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面相好勝過一切!
見到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像哈巴狗似的巴結(jié)二張，張麟大吃一驚，不過他并不知道那屁顛屁顛獻(xiàn)殷勤的二位是誰，是何身份地位；吃驚之余，他心里淡定了許多，覺得朝臣對于后宮面首也不全然抱著嫌憎敵視態(tài)度的，也有抱著親切友好態(tài)度的，就如眼前這二位。
坦然被武承嗣攙扶著送到位于舞臺正南面的后宮席位邊上，張易之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向武承嗣擺了擺手，溫聲說道：“魏王殿下，你可以歸座去了?！?p> “是。你老坐好。”魏王點頭哈腰，等張易之入座了，他才眉開眼笑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去。梁王亦然。
帶著濃烈的好奇心，張麟目送那兩人回席，他發(fā)現(xiàn)，他們的位置很是靠前，據(jù)此判斷，他們的官職品位應(yīng)該不會低，甚至還很高。
在歸位時，武承嗣深深地看了武三思一眼，面帶不悅之色，嘴唇蠕動了一下，好像想說什么，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后什么話都沒有說。不過他那眼神極其怪異，把武三思看得心里一突。
“王兄，你別多想。我做這一切都是為王兄你！試想，你對恒國公熱情殷勤，必然冷落了鄴國公，這于你的前程很不妙。小弟所做的，就是希望二張都支持你！倘若二張都支持你，在皇上面前一同進(jìn)言，東宮之位，非你莫屬?！蔽淙紨倲偸?，訕笑解釋道。
武承嗣雖然不怎么相信武三思那牽強(qiáng)附會的解釋，不過還是點頭表示感謝，并且言不由衷地承諾：“多謝王弟美意，為兄若是正位東宮，未來入主社稷，將加王弟九錫，決不食言?！?p> 居于如此高位的二位武姓王爺之所以死命地巴結(jié)二張，自然是看到機(jī)會來了。皇嗣李旦出現(xiàn)危機(jī)，他們自然更有機(jī)會爭一下太子之位，而在他們看來，整個大周朝廷乃至皇宮，能給他們爭奪儲君之位提供強(qiáng)有力幫助的只有深得皇上恩寵的二張，其他人只是看客而已。
平日里，二張居于深宮之中，罕有機(jī)會出來，他們之間的交流大多通過下人傳信，有時未免詞不達(dá)意，如同隔靴搔癢，不盡其興；難得今日碰到這天賜良機(jī)，把二張送到他們面前，他們豈能白白錯過？至于旁人的眼光、看法、鄙視甚至唾罵，他們一點都不會在乎。等他們?nèi)胫鳀|宮，到那時，別人看他們的眼光就將只有佩服、崇敬乃至臣服！
至于姑姑皇上武則天，他們也不擔(dān)心，他們甚至巴不得他們剛才的舉動被姑姑看見，姑姑要是知道兩位侄子如此尊崇二張，除了高興恐怕只剩下開心了。
這就是二武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因懷有此種想法，所以他們諂媚二張才會毫無顧忌。
在朝臣們看來，武承嗣對后宮面首脅肩諂笑也就罷了，雖然他是王爺，但他更是武家人，且在朝中沒任職事，他的行為只代表他本人，丟臉的話，丟的只是他自己的臉。
可武三思不一樣，他有雙重身份，既是王爺，又是朝中宰相；他的任何言行舉止都代表著朝廷，如果丟臉的話，丟的可是朝廷的臉。
目睹此情此景，朝中重臣的臉色都黑了，對于武三思的鄙夷和腹誹尤甚。
“看見沒有，在咱五郎六郎面前畢恭畢敬的，是兩位王爺。”薛梓異湊近張麟，小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對五郎六郎的濃烈的羨慕和敬佩之意。
“什么，那兩人竟是王爺？”張麟吃驚不小。他本以為他們是善于阿諛奉承的普通臣子，沒想到他們竟然是王爺，地位竟然如此之尊崇。地位如此崇高，還要巴結(jié)二張，這就讓人費(fèi)解了，若不是親眼所見，張麟根本不會相信。哪怕親眼所見，張麟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非但是王爺，而且是本朝最有權(quán)勢的王爺。他們是皇上的親侄子，東宮太子之位的有力爭奪者?！毖﹁鳟愑淇斓卣f，好像被王爺巴結(jié)的人是他，說話之間，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種神往之色，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獲得如此尊崇的禮遇。
此刻，張麟腦子里回想起當(dāng)日薛梓異拜訪萃陽宮時所說的“像五郎六郎一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怕如王侯宰輔那樣的重臣見了，也得屈膝參拜”，當(dāng)時他覺得太夸張，現(xiàn)在才明白那話一點不虛。
帶著難以置信的心情，張麟在位列第三排最右邊的矮桌后入座，雙腿盤曲，坐于蒲團(tuán)上。
在正式的場合，不設(shè)凳子，只有蒲團(tuán)。張麟的坐姿很難看，因為他的骨頭很硬，很難盤曲起來。
伴隨張麟而來的宮女裹兒和小內(nèi)侍三郎，乖乖地侍立于張麟身后兩側(cè)，低著腦袋，一聲不吭。裹兒臉上蒙著一層淺藍(lán)色薄紗，一雙美眸美出天際；三郎則帶著一副頗為丑陋的面具，同時把內(nèi)侍帽壓得低低的，蓋到了眉毛之下，幾乎擋住了眼睛。
張麟覺得這兩個家伙的表現(xiàn)煞是怪異，不過他也沒有去深究內(nèi)中的緣故，因為這兩人對他來說無足輕重，表演完畢，就將一拍兩散，各奔東西，互不交集。
按照規(guī)定，每個供奉都可帶一名貼身宮女和一名貼身內(nèi)侍參加宴會，隨時聽候差遣，伺候主子。
本來，參加這么重要的盛會，應(yīng)該是由品秩最高的小梅和岑三陪同的，但是因為張麟需要裹兒和三郎配樂，所以只能帶他們同行。張麟所做的決定，小梅她們自然不能表示任何反對意見。
供奉僅有十一人，席上的內(nèi)侍和宮女人數(shù)多達(dá)二十幾人，且這些人并不跑腿，只伺候各自的主子，他們所做的事情也只是將其他宮女內(nèi)侍送來的東西接下，放置于自己主子的桌案之上。
而舞臺西側(cè)的王公大臣席位上，賓客人數(shù)達(dá)五十人，為他們提供服務(wù)的內(nèi)侍宮女全部加起來不到三十人，連廬陵王李顯和太平公主的身后也沒有專職宮女和內(nèi)侍伺候，兩者的差別太明顯了，誰都可以看得出來。
供奉所獲得的特殊待遇，立即引起一些好事大臣的眼紅、嫉妒、非議，甚至嘲諷。
“你看，這些面首的待遇規(guī)格比我們這邊的王公大臣要高出很多?！?p> “連廬陵王和太平公主都沒有專職的宮女和內(nèi)侍伺候，他們憑什么搞特殊？”
“沒有辦法，誰叫他們面相好，是皇上的近臣。我們這些人充其量只能算外臣。。。外臣吶?！?p> “看來面相好勝過一切啊?！?p> “誰叫你爹媽沒有給你生一副好皮瓤呢！”
”看來生兒一定要把面相生好！“
那些大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感慨的有之，憤憤不平的有之，大義凜然的有之，酸溜溜的也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