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人嗎?”安子敲了敲門。
“有,誰啊……”院子里很快就有人答話了,但答話的人好像在忙著什么,沒有立即過來開門。
張守城的個子比較高,站在連著大門的院墻邊上,能看到院子里一些地方,但沒有看到人,只是在心里揣摩著,這家人雖然算不上富裕,但溫飽應該是解決了。
正在張守城踮著腳尖往院子里看的時候,大門突然開了。
開門的是個五六歲大的孩子,一開口就不是那種怯懦的聲音:“你們有什么事?”
“小孩,你家大人在家嗎?我們想進去跟他們談點事?!卑沧与m然聰明,但還是疏忽了,他也不太清楚天才意味著什么。
張守城卻注意到了,在安子說完這句話之后,那小孩馬上就表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叫我小孩,你們只是年齡大點,哪里比我強了?!
“我叫張守城,是專門為找你來的,想請你去好京城里做點事,不知可否?”張守城馬上擠過來,很認真地跟這個小孩談著。
張守城這話,把安子給雷著了,張老板你沒事吧,跟這么點大的孩子談事?
“進來談吧?!憋@然,這個地方把這個小孩的天賦給困擾了,這小孩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識貨的主兒,眼前一亮,把大門打開了,請他們兩個人進去。
進門的時候,張守城沖著這小孩笑了笑,意思是,我是懂你的人,不會把你當小孩看的。
這小孩卻只是撇了張守城一眼,你這個大人,還行。
“克子,誰來了?”廚房里走出來一個端著面盆的農婦,掃了張守城和安子一眼,不太意外:“你們是干啥的?”
看來,在張守城他們之前,也是有人慕名而來的。
“我是專門為你們家柯克來的,大姐,咱們能談談么?”張守城已然確認這個名叫‘柯克’的小孩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談啥?”柯克的母親也不緊張,因為之前也有人來過,請他們兒子去作詩啥的。
“是這樣,我叫張守城,是好京城里演戲的,想教你們家孩子演戲,或者,請你們過去干點別的也行,咱們都好商量?!睆埵爻强蜌獾卣f。
柯克的母親一聽是唱戲的找來了,就不太熱心了,在她的打算里,兒子將來應該是上學考官的,唱戲算什么:“你們這唱戲的咋找來了?我們家克子不干這個?!?p> “干別的也行啊,就是,咱們這里條件不大好,我想請你們到京城去……”張守城也是了解情況的,只是不能開口直接說:“到了好京城,孩子也能上學、考官,我可以給你們買個院子,再出孩子上學的銀子。”
“你不是唱戲的么?”柯克的母親馬上懷疑起來了,一個唱戲的跑來,說要把他們接到好京城里去,還要出錢供兒子考官,他圖什么?
“是唱戲的,但我就愿意干這樣的事兒,剛來到這地方,我就聽人說了,說這兒有個叫柯克的孩子,是個聰明絕頂?shù)奶觳牛揖驼襾砹?。”張守城說的很誠懇。
然而,張守城心里卻不是在笑的。
聰明絕頂,這個詞在好人國卻不是用來形容天才的,一般都是用來形容那些足夠圓滑又有些成就的人的,這才叫聰明。
而天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是好人國沒有認真研究過。
“哦,那你們請屋里坐吧,我們當家的還沒回來,他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們先去屋里坐。”柯克的母親聽說過,現(xiàn)在這做好事的人多,尤其是大地方來的有錢人,動不動就給窮人發(fā)點錢什么的,很客氣地把兩個人讓到屋里了:“克子,你給人家倒水去?!?p> 柯克的母親太知道自家這個兒子了,別看才五六歲的年紀,已經很懂大人之間的事兒了,讓他去陪陪客人。
別的客人來,柯克都是不屑于陪的,但今天,他樂意了。
到了屋里,張守城也沒坐下,直接問了一句:“我想知道你都會些什么,有沒有成文的理論或者書本什么的,拿來讓我看看?”
“等著!”柯克終于激動了一把,到他住的西間里,拿出來一沓子文稿,還猶豫了一下:“你能看懂么?”
“我先看看?!睆埵爻怯植皇翘觳牛刹桓艺f大話。
柯克這才把他的文稿遞過來了。
張守城拿著這些文稿,翻看了幾頁,當然沒看懂,但是明白了,這孩子在數(shù)理化方面就是有天賦的,只是他寫的這些東西,都是由很多看不懂的公式符號組成的,想看懂,得回去慢慢研究了。
“沒看懂是吧?把文稿還給我?!笨驴艘豢磸埵爻怯行┟H坏臉幼?,來氣了。
張守城老老實實地把文稿還回去,客氣地說道:“你應該明白,你會的這些東西,這世上懂的人不多,我可以……”
“不懂你來找我干什么?!”柯克這就開訓了。
張守城卻是很坦然的樣子,天才嘛,牛氣一點沒什么。
站在張守城身旁的安子卻忍不住了:“你這孩子,怎么跟大人說話呢?!?p> “安子!”張守城馬上制止了安子,這不是一般的孩子,他會的東西,是有可能改變這個世界的。
安子不說話了,但還有點嚇唬式的看著柯克,讓他別那么囂張,一個小孩子,怎么還訓起大人來了?張老板還是費了大力氣才找到你的。
正說著,院子里又來人了。是柯克的父親柯大全從地里回來了??麓笕捅容^一般了,到屋里招呼了張守城一下,就跑到廚房里,偷偷跟柯克的母親商量什么去了。
堂屋里,張守城卻在跟柯克商量著:“我雖然不太懂,但我是能學會的,而且,我準備找很多你這樣的天才,說不定就能找到能跟你一起做研究的,你愿意跟我去好京城么?”
柯克迅速思考了一下,說了:“那你擺平他們吧!”
“行!”張守城心里的一塊石頭落地了,只要他答應了,他的父母就好說了。
不一會兒,柯大全又到堂屋里來了,問了些具體的事兒,就是張守城這次找來到底想干什么。
張守城說了,他就是來做好事的,想把柯克接到好京城里培養(yǎng),不管他想干什么,以后這一家三口所需的銀兩,都由他出了。
談到了銀子,柯大全就來了點精神了,本來,他們是準備送兒子去上學考官的,但這種事,也不一定,現(xiàn)在直接有銀子可以賺的話,也是不錯的。
談了沒一會兒,就到吃飯的點兒了。柯大全看出來張守城是有錢人,很大方的請了一次客。雞鴨魚肉,慢慢地端到桌子上來了,柯大全開始跟張守城喝酒了,不喝點,談的不盡興。
酒當然喝的不多,事兒卻談的不少??麓笕珕柫藛枏埵爻堑那闆r,張守城都如實說了,可惜的是,八里橋太偏遠,這里的人也窮,根本沒聽說過新戲,更沒聽說過張守城的名字。但張守城有錢,肯定是真的。
而張守城也說了,他就是想把他們一家三口都接到好京城去,不管柯克將來想干什么,他都出銀子支持,至于回報,他沒有什么要求,能成就柯克就可以了。
吃完飯,柯大全就跟媳婦到廚房里商量去了。
“你身上有多少銀子?”張守城太激動了,身上裝的是上千兩的銀票,直接掏出來的話,怕把柯大全和他媳婦嚇著。
安子趕緊把他省的那七百多兩掏出來了。
張守城拿了二百兩銀子的銀票出去了,到廚房門口,站住了:“大哥,嫂子,我那邊還有點事,得回去了,這二百兩銀子你們拿著,能答應的話,就到宣城的鴻來客棧找我,不行的話,這二百兩銀子就算我送給你們的了,銀票你們收著,我得走了?!?p> 張守城一轉身,安子也從堂屋里出來了。
柯大全和他媳婦一看張守城直接掏了二百兩銀子,追上去說了,他們再商量商量,行不行的,明天肯定去鴻來客棧給張守城一個準信。
這是一個欲擒故縱的法子。張守城就是想用這二百兩銀子的甜頭,拿下這兩口子。事兒,應該能成了。
兩個人一直送到胡同口,才笑呵呵地看著張守城和安子離去了,這真是好京城里來的有錢人啊,直接扔下二百兩銀子,嘖嘖。
柯克站在他們家大門口,不快地看著自己的父母,更是不快地想著張守城,他知道,張守城就是想用這二百兩銀子拿下他的父母,也太功利了,可自己的父母……
從八里橋回來,張守城就拉著安子去喝酒了,找到了柯克,值得慶祝。
安子到這會兒才回過味來了,柯克那小孩,確實不一般,張老板要是拿點錢在這孩子身上下注的話,將來賺回來的,肯定更多。
安子還是沒明白……
次日一早,柯大全就帶著柯克趕到鴻來客棧了,到客棧之前,還特別打聽了一下張守城這個人,知道張守城沒說謊,才找到客棧里來了。
柯大全已經跟他媳婦商量好了,聽從張守城的安排,帶著兒子去好京城,只是,媳婦還在家里收拾呢。
“柯大哥,這是一千兩銀子,你拿著,這位安子兄弟,回送你們去好京城的,以后的事兒,等我巡演回來再說?!睆埵爻沁@才把他準備的銀票掏出來了,馬上安排道:“小丁,套車,一會兒去八里橋接嫂子!”
柯大全啥也不說了,啥也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