二師兄搶了自己東西不止,還要割自己身上的肉,簡直是太欺負人了,等夫子回來我一定要向他老人家告狀!
“嘖嘖!還是大師兄好??!每次回來都會給我?guī)Ш贸缘摹迸肿油鲁鲭u骨頭說道。
“夫子最近幾日便會回山,聽說他老人家又在外面收了個小師弟,嬌嬌?。∪缃衲憧刹皇俏覀兊男煹芰恕笔捵由阶旖敲蚱鹨唤z笑意說道。
胖子一聽臉上的肥肉顫了顫,狠狠咬了咬手中的雞屁股。
“也不知我們的這位小師弟到底是個什么樣子,能夠被夫子看中想來必定不俗吧”男子淡然一笑站起身子,又開始吹簫了。
“魚嬌嬌!你給我出來!”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叫喊,聲音帶著酥柔之感,聽著約莫是位女子的聲音。
不過落在胖子的耳中卻是夢魘般的魔音,他連忙用袖子擦了擦滿是油膩地嘴角,對著男子急忙道:“不好了!三師姐鐵定是發(fā)現(xiàn)了!要是被她抓住我這個月的好東西都要被她搶走了,我要趕緊跑路了!酷酷的二師兄,嬌嬌先走了!拜拜!”。
胖子迅速將剩余的燒雞啃了個干凈,然后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在他離去之后只見一位綠衣女子輕盈盈地降落在花潭旁邊,看著那逃竄跑入山道的胖子纖纖玉指探出,捏著一根毛筆隨意自身前一劃,頓時一個金色驟然脫飛追著魚嬌嬌逃跑的背影去了。
“二師兄!三師姐欺負我,你要幫我?。 濒~嬌嬌遠遠看著女子將那毛筆拿出來對自己招呼,肥嘟嘟的臉猛地顫了顫,大聲喊道。
一直吹簫的羽衣男子輕輕停頓,眉頭皺了起來略微白了胖子一眼,而后蕭聲又傳了出來。
“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去找夫子告狀去!哼!”魚嬌嬌臉上的肥肉顫了顫丟了句狠話然后屁顛的溜走了。
綠衣女子看見胖子已經(jīng)跑了沒影,便將毛筆收了起來,然后對著吹簫的羽袍男子恭敬道:“二師兄”。
羽袍男子饒有興致地回頭看了女子一眼,而后開口笑道:“曼卿師妹,夫子不久便會回山,大師兄吩咐了我們這些做師兄師姐的,要為咱們的小師弟接風洗塵,”。
此話一出,綠衣女子輕輕輕輕點頭,她對于這位素未謀面的小師弟頗為好奇,不知是否是大師兄口中所說的那般有趣之人,女子從懷里拿出一壺酒遞給了羽袍男子。
男子笑著飲了一口,神色陶醉不已,輕笑道:“哈哈,這酒!果然還是師妹釀的好喝,難怪夫子每次回來便要在你那逗留數(shù)日”。
“這酒是今日我特意為那位小師弟釀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師兄不如把我把把關?”女子微笑說道。
男子眼眸頓時一亮,看了女子沉吟了許久然后緩慢開口說道:“既然是師妹親自釀的佳肴,我想小師弟肯定會喜歡的”。
“不知夫子安排這位小師弟居住何處?”女子吐氣若蘭道。
“白云齋”羽袍男子淡淡說了句,神色之中卻是露出一道難以喻言地意味。
綠衣女子聽此睫毛明顯顫動了額少許,然后作了一揖轉(zhuǎn)身離去。
女子離去之后,羽袍男子將手中玉蕭取出放在之前胖子洗澡用的花潭水面上輕輕一點,剎那間一縷波紋蕩漾開來,只見一朵朵六瓣金蓮涌現(xiàn),綻放絢爛的光彩,在月光之下格外耀眼,照亮了整座儒山。
“麒麟門前叩青云,指點書生浩然氣。徐甲師弟你給他如此評語,看來這儒山從此要熱鬧了,只是不知這頭麒麟會帶來怎樣的因果”男子輕嘆一聲,蕭聲再次響起經(jīng)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