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彤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已經(jīng)六個月了,再過三個月,楚天一就要正式當爸爸了。不過,他最近挺忙的。
美國那邊的公司不止一次要求他回去收拾攤子,楚天一心里很清楚,那是什么重要的事,無非是公司又有人來投資了,最開始的那幾個創(chuàng)始人想借擴大公司規(guī)模來自立門戶,“再說一次,我有最終決定權,公司擴不擴,我那一票沒出,你們就別搞什么花樣了?!背煲粍傁嘛w機,公司那邊皮特兒就打來電話,時間捏的還真準,楚天一剛開機,本來是要給童彤打電話的。
沒回公司之前,楚天一每天就在楓與童彤之間來回轉,玲瓏的發(fā)布會出岔子了,一大筆賬要他打理,不過,他手底下有人讓他使喚,入公司那么久了,經(jīng)理不是白當?shù)?,在楓不算太忙。倒是玲瓏?jīng)常見不著人,楚天一有幾次想找玲瓏談話,都沒能見著玲瓏。
陪童彤去做產(chǎn)檢,照顧童彤的飲食起居,每天的必修課,楚天一的表現(xiàn)有時候讓童彤都覺得有些婆婆媽媽了?!拔覌屨f她那會兒懷我的時候,我爸都沒有你那么雞婆,有時候我媽還自己做飯呢。”童彤嘴上說著,心里甜的。
“你說我們的寶貝是女兒呢還是兒子呢?”童彤其實早已經(jīng)為孩子想好了名字?!安粶史笱芑卮??!?p> “兒子女兒都行,我更希望是龍鳳胎?!薄懊赖媚悖覌屨f,六個月如果是女兒的話肚子不會像我現(xiàn)在這么大,可能是兒子?!?p> “媽,你回來了。”埃琳娜進門了。
“來一杯酒,頭有點疼?!卑A漳任嬷~頭走到沙發(fā)前坐下,看得出來,埃琳娜有些累了。童彤已經(jīng)在這棟別墅里住了近半年了,別的都很好,唯獨一點,埃琳娜作為天一的養(yǎng)母,身份很模糊,童彤在生活觀察過不少人,有些人一眼看不透,深不見底,而埃琳娜恰恰是其中的一位。
童彤問過楚天一為何不去尋找自己的親身父母,楚天一說,“當初是他們拋棄了他,難道不應該是他們來找他嗎?就算找來了,楚天一也不會認,他楚天一只有一個母親,就是埃琳娜。
“童彤,你最近有新的作品嗎?”埃琳娜突然在飯桌上問道,“你有一本言情小說寫得不錯,為什么不讓出版社出實體書呢?名字好像叫《前行》,沒錯吧,經(jīng)費不夠的話我可以借給你們?!?p> 事實上,那本書并不是童彤最中意的作品,因為那本書的女主的結局挺凄涼的,女主的男一號最后沒能信守承諾,敗給了疾病——淋巴癌;而女主終身未嫁帶著男主留給她的背包前行著。
童彤有兩本書當時在網(wǎng)上閱讀量挺高的,月票也一度名列前茅,后來出版了,童彤對她寫的電子書能不能出成實體書并沒有投入多少心思。今天,埃琳娜居然提到了。
“因為看電子書比較累,得帶藍光護目鏡,所以我想看那本書能被我拿在手里讀。所以我征求童彤的意見。”
“倒不是錢的事,只需和出版社約個時間談一談,就可以了,不過。”童彤說道這里停頓了
“不過什么?你們是否覺得像我這個年紀的人就不能看那一類書了?天一,你會否認為,我每天那么忙,哪有時間看書,是吧?”沒等楚天一說話,埃琳娜就把他們小兩口心里想說的話都給道了出來?!坝腥苏f,什么年紀就該干那個年紀該做的事,看小說在大多數(shù)人看來是年輕人才會做的事,怎么?你們覺得我老了,有老花眼了不是?我沒到五十歲呢?!闭f著埃琳娜也笑著,完全沒有架子。
童彤說她會和出版商商量這件事的,埃琳娜卻說這些事交給楚天一來做就可以了,楚天一點頭答應著,在他看來童彤最好是在家安心休養(yǎng)就行。
晚上睡覺,童彤輾轉反側,又怕自己沒休息好連累肚子里的寶寶,童彤想不明白,埃琳娜為什么會看上那本書,難道與她自己的經(jīng)歷有關?在童彤看來,埃琳娜像大海一般,表面平靜,實則深邃,海面下是否平靜更是不得而知。她與多數(shù)她那個年紀的人不同,她對錢看的很輕,對名利也是一樣,每天的工作就是到公司去轉一轉,最多不過忙的時候多參加幾次酒會談談投資的事罷了。
可回到家,她一點也沒有架子,很平易近人,知書達禮,有時候還會拉小提琴,琴聲多種多樣,或附和年輕人的口味,或是金典懷舊,她的閱讀量更是驚人,連童彤自己都自愧不如,如果說作為一個合格的作家要有看超過一千本書的閱讀量(打個比喻),那么埃琳娜顯然是遠超這個數(shù)目的。
古印度文學,古巴比倫文學,古埃及文學,歐洲近現(xiàn)代,古代文學以及東方古現(xiàn)代文學都有涉獵。
“她想要的是一個男人的承諾,或能夠給她一個家的感覺?!蓖蝗粚⒛潜緯呐髋c她相比對,得出來的一個答案,不管這個答案有多么的離奇,它都是最終的答案。
“天一,我知道你媽媽想要的是什么了。”童彤沒有將這話說出來,卻可以安心的睡覺了。
楚天一看童彤睡著了,才放心入睡,他何嘗不知道母親埃琳娜這些年來執(zhí)著的是那個人,不愿意承認自己就是得不到,還失去了比她生命更重要的,“陷入泥潭的人,最后走出來才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自己執(zhí)著的逃避?!?p> 在那次失敗的發(fā)布會后,楚天一找到埃琳娜,他沒有問什么,只說了幾個字,“他不在了,不在了。”
童彤住在家里,楚天一少有和埃琳娜說任何關于楓的事,玲瓏是童彤的好姐妹,這句話是埃琳娜在廚房,楚天一洗碗的時候說的,當然是在童彤沒聽見的情況下?!鞍淹胂锤蓛袅耍藕?。”作為養(yǎng)母埃琳娜永遠對楚天一都是下命令的口吻,她心里也知道楚天一早已把她看的親身母親還親的人,可是那句話揭開了她心上的一道疤。
在楚天一看來,埃琳娜出現(xiàn)在那次發(fā)布會上一點兒也不意外,安安靜靜的她才讓人覺得可怕。小的時候,楚天一吃飯時說了一句,“媽媽,我想要妹妹,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妹妹,那樣我們家里就熱鬧了?!卑A漳葲]有生氣,坐在飯桌前一口飯沒有吃,那黯然惆悵的神情小時候的楚天一自然是讀不懂的,只以為可能是媽媽胃口不好了,那段日子給楚天一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
“媽媽,你好好吃飯吧,天一到底做錯了什么?”埃琳娜朝墻角看了一眼,楚天一以為是讓他面壁思過,就徑直走到墻角站著,埃琳娜沒有多心,第二天早上起來看見楚天一貼在墻角睡著,“天一起來,我們?nèi)メt(yī)院。”摸著小天一發(fā)燙的額頭,埃琳娜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樣,“媽媽,你教過天一,飯桌上要好好吃飯?!毙√煲灰庾R處于朦朧狀態(tài)。埃琳娜的淚水在眼珠里打轉。
“主人,你今天有個酒會,對方讓你定時間地點?!卑A漳鹊闹鞸era發(fā)來的信息。
對方的老總在國內(nèi)名氣不小,是做房地產(chǎn)起家的,起初埃琳娜對這類人都懶得瞥一眼,只因他最近找了一個叫陳粹的人為他設計了一座七星級酒店,埃琳娜對陳粹這個人挺有興趣的。
那個地產(chǎn)老總是從其他渠道知道埃琳娜的,在其他商人眼里看來,埃琳娜不過是一個普通現(xiàn)代家具公司的老板,直到這個老總發(fā)現(xiàn)埃琳娜遠不止表面上那么簡單,一次又一次邀請埃琳娜到他名下的一家酒店坐一坐,埃琳娜幾次都當垃圾郵件沒看。
說白了,那個老總覺得如果能拉入埃琳娜與自己合作成功的話,他能把房地產(chǎn)做到埃及去。那個老總得知終于能約到埃琳娜了,估計已笑到睡不著覺了。
“今晚可能用不著等我吃飯了,天一,你千萬別讓童彤走遠路,下班后盡早回家。”埃琳娜在公司門前下車后對楚天一囑咐著,話聽到楚天一的耳朵里,“聽著沒?”楚天一像在思考什么沒反應過來,“是是是,我聽到了?!?p> 童彤一個人在家里,閑的時間挺多的,畢竟什么活兒都讓楚天一安排的明明白白,她真正做到了只需要安心養(yǎng)胎就可以了。她兩的婚禮沒有大操大辦,是尊重了童彤的意見,婚宴走的一般程序,童彤不想太費事兒,楚天一也樂得清靜。
“生活那需要那么多波瀾起伏?平平淡淡一樣可以過得很好?!蓖疀]領結婚證之前,寫了那么多關于愛情的故事與小說,到最后發(fā)現(xiàn),愛情不過是兩個人能一起過日子,偶爾會有矛盾拌拌嘴才是最真實的生活?!拔乙廊荒軐懶≌f,愛我的人事業(yè)穩(wěn)定,日后的酸甜苦辣在它該來的時候,一起承受好了?!?p> 之前玲瓏參加了童彤的婚宴,卻沒有看見埃琳娜,但埃琳娜又在重要場合出現(xiàn)了,成功的避開了玲瓏,玲瓏不急于找到埃琳娜,玲瓏不想因為她私人的事而避免讓童彤牽涉進來,況且童彤之后對玲瓏的回復是:“我認為,她作為楚天一的養(yǎng)母,她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同時也是一位成功的企業(yè)家,沒覺得她哪里有什么特殊的?!?p> 童彤最開始其實心里對埃琳娜有一點抵觸,會留一點距離,后來發(fā)現(xiàn)她真的很平易近人,對家人很好,很顧家,生活質量高,要說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身邊沒有與她血緣相關的人,一個都沒有,可這跟她優(yōu)雅大方的處世態(tài)度比起來,又算的了什么呢?
“每天都是你們煲湯給我喝,我都快胖的走不動道了。今天我也熬個鯽魚湯給你們嘗嘗?!蓖胫趶N房里簡單的做個鯽魚湯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亲?,寶寶!”童彤不小心在廚房跌了一跤。
“主人,你怎么了?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埃琳娜今天中午沒有午睡,下午感到頭部有些不適,偏偏又喝了一點烈酒,Sera在走廊發(fā)現(xiàn)暈倒在地。
“天一,我在病房里,寶寶和我已經(jīng)沒事了,剛才真的嚇死我了,我在城東這家醫(yī)院,玲瓏和她男友把我送到這兒來的?!蓖疀]等到救護車來,反而是找上門來看望童彤的玲瓏和龔羽第一時間將童彤送到醫(yī)院,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楚總,埃琳娜女士暈倒了,她和她的助理在城西醫(yī)院?!笔前A漳裙灸沁叴騺淼碾娫?,緊接著Sera又打來電話,說人已經(jīng)沒事了,要是他沒什么要緊事,最好過來看看。
“我去哪兒?”楚天一自己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