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凡間仍透著些許寒意,但冰雪漸漸消融,湖面上漂浮著化開的冰。偶爾能聽到幾聲鳥叫,那竹林也越發(fā)青翠。
這日午后,云竹帶著竹笛又來到竹林。那首“很久以前”她已經練習得很熟了,風綺又幫她從凡間弄到幾份樂譜,她試著自學了幾首新曲子,想吹給小哥哥聽??墒切「绺鐓s沒有來。
前幾次都是小哥哥等她,她并沒有覺得怎樣,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蛇@次她獨自呆在竹林里,不由感覺少了些什么,往日她最愛的青翠竹林今日卻倍感冷清。原來所處什么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那份記憶,才讓此處變得與眾不同吧。云竹在林間踱來踱去,她和小哥哥相遇以來的點點滴滴都近在眼前。她找到那塊石頭坐下來,拿起竹笛吹起來。
不記得吹了幾首曲子,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奔跑的聲音。越來越近,接著奕涵的身影便映入眼簾。云竹歡喜的喊著:“小哥哥,你來啦!”奕涵微喘著氣:“學校臨時有事,所以來晚了,等著急了吧?!痹浦裎⑽⒁恍Γ骸笆怯幸稽c。每次都是你等我,這次我可算體會到上次失約、讓你久等的心情了?!?p> 他也笑了:“我們一人一次,扯平了好嗎?”云竹歪著腦袋想了想:“其實這次本不是約定,我是臨時決定過來的,你有事情完全可以不來啊。”他按了按額角:“也是,不過最近一到周末,就忍不住想來……”他不自然的笑笑,轉移話題道:“對了,剛才我一進竹林就聽到了笛聲,你進步得真快,好像還會了新曲子。”云竹得意的說:“是啊,我讓好朋友幫忙找了幾份曲譜,我自學的,好不好聽?”“很好聽,你真聰明,一學就會?!鞭群Q贊她道。云竹甜甜的笑著。
她的笑容也感染了奕涵。“唔,你上次跳的舞很好看,今天這么開心,不如你再跳一次吧,我吹笛給你伴奏?!逼鋵崗哪谴沃螅浦窬蜎]跳過舞,弄丟發(fā)卡的事在她心里還有一絲陰影。不過她不想讓小哥哥掃興,況且那以后她下凡都不戴發(fā)卡,也就爽快的答應了。
青翠的竹林中,一襲白衣的姑娘翩翩起舞,又有悠揚婉轉的笛聲相和,構成了一幅唯美的場景。奕涵凝望著云竹的身影,看得醉了。一曲終了,他不由自主的吹起那首古老的曲調——《古相思曲》。
云竹也意識到曲子的變化。她并沒聽過這支曲子,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覺情真意切,思緒悠悠。她不禁念出:
“十三與君初相識,王侯宅里弄絲竹。
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再見君時妾十五,且為君作霓裳舞。
可嘆年華如朝露,何時銜泥巢君屋?”
念著念著,云竹不由臉頰緋紅,跳舞也停止了,局促的站在那里,眼睛也不敢看他。奕涵沒料到自己會吹起這支曲子,更沒料到云竹會念起這首樂府詩,又恰巧與曲子中的情愫向契合。他竟一時語塞。云竹心中很亂,胡亂說了句:“我該回去了?!北戕D身匆匆走了。奕涵也不阻攔,只站在原地,怔怔的望著云竹的背影,漸行漸遠。
云竹沒有回宮,而是徑直跑到萬花圃。她的心緒還未平靜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偏偏會記起那首詩,也不懂自己為什么會如此慌亂不安。這感覺她從未有過,她突然想起上次風綺的那一番話,難道這就是心動?我不會是喜歡上小哥哥了吧?云竹這樣問著自己。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會,因為自己并沒有流淚。當時她并不知道愛一個人是怎樣的,只是以流淚與否來衡量。云竹心里很困惑,又不知能對誰說,此刻也無心賞花,便悶悶的踱回云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