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陵不知想到什么,臉色卻是陰陽怪氣老神自在道:“你這臭小子還敢詆毀師尊,看樣子你真是頑劣成性了,哼!怎么?”
“從九華山回來一趟后就變成這個樣子?人家和你年齡相仿,可是處處都要壓你一籌,連你一向引以為豪的對弈,也敗在對方手里,我看你也不過如此了”。
此話一出,少年頓時有些跳腳,憤憤不平道:“放屁,就憑那個小娃子早被我打趴在地了,要不是寧凡那個壞蛋出現打破我的布局,此刻那早把龍魂牽回山了!氣死我了!”。
寧凡壞蛋?
張道陵眉頭微皺,這段時間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了,可是每每問道這小子卻又閉口不提,仿佛受了多大的氣一般。
老道士見此臉色頓時舒心了許多,仿佛得了靈丹妙藥般開心,扶須笑道:“哈哈哈!這編故事誰人不會?敗了便是敗了,九華山那孩子淳樸至靈得天獨厚,修的是無上的先天大道,這道門比起那八百年前的純陽真人以力證道來說,可謂是只強不弱,哼!此番落敗也著實不冤枉了你”。
“老不死的!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少年郎頓時回頭瞪紅眼,看著面前的老道士怒發(fā)沖冠。
“放肆!你胡說什么!沒個規(guī)矩!”張道陵見此頓時氣憤至極,用手中金色拂塵敲了敲少年郎的腦袋威嚴道。
“哼!你想不認也就算了,可憐我那早死的娘親,一生便遇上了你這么個負心之人,連死后的棺材本都沒討回來,好歹你也是一個堂堂的龍虎山大天師,弄神驅鬼的事情你在行講的頭頭是道,卻是連妻子身前最后一面都狠心不見,張道陵你可真能耐啊!哼!”
少年郎說道此雙目有些通紅,悄悄別過身去,用秀袍擦拭著淚花。
老道士見此,臉色頓時沒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自責與愧疚,當年為了完成天師繼任大典。
他明知有人暗害他的妻子兒女卻是依舊沒有下的龍虎山護她們妻兒平安,因為這天師府的繼任大典不光關乎這龍虎山數千年的清譽。
更關乎這至今數百年的氣運承接,一個不慎他張道陵便是龍虎山的千古罪人,所以那一日他無一刻不在告誡自己不能下山。
而一直到大典結束后,他才趕回自己在塵世居住的茅屋內,卻是發(fā)現地上那一灘駭人的血跡,他那妻兒均都消失不見。
知道前幾年一位少年領著一塊黃色玉帛前來相認,他便已知道那少年是自己那剛出襁褓的兒子。
徐天觀?兒子不隨父親姓,玉娘,這便是你給我的懲罰嗎?
對于孩子是跟隨娘姓還是隨父姓,他其實并不在意,只望他們母子平安便好,徐天觀便徐天觀吧。
張道陵抬起雙目,看著面前佝僂著背正在哭泣的少年,語氣漸漸柔和開口說道:“我對不起你娘,這一點我至今也彌補不了,你既然想要在這蓮華宮待著,便待著吧,爹也不指望你能如何有出息,也不強求你能替我們龍虎山做出什么驚人之舉,老天師雖然收你為入室弟子,但是卻要你承擔起龍虎山往后數百年的氣運嫁接”。
他說到此微微停頓,帶瞧見對面之人依舊沒有任何動搖,才繼續(xù)接口道:“天觀啊,這些年你不想做的事情,爹爹從來不逼你,你想做的事情爹爹哪怕冒著被罰面壁上清宮的重罪,也要達成你的心愿”
“但是這嫁接一事不同,你如果真的去了便再也不能抽身事外,有一日興許你也會面臨爹爹當年同樣的選擇,到那時你又該如何自處?。 ?p> “爹此行會在蓮花宮內停留三日,來與不來都由你決定,但是有一點你不能忘了,不管你是徐天觀還是張紫陽,都是我張道陵的兒子”老道士說完便嘆息著搖了搖頭,準備轉身離去。
然而就在此時,那背對的少年郎突然厲聲開口說道
“爹!”
“龍虎山有千年長存的八盞氣運長明的心魄燈日夜不息,又有數代先祖如虹灌頂的紫霞之氣,更有十二位證道飛升的大仙師,而他們九華山又有什么?除去那八百年前的純陽真人和那最近三百年才崛起的麒麟真人陸升象,并無一人得證成仙,就連那象征九華山氣運的紫金蓮花枝也枯萎了盡八百年,可為何你們還想著與九華山爭來爭去?難道天下正統的寶座便如此重要?”。
此話一出,老道士邁出的腳步微微一怔,卻是遲遲沒有落下,沉吟半晌最后方才開口回道:“這凡間氣運,你不搶或者慢了半步便要落入他人之口,用作打壓我們的助力,此事仙人都無法避免,這才高坐云海,俯瞰人間垂釣千年,自古心念證道成仙者幾何?充其量都不過是愿者上鉤罷了,最終一身修為氣數也要淪為他人口糧,呵呵,天下第一這四字說的輕巧,但做起來卻是一點也不輕松!你可知當年的純陽真人為何執(zhí)意逆天行事,以力證道?”。
少年郎聽聞此言,第一次轉過身子看向自己這位年過六旬的老爹,眉角疑惑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地意味。
待他想要開口問時,對方卻是已經轉身消失在廊道之內,只是淡淡從空中飄來一句話,隨后徐天觀瞳孔驟然放大,似乎聽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一般,神情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