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時光總是如白駒過隙流逝地飛快,在人們的觥籌交錯、歡歌熱舞的熱鬧氣氛中,宴會迎來了落幕,但此時也已經(jīng)是夜間兩三點鐘了,一彎明月高懸,空氣中有一絲清冷。
這次,蘇越倒是很乖巧地滴酒未沾,就連平日里偶有小酌的紅酒、啤酒也全都拒而不飲,全程品嘗著鎮(zhèn)上師傅純手工打造的各類果汁兒、汽水、乳制品等飲品。
史瀾森和昨晚一樣,喝了個人仰馬翻,到結(jié)束時已經(jīng)不知道吐了多少回了,還嚷嚷著繼續(xù)喝,結(jié)果可想而知,可憐的小森酒量本就淺的跟個醬油碟似得,還非要和鎮(zhèn)上那些整日里出海捕魚或者入山打獵的大漢們對瓶吹,現(xiàn)在正被人抬回房間,已經(jīng)是呼嚕聲震天了。
不過,最令人意外的居然是繆凡,他今天似乎并沒有刻意用真氣逼酒保持清醒,和塔里大叔等人豪邁地笑著,放開著肚皮痛飲著,饒是有酒缸般的酒量,也架不住人多勢眾,很快也跟著眾人喝高了。
而他喝高了之后,就轉(zhuǎn)眼溜到了蘇越邊上,酒精似乎完全沒有影響他的身手,依舊如影如風(fēng)。
他就這么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蘇越的邊上,也不嫌自己身上那沖天的酒氣,說話都有些大舌頭,卻說什么都要讓蘇越聽他唱歌。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p> 繆凡唱的,是蘇軾先生那首膾炙人口的《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一首從來未曾在這海賊世界響起過的傳世詞作。
蘇越感到有些意外,不是因為繆凡唱的有多好聽,說實話,他的音感著實一般,也許在酒精的作用,他還有好幾處地方走調(diào)頗為嚴(yán)重,但蘇越并沒有聽過這樣的歌曲,所以也不好隨意置喙。
她意外的是繆凡在唱這首歌時所流露出來的感情,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孤獨,仿佛……仿佛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世界都與他分為兩端,中間隔著巨大的溝壑深淵。
這首歌的歌詞全然是宋詞作就,不曾改過支言半語,所以有些詞句令蘇越聽來并不很是靈清,但是那“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一句她卻能知曉其意,有一股感時懷人的味道在其中,似乎繆凡曾經(jīng)有過一些不愿回首的傷感往事,經(jīng)歷過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最是傷人離別時。
而最后一句“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卻又將離愁別緒轉(zhuǎn)而揉成一團(tuán),化為濃濃的祝愿,愿天各一方的親友,能長生久視,幸福安康,共享這嬋娟明媚的美好月色。
蘇越的目光中閃爍著什么,靜靜地看著繆凡的側(cè)臉,而繆凡則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月色真美!他有些愣愣地出神。
這首歌,或許只是他唱給自己聽的。
他在穿越之前,卻并非是什么父母雙亡的孤兒之流,刺客只是職業(yè),脫去這個外衣,他也是個有著血肉之軀的普通人,親情、友情他同樣擁有,也倍加珍惜,當(dāng)然,愛情是沒有的,他在當(dāng)時也是個單身狗,整天吃著不知道從哪里飛來的狗糧。
但他是個有感情的人,他不知道遠(yuǎn)在另一個世界的親人得知他任務(wù)失敗“尸骨無存”的消息之后,將會是怎樣地痛不欲生,他好想大聲告訴他們自己還活著啊,但是,回不去了呀,這可不是走一段路、翻一座山、渡一條河或是跨越一片汪洋就能縮短的距離,繆凡也不知道他們之間阻隔著什么,也許是無窮的宇宙次元,也許是無數(shù)個神奇的世界。
所以,就算繆凡再怎么堅強,這始終會是一道難愈的傷疤,時間將它深埋在內(nèi)心最深處,今晚卻借著酩酊醉上一場,又浮上心頭。
“敬這該死的老天一杯!”
繆凡突然對著天空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月亮,滿滿的一大杯白酒,卻沒有一滴灑出,然后仰頭一口干盡,任辛辣如火的酒液在口中炸開,順著喉嚨與食道進(jìn)入胃中,刺激著食道與胃部。
結(jié)果就是,喝完后他當(dāng)即倒頭醉倒了,卻好巧不巧地將頭枕在了蘇越毫無贅肉的大腿之上,但也算是一道艷福吧,只不過他本人是沒什么印象了。
蘇越臉上一紅,忙想伸手將繆凡扶起,卻見得繆凡睡著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落寞,他夢囈道:“媽,我想回家?!?p> 她頓時心一軟,就繼續(xù)給繆凡膝枕以靠,只是心中卻想著自己只是見他喝醉了,作為伙伴照顧一下罷了,下不為例。
于是,直到最后,繆凡也是由蘇越攙扶著送回房間的,這正與昨晚的情形如此相似,只是兩人互換了個位置。
蘇越也想起這個來,她俏生生地站在繆凡的床前,嘴角忽然綻放出一抹笑意來,說道:“這下咱們兩個可是兩清咯?!?p> 說完,她為繆凡細(xì)心蓋上被子,退出了房間,哼著繆凡之前唱的那首歌,她發(fā)現(xiàn)這首歌的旋律很是優(yōu)美,富有韻律,便姑且學(xué)著哼唱了幾句,看樣子她此刻的心情挺不錯。
第二天早上,繆凡那雷打不動的生物鐘已然準(zhǔn)時將他喚醒,他坐起身來,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腦勺,顯然,酒醒后還是會令身體出現(xiàn)一些不適應(yīng)來。
昨晚喝高是必然的結(jié)果,他自己很清楚,也記得自己給蘇越唱了首水調(diào)歌頭,但是這之后自己干了什么,他就有些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好像是自己似乎躺在了什么柔軟的物體上,睡得別提有多舒服了。
所以,這到底是什么呢?
他皺著眉頭思考著,打開房門正好看見蘇越朝這邊走來,突然眼前一亮,這些事情,直接問蘇越不就好了嗎?昨晚蘇越不就在自己邊上嘛,自己還干嘛非要絞盡腦汁去回想呢?
“嘿,蘇越,我問你個事兒?!笨姺渤K越招了招手,說道。
蘇越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
“我問你啊,昨晚我記得自己最后倒在了一個非常柔軟,就跟枕頭似的物體上,你知道那是什么嗎?枕著它,我覺得我的睡眠質(zhì)量簡直直線上升?。 笨姺才d沖沖地開口問道。
“哼,你這個色狼船長,我就不告訴你!”蘇越臉色一變,拒絕告知。
“......誒,別呀!你……”繆凡當(dāng)然不肯罷休,還想繼續(xù)追問下去,卻見蘇越噌啷一聲將腰側(cè)佩刀推出好幾公分,刀芒閃閃。
“算了,算了,不問你了,我自己想,總會想起來的?!笨姺裁霊Z,撇撇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