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家。
張守城正在動物園里陪著尤家三爺釣魚。
從還沒下鉤的時候起,尤家三爺?shù)淖炀桶衫舶衫驳恼f個不停,從魚仔開始講起,一直講到養(yǎng)的魚到了鍋里怎么個做法。
別說池塘里的魚聽懂聽不懂了,就他這吧啦吧啦的勁兒,連張守城都煩的不行,水里的魚還能不煩他,別說吃餌咬鉤了,聽見他說話就能吐了。
“三爺!”張守城終于忍不住了,叫了個停,他這一天一天的連軸轉(zhuǎn),已經(jīng)夠累的了,坐在這里釣會兒魚,才能真正休息一會兒。
“……”尤家三爺閉了嘴,好像才想起來,他今天玩的是釣魚,釣魚講究的是個‘靜’字,話癆算怎么回事。
張守城耳邊總算清凈了一會兒,也能專心地看看立在水里的漂了。
讓尤家三爺安靜地坐在這里釣魚,就跟折磨一個多動癥的孩子差不多,坐了沒三分鐘,他就站起來了。
“干嘛去?”張守城已經(jīng)學(xué)會在工作中找樂趣了,看三爺難受的這種勁兒,他挺舒服的。
“上茅房!”尤家三爺給了張守城一個‘你管得著嗎’的眼神兒,哼哼唧唧地走了。
尤家三爺這個茅房,上了半個小時還不見人影。
曾經(jīng)吐槽張守城有點(diǎn)虛的尤志燕突然找過來了:“我爹呢?”
“上茅房了?!睆埵爻遣辉敢飧@位尤家大小姐多說話,怎么說呢,他跟她爹已經(jīng)匹配了,不需要一個同類型的人在身邊了,至于她的女人特征,暫且不必考慮。
尤志燕這姑娘,絕對是將門虎女的類型,見張守城不愿意跟她多說話,她還不樂意了:“你今天多大啦?娶沒娶媳婦?還是在外面養(yǎng)了女人?”
“……你才多大啊,問這些干什么,去找你爹吧!”張守城看她的年紀(jì)才十六七歲,怎么問這些問題,這么直白。
“哎,我說你整天跟我爹在一起廝混,不會是看上我爹了吧?”尤志燕這張嘴,真是絕了。
“……”張守城把魚竿放下,看了這姑娘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我看上你爹?
你還想把我當(dāng)后娘是怎么的???
“我看你絕對有問題,聽說,你們那個行當(dāng)有不少這樣的人,瞧你這姿色,怎么不去找個女人傍著啊,要不然,找本姑娘也可以??!”尤志燕也承認(rèn),張守城的姿色還是不錯滴。
張守城好像聽出來一點(diǎn)兒不對,尤志燕這樣逗他,好像有什么目的,算了,就當(dāng)沒有這回事吧:“以后你別亂說這種話啊,小心你爹打你!”
“打誰啊……你要是再來幾趟,說不定我娘還會打你呢……哎對了,聽說你們這演戲的也有點(diǎn)功夫,要不咱倆比劃比劃?”尤志燕這主題轉(zhuǎn)的忒快了,而且,還真躍躍欲試地要跟張守城比劃比劃。
張守城沒想到這姑娘這么氣人,真想過去跟她比劃比劃,教教她怎么跟大人說話,可轉(zhuǎn)念一想,不對,他們家老爺子快八十了,還有那一身的功夫,這尤家大小姐,恐怕啊也得有些底子吧。
自己要是原來的張守城就好了,憑著斥候功底加上唱戲的身段,過去三下五除二就能把她收拾了。
可現(xiàn)在,張守城也就是抬個腿下個叉的本事,跟她比,可能真不是對手。
這古代的女子,怎么還有這么彪悍的……
張守城有些尷尬了,不是想過去而不能過去,而是根本沒底氣站起來。
這時候,尤家三爺回來了,看他閨女跟張守城不大對付,問了一句:“你怎么回事?”
“沒事兒,伯父讓你過去一趟……”尤志燕好像看出來張守城沒底氣了,故意說道:“爹,人家都說張老板有真功夫的,你說,我跟張老板討教幾招怎么樣?”
“你哪兒行,別在張老板這兒胡鬧了,哎……”尤家三爺突然想起來了,他曾經(jīng)打過張守城一次,按理說,張守城不應(yīng)該那么容易被打啊,唱戲的功底,他至少應(yīng)該有吧:“老張,你到底有沒有功夫,上次,我打你那次,你怎么沒還手啊?”
“我……”張守城尷尬了,沒想到三爺也這么直白,這不是揭人短么:“我是想跟你講道理,怎么能還手呢?!”
“哦,呵呵,我說呢,你在這兒等著啊,我過去一會兒?!庇燃胰隣斪吡?。
尤志燕還沒走,她才知道,她爹是打過張守城的:“哎,張老板,名動京城、艷壓群芳的張老板,我爹怎么還打過你???”
“去去去,我釣魚呢?!睆埵爻侵缓谜医杩诹?。
尤志燕更加不依不饒了,走過來,搶過去張守城手里的魚竿,固執(zhí)地說道:“你就告訴我,我爹打你是怎么回事,說完了,我馬上就走?!?p> “……”張守城看著她,是真想跟她比武了。
“要不然,你跟我比試比試也行???”尤志燕算是吃定張守城了。
張守城怎么可能沒法子收拾這個將門虎女呢,什么話也不說,就是盯著她看,當(dāng)然,沒有往別的地方看,只是看著她的眼睛。
對視了一會兒,尤志燕被張守城看的臉頰一紅,走了。
張守城微微一笑,小孩子。
半天,尤家三爺才回來了,臉上還是原來那情緒。
張守城卻知道,平常尤中康是不會叫他這位三弟談事的,在這種時候,他什么都不能問,走就是了:“三哥,該管管你那閨女了啊,要不然,將來不好找婆家,好了,我走了,跟你釣魚真是沒勁兒!”
“走什么啊,我還想再釣一會兒呢,坐會兒,再坐會兒?!庇燃胰隣敯褟埵爻菙r住了。
張守城只好又坐了一會兒,忍不住,還是問出來了:“剛才尤大人找你什么事,不會要打仗了吧?你也有一身功夫,不上戰(zhàn)場試試?”
“打什么仗,我侄女來了一封信,釣魚釣魚……”尤家三爺隨口說道。
張守城默默地把這句話記住了。
回去以后,張守城才好好分析了一下。
尤家三爺?shù)闹杜?,就是那位隨父從軍的尤志桐,對她的情況,情報里也沒有多做贅述,想必只是尤家二爺尤中泰賬下的一名士卒或者官階較低的軍官。
尤志桐給家里來了一封信,尤中康為什么把尤中安叫過去商量事呢?
如果有需要商量的事,不應(yīng)該是二爺尤中泰來的信嗎???
這很奇怪……
除非信中涉及虎平軍中隱秘或者尤家之事,二爺尤中泰位高權(quán)重,無法傳遞消息,就讓尤志桐發(fā)信。
這可能是一個一般的情況,只是軍中或者家中的一些事,二爺尤中泰需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但也可能是不一般的事,二爺尤中泰的行跡才這么可疑。
甚至有可能,尤家人一直都是這么暗中聯(lián)絡(luò)的。
一個在官場上萌生退意的家族,還暗中聯(lián)絡(luò)干什么,求一個全身而退用得著那么麻煩嗎?
為什么早不退???
張守城認(rèn)定了這個情況不正常,就去找齊老板匯報了。
經(jīng)過齊老板斟酌之后,齊老板決定向上面匯報這個消息,并申請上面,針對尤家二爺尤中泰做一次情報收集。
兩天后,他們就得到了回信,虎平大軍是尤家的老底子,這些年來都是由尤家把持,在尤中泰接任以后,更是在軍中樹起了一言九鼎的威信,疑為尤家震懾朝廷之手段。
這個情報,好像沒什么用。
“你準(zhǔn)備怎么說?”齊老板知道,張守城要去見周管家了。
“照實(shí)說,既然咱們分析不出來,就讓周管家和孔家人去分析,他們總比我們要了解尤家?!睆埵爻钦f。
齊老板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個謎團(tuán)讓孔家人去解才是最好的。
第二天一早,張守城就去了松樹臺,見了周管家,把尤志桐寄來家書的事兒說了說。
周管家思索了一陣之后,也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說法,只是讓張守城繼續(xù)打探,密切注意尤中康的一舉一動。
“周大哥,咱們這樣是不是太費(fèi)事了,干脆我跟他們亮明身份,他們愿意談就談,不愿意談就算了唄,咱們這樣摸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張守城受不了了,像他這樣在尤家三爺身邊打轉(zhuǎn),卻要摸尤家大爺?shù)南?,太費(fèi)勁。
“還不是時候!”周管家覺得這是張守城的正常反應(yīng),他要是第一次干這種事,就那么沉得住氣,那就有問題了:“現(xiàn)在我們跟對方的態(tài)勢都不明顯,尤家不會冒然站出來的,你不是整天陪著尤家三爺玩么,著什么急?!”
這簡直是一句沒天理的話,玩兒就不累了?有目的的去玩,最累。
張守城也就是發(fā)發(fā)牢騷,當(dāng)然不可能擅自做主去怎么樣。
回去,就是去太平劇社演戲了。
中午,尤家三爺突然找來了,這可有點(diǎn)反常。
“下午沒事吧?走了,我?guī)闳ド綀鲎愚D(zhuǎn)轉(zhuǎn),今天那邊有斗羊的!”尤家三爺找來,還是往常那些事。
“不行,我下午還有戲呢?!睆埵爻强蓻]那么多時間陪著他四處亂竄,玩也得挑時間的行不行。
“走不走你,不走我砸你的場子了啊……”
“走走……”
下午在山場子看斗羊的時候,尤家三爺突然啰嗦了一句:其實(shí),我大哥還是想往上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