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板……!”尤志燕一聽那話音兒,就拿眼睛掃了張守城一眼,咱們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在我‘男朋友’面前,你最好有點眼力勁兒。
“張老板……”謝中天自然是很忐忑的,他本來是跟張守城來好京城學新戲的,卻被留在樂仁堂里學起醫(yī)藥來了,這個事兒,跟他的初衷差的有點遠。
“中天,你怎么賴在這兒了,劇社那邊可都等著你呢!”張守城不太敢惹這個將門虎女,只能找謝中天了。
“我……”謝中天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尤志燕馬上站出來擋橫了,當然,還是很溫柔的:“張老板,您大概不知道吧?”
“什么?”張守城接話還是要的。
“我們這樂仁堂啊,雖然不是什么大買賣,卻可以教人治病救人的真本事,您在臺上演的那些,是很好看,但跟我們這藥材醫(yī)術一比,就完全是兩回事了?!庇戎狙嗟囊馑际?,張守城的那些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張守城也不甘示弱,回擊道:“大侄女,你爹呢?”
“……”尤志燕當即是火冒三丈,這張守城明明比她大不了幾歲,卻在這兒充起大輩來了,關鍵是,他明明就很虛:“張大叔,是我爹讓我在這兒等你的,他老人家說了,您老人家的身子特別虛,跟那個紙片人似的,隨便用手一扒拉,人就不行了,所以,特別讓我熬了一些湯藥,等著在這里伺候您,您正好來了,就把湯藥喝了?!”
“大侄女,謝謝你爹的好像,也勞你這個大侄女親自在這里給我熬藥,不過,你張大叔沒事了,早就沒事了?!睆埵爻怯X得不能再進行下去了,這姑娘太猛,容易傷人:“中天,你在這邊忙完了,就回去吧。”
“哦,好?!敝x中天馬上收拾了一下,要走了。
“謝公子,你,你不想學醫(yī)術了嗎?”尤志燕還是先顧著眼前人。
“我,那個,我還是,呵呵,我改天再來……”謝中天真是怕了這對虎父虎女,好不容易把張守城盼來了,怎么能放過這個脫身的機會。
謝中天這就要跟著張守城走了。
“謝公子,你別這么急啊,我給你買的東西,還在屋里呢?!庇戎狙嘁膊缓迷贁r了,反正這筆賬是要算在張守城頭上的。
“那些東西,等我下次來的時候,再拿?!敝x中天咽著口水說。
“好了,我們走了!”張守城總算是找回了一點面子,要帶著人走了。
“張大叔,您不吃我熬的藥湯了,那您可要小心,回頭,我一定去看您去……”尤志燕在后面陰森森的說。
“……”張守城不想再惹她了,帶著謝中天趕緊走了。
路上,兩個人都沒怎么說話。
張守城看了看謝中天,還行,這位公子看著柔弱,還是能堅守底線的。
謝中天則有一種重見天日的眼神,回憶起前兩天的日子,很是迷茫,甚至都記不清發(fā)生了些什么,記憶里,只有那兩個兇猛厚實的身影兒……
孔家。
自家侄兒被關了那么多天了,孔壬清也該來看看了。
看到的場景,卻讓孔壬清不甚滿意,他家這位大少爺,根本就是在跟他爹斗氣兒,人雖然被關在屋里,模樣還是那副浪蕩不羈的模樣。
其實,孔壬清心里明白,以孔焯的才學,不用學,考官也沒問題……
“大哥,你這么關著他,恐怕不行。”孔壬清勸了一句。
“不關著他,還有什么辦法,我不信他能一輩子就這么混下去!”孔壬遠真是發(fā)狠了,而且準備持久戰(zhàn)的計劃。
“孔焯這孩子……”孔壬清怎么不想孔家多一份助力呢。
“不說他了。”孔壬遠是真的不想多談他兒子的事兒,跟任何人:“你今天來,還有什么事?”
“我和常家尤家已經通了氣,我們準備把奏疏呈上去了。”這樣的事兒,孔壬清還得跟大哥商量一下。
“也好……”孔壬遠想了想說,反正已經動手了,就讓孔煊來出這個頭吧:“常文博怎么說?”
常文博。
常家家主,常里樓的父親。
好人國領總務大臣,可謂是萬人之上。
“他說,建議在戶部之下,另設一個‘改組局’,由孔煊擔任改組局主事,改組局的具體事宜,由孔煊來把握,暫時選在中州一地試行?!笨兹汕逑胪瓶嘴邮峭撇簧先サ?,必須由常家牽頭。
“這樣安排,妥善了很多?!笨兹蛇h覺得這個計劃是沒問題的,關鍵在于,吳家那邊會怎么應對:“要是他不通過,你們準備怎么辦?”
“那就再提!”孔壬清是非把孔煊推上去不可,而且,他們拿出的這份奏疏,就算是國主,也是很難阻擋的。
“嗯……”孔壬遠知道勢在必行,也不問什么了:“到時候,我會密切關注的?!?p> “是?!笨兹汕寤厝チ?。
“爹,你和二叔不是準備把孔煊推上去么,那還把我關在這里做什么?您還是放我出去吧!”屋里的孔焯突然喊了一聲。
他不喊還好。
這一喊,孔壬遠氣的直接四下里找棍子,最后拿了個盆栽,沖進屋里了。
孔焯也是那么大的人了,挨幾盆栽還是沒問題的,只是挨打的時候,還在跟他爹商量放他出去的事兒……
這邊,孔壬清回來,就到了孔煊屋里。
孔煊在家里,也有自己的書房了,平常下差回來,就在書房里呆著。
“爹,我已經寫好了中州的改組計劃,有些細節(jié),還需要到當地去補充?!笨嘴右呀洖閾胃慕M局主事做好了準備。
孔壬清這次過來,沒有提政事:“煊兒,有時候,事情的成敗,還要看天意,一旦事情到了人力難為的地步,你也要學會接受?!?p> “我明白?!笨嘴釉趺纯赡懿焕斫馊肆﹄y為呢。
“行了,去歇息一會兒吧,要不,你到外面,去轉轉?!笨兹汕遄约褐罃囋诔掷锸莻€什么樣的滋味,不想讓女兒完全變成這樣。
“好……”孔煊出去了,什么人都沒叫,自己到一家酒樓里,吃了點菜,喝了杯酒。
夜里,孔煊回到家里,直接回了自己的閨房,早早地休息了。
大戰(zhàn)在即,她要全力以赴!
五月十五日。
常文博拿著孔煊的那份‘治國民經商事疏’走進了總務院,叫上另外兩位總務大臣,在一起商議。
好人國的政務總是這樣的,八個部里有什么政事舉措,先交到總務院來審驗,等總務院里的三位總務大臣通過了,才交到國主那里審批。一般的小事,總務院也是可以直接批準的,但像戶部改組這樣的大事兒,肯定是要交上去的。由國主做最后定奪。
基本上,三個總務大臣里,有兩個總務大臣通過了一項議題,另外一位總務大臣也不會太堅持,而另外兩個總務大臣里,王民生是常文博一手提拔起來的,秦明義是從武官轉上來的中間派。
所以,一般的奏疏到了總務院,能不能通過,經常是常文博一個人決定的。
“秦總務,您看這份奏疏里,有沒有不妥之處?”也不是常文博故意難為人,實在是這份奏疏牽扯的太多,讓秦明義點個頭,還是很有必要的。
“我看沒什么問題。”秦明義雖然是武官出身,在總務院多年,也學了不少東西,他把這份奏疏仔細看了一遍,覺得是個好提議。
“王總務,您覺得呢?”盡管是自己人,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常文博又問王民生。
王民生一直都是聽喝的,何況,這份奏疏他早就看過了:“我覺得沒有任何問題?!?p> “那,我就呈交了?!背N牟┙衼砹巳耍屓税堰@份奏疏呈交了。
但這一天,國主那邊都沒有把奏疏發(fā)回。
一直等到很晚,常文博才下差回家了,這份奏疏,果然微妙。
常里樓正在家里等著,他等的,不是國主有沒有批示,而是國主的反應:“爹,怎么樣?”
“沒有回音?!背N牟┧闶桥c國主吳湞共事多年,而且也是由國主吳湞一手扶植起來的,可最近,他也感覺到局勢不妙了。
常里樓想了一會兒,臉色就不好了:“恐怕,國主會借這件事發(fā)難,最有可能針對的,就是您!”
“……”常文博的臉色也不好了,因為他這個兒子推算的事兒,往往都很準。
關鍵是,常文博與國主吳湞之間,很復雜。
當年,孔尤兩家聯(lián)手的時候,常家和吳家都是被打壓的對象,從那時候起,常文博和吳湞就是站在一個陣營里的。
后來吳湞上位,同樣被打壓的很厲害的常家,是在吳湞的默許和幫助下復興起來的,到今天,常家在朝廷里的勢力,可以說是無人能比了。
要說榮耀,常家也只是差了‘國主’那兩個字而已。
權力嘛,他們常家還沒有人到達過權力頂峰。
從常文博的內心來講,他是不想斗的,常家到今天,也不比其他三家差多少東西了,由此退居中游或者一退到底,都是個不錯的選擇,尤其,他是不想跟吳湞斗的,這就像戰(zhàn)場上兩個并肩殺敵的兄弟,今天卻要來一個你死我活了。
當然,感情只是一方面,局勢才是最重要的,從常文博的眼中看去,好人國眼下的局勢簡直風云詭變,不管誰攪在里面,都有一敗涂地的危險。
在此局勢上,常家能退,就已經是個不錯的結局了。
可常里樓不能退,他身上擔著常家三代人的重任,血液里也融入了祖先的那一份期許,再加上,若不當選國主,就成就不了他自己,所以,他是萬萬不會退的,縱九死而不悔。
“樓兒,去休息吧?!?p> “爹,您先去休息吧,我再考慮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