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麟明白,皇上這是在跟他調(diào)青,為后面的褻瀆行為培養(yǎng)融洽氣氛,以便到時候收到水濡交融的效果,這樣才會讓她滿心勝意,龍顏大悅。
可你哪兒知道,我壓根沒有這種心情。張麟悲苦地想。
但轉(zhuǎn)念一想,一旦把鞋子脫下了,武則天很有可能提出進一步的要求,張麟倒寧愿這解鞋帶的動作一直保持下去。于是他放慢了動作,很默契地與武則天進行躲歪歪的游戲,始終沒有將鞋帶解開,而他的心里則在飛速盤算下一步該如何辦。
聰明睿智的武則天雖然心情處于漾蕩之中,但頭腦還是清楚的,顯然看出張麟不是在跟她吊青,而是在遷延時間,她的腳便不再躲閃,讓后者很順利地把鞋帶給解開了。
在解開鞋帶的下一個一瞬間,張麟腦子里靈光一閃,想起了天方夜譚里的丞相之女,以講故事之方式,避免了被暴君殺戮的情節(jié)?;蛟S處在同樣險境的我,可以借此方法搪塞遷延一下?
“咯咯。。。”張麟突然笑了兩聲,立即用手捂住嘴巴,似乎發(fā)覺在陛下面前發(fā)笑是很不妥的。
“麟郎,你笑什么?”武則天疑惑地問。
“陛下,是這樣的,在給你脫鞋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被獅子追趕時把鞋子脫掉的故事,覺得很有趣,忍不住笑了出來,請陛下恕罪?!睆堶脒B忙向武則天躬身施禮,并且裝出一副又想笑又忍俊不禁的模樣,樣子古里古怪,令人起疑。
“被獅子追趕還脫鞋?這不是死的更快嗎?”武則天好奇地問道。
“陛下的洞察力真好!”張麟對武則天贊了一句,然后繪聲繪色地講述道,“事情是這樣的,當時被獅子追的落荒而逃的不止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在奔跑的途中,其中一個人停下來脫鞋。另外一個人就嘲笑說,你就算跑的再快,又有什么用,能跑的過獅子嗎?脫鞋那人說,我只要跑的過你就行!”
“等等,不應(yīng)該是穿鞋子的跑的更快嗎?怎么成了赤腳的跑的更快?”武則天聽糊涂了,不無困惑地問道。
“陛下問的好!”張麟向武則天挑起大拇指表示贊許,然后笑呵呵說,“這是因為,他們身處的地方是沙漠,在沙漠中自然是赤腳的人跑的更快!因為鞋子中會灌進沙子,影響奔跑的速度。”
“我明白了。”武則天恍然大悟,向張麟伸伸手,示意后者接著講下去。張麟發(fā)現(xiàn)她的手還是蠻潤澤的,從這手上無法判斷真實年齡。
脫鞋不能算故事,只能算話題,因給武則天脫鞋而起,這樣才不突兀,但是講不了多長時間,無法達到遷延時間的目的。此刻,張麟盡量把這個故事引向一個武則天會比較感興趣的故事。
在極短的時間里,張麟的腦子飛快地轉(zhuǎn)動,考慮了好多。雖然他口袋中的故事很多,但是從哪一個故事開始,必須挑選好,倘若不對武則天的味口,讓她提不起興致,那么拖延時間的計劃就進行不下去了。也不能選太長的故事,否則,讓她聽上癮了,一直要他講下去,那也是個麻煩事。
最后張麟決定引向跟女王相關(guān)的故事,這樣或許會對武則天的味口,能讓后者聽的下去,倘若能平復(fù)她心中的蠢咚心情,才有可能放我一馬。
“被獅子追趕的那兩人是奉不列顛國女王之命到沙漠中尋找黃金的,沒想到黃金沒有找到,卻遇到彪猛的獅子?!睆堶朐掝}一轉(zhuǎn),從脫鞋轉(zhuǎn)到不列顛女王。
“不列顛國是什么地方,那里也有女王?”武則天的好奇心上來了,身體前傾,頻頻提問。
成了!張麟暗中歡呼。他激動地拉了一把青銅打造的椅子,在離龍床兩米遠處正襟危坐,聲情并茂地開講:“不列顛國是一個島國,國土大小跟倭國差不多,但是地處此地西方三萬里之外。”
“三萬里之外還有國家?”武則天凝眉思索,似乎不太相信。
“是的!”張麟點頭。他沒有向武則天普及地球是圓的、圍繞太陽公轉(zhuǎn)之類的科普知識,而是沿著女王的脈絡(luò)繼續(xù)講道,“不列顛國國王的繼承法則是按照子嗣的出生順序排列繼承次序,不論男女。如果最先出生的子嗣是女兒,那么,該長女就是第一繼承人,國王駕崩后,王位將毫無懸念地傳給這位長女,成為女王?!?p> “還有這樣的事?”武則天眸光大亮,覺得難以置信。這故事太對她的味口了,目前她正在為立誰為皇嗣而煩惱呢。在外國連女兒都可以繼承大統(tǒng),這事可謂聞所未聞,振聾發(fā)聵,對于她頗有借鑒意義。
“千真萬確!”張麟紅口白牙,燦爛一笑,“很多國家都是這樣的,所以在這世界上,女王是很多的,陛下你并不孤獨啊。。?!?p> 這話說到武則天心坎里去了,她這個皇上做的可并不自在,不知道被多少人在背后唾罵,被多少人惦記,如同坐在火山口上一般,此刻聽聞這天下存在同道者,豈有不開心愉悅之理。
“甚好甚好!”武則天老懷暢慰,笑逐顏開,隨后冷不丁地追問了一句,“這地方你去過嗎?”
這話頓時讓張麟緊張起來,覺得這話很不好回答,很費思量。他使勁地揉著太陽穴,實在沒有辦法直接回答啊。
說去過,那好,你什么時候去的,原身既然是由安定公主送進宮的,自然有出處,且很多事情是可以查的出來,胡亂說一氣肯定會穿幫。還有怎么去的,那可是三萬里路啊,而且這個時候,有沒有路還不知道,怎么說的圓?
說是從爺爺那兒聽來的,這事也可查。再說,自己都不知道原身有哪些家人,經(jīng)不起查問啊。
倘若說從書上看來的,那好,是那一本書?這個時候到哪里去找一千年后的書啊。。。找不到,那就是欺君之罪啊。
倘若說是自己瞎編的,恐怕武則天馬上就沒有興致聽下去。。。她的興致立馬又會回到讓他褻瀆龍體的正事上來,那就白忙活了。
早知道她會這么問,不如一開始就說是傳說。可已經(jīng)說過“不列顛國離此地三萬里”,搞的跟真的似的,臨時再改口,就顯得有些做賊心虛了。
我已經(jīng)做的夠?qū)徤髁?,沒想到還是被她抓住破綻。哎,這武則天實在太難糊弄了,怪不得能把老李家玩的團團轉(zhuǎn),使得滿朝那么多能臣酷吏,都乖乖地聽她的!她太精明,太智慧,太厲害了!
“怎么,你連自己去沒去過都說不上來?”武則天沉聲說道,臉上浮現(xiàn)一抹不悅之色,犀利的目光帶著濃郁的猜疑諦視著張麟的眼睛,讓張麟心里產(chǎn)生了一種被當場逮住的入室小偷才有的心虛,別扭,和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