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筠把靈簽撿起放回,并未有解語的意思。
“走吧,明慧?!?p> “啊,你不解簽嗎?”明慧問道。
“我也就是搖著玩,不解也可的!”
少筠牽起明慧,欲要轉身。
“老僧送姑娘句話,為情所迷,如蠶之蛹,作繭自縛,自誤前程……”
明慧倒是還想繼續(xù)聽,可少筠朝老僧行了謝禮,就出了門。
“這老僧人送你的解語,怎么這般沒頭沒腦的。難道…難道…你心里有人了?”
明慧恍然大悟,旋即回首去看少筠。
少筠還真是配合,果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那靈簽都是隨機出的,你要是也搖出這個簽,是不也可以說明,你也心里有人了?”
少筠回神,反駁著明慧。
“不,不,不。馬佳少筠,你絕對的有事。且不論那簽的事,就你今天的態(tài)度,神色,完全的有心事???你不說可以,待哪天小酌一杯,不就清楚了?哈哈?!?p> 明慧笑得得意,明顯的嘲笑少筠的酒量不好。
她說的倒是實話,少筠愛飲酒,然而卻沒有什么量,一杯就醉的迷離,想是到時候問啥都是要說的了。
“明慧,你,怎可笑我酒量?”
明慧活潑開朗,見少筠話有慍色,拔腿就跑開了。
出門在外,少筠又拿著勁,端莊自持,自是不會追了她去。
索性她就走在她的身后,去了寺廟的后園子,聽說那里的亭子有寶貝等著她。
跟在二人身后的滿桃,可是將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難道小姐真的有了心上人?難道就是桃林里那個輕浮的美顏公子?
呃……這可如何是好……
“小姐!有事吩咐?”
少筠突然的轉身,嚇得滿桃一跳。
“你先不用跟來,吩咐小伍子盯著剛剛那個解簽的僧人。看見他手邊的信了嗎?如果有人從他這取走那封信,讓他仔細點跟上,回頭再稟了我?!?p> 少筠輕聲吩咐,也是想考察下滿桃與小伍子到底是否可用之人。
“這…為何要盯著那老僧人?一會下了山,沒了小伍子,我們如何駕車回府?。俊睗M桃疑惑小姐的行為,不明所以。
“你且叫他盯好就是,最好換了衣服去。告訴他事情辦好,以后定要重用的!”
少筠也不知結果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錯過這個時機,想要再找尋收信之人,恐怕難上加難。
希望自己的感覺是對的,這萬九兒定是絨姨娘派的。
滿桃不再多問,聽話的去找小伍子,她深知小姐一定是發(fā)現了什么。
早晨起來折騰到現在,少筠覺得還真該去亭里休息一會兒了。
走到后園的八角亭附近,未見閑雜之人往來。
但是也沒有見到,想要見她的那個人。
“少筠,快點來坐。吃點茶水糕點,寶貝即刻就到了,別急?!?p> 明慧接過自家丫鬟遞來的瓷杯,沒有品味,直接干了。
“你呀,三句兩句話也要玩笑我。我急什么,這人是你邀的,不來更好!”
時候已快晌午,風停了,卻有些熱了起來。
少筠卸下幃帽,拿帕子輕擦額頭的汗珠,也飲了清茶。
“來,來,來,他比誰都急。這會子,怎么還不見人了?”明慧又是一番竊笑。
話音剛落,不遠處只見一身著錦繡華服的公子,走了過來。
少筠也是看到了,心下不免有些尷尬。
來人面白如玉,雙眼如星。微紅的臉上,略帶羞澀的笑意。
自是貴不可言的公子形象,但卻多了些羞赧的天真。
“納蘭敏源拜見二位小姐。今日相約,確實有些唐突,望見諒……”
口中說著,納蘭敏源拱手行禮,行為舉止也很是得體,看著不像毛躁之人。
雖然是第一次相見,少筠并未開口也只回了禮。
互相見禮后納蘭敏源仍舊低著頭,似不敢看少筠一眼,恐褻瀆了仙子。
他心里也是砰砰亂跳,從未有過的感覺襲滿身心。
“敏源哥哥,你叫我約了少筠,又這般不說話。不是叫我為難嗎?快把你那個寶貝拿出來,給少筠掌看啊?!?p> 明慧替敏源著急,也深知少筠脾性,此刻這馬佳小姐又一副仙子氣息,那分明就是對待陌生人的態(tài)度。
不行,她可得幫敏源哥哥一把。
“哦,是,少筠小姐,我前日從朋友手中盤了枚漢代銀印,想讓你幫掌看一下?!?p> 敏源從懷里掏出一枚略帶灰斑的銀章,此章小巧規(guī)矩,以龜作首。
“納蘭公子,少筠雖當年在馬老席下受教幾年,可畢竟都是紙上談兵,當不得掌看二字?!?p> 少筠略瞥了一眼印章,確實不敢當這能掌眼之人。
要是書畫,她倒是可以一看。金石收藏大家們,對各種名目分類,都有巨細。
青銅類、印章類、玉器類、書畫類和其他雜項。分工不同,自是不敢斷言。
敏源有些窘迫,也感受到了少筠的疏離,瞬時間清醒了幾分。
“哦,就是拿來和二位分享一下,也不要少筠小姐下什么鑒言的?!?p> 敏源雖為家中獨子,不僅沒有傲視之勢,反而平易近人,并不為少筠的態(tài)度所惱。
“敏源哥哥,我以為你拿什么寶貝呢?原來就是枚破印章,怪不得入不了少筠的眼。她的長項是書畫,這你都不知道……”
明慧嘟起嘴巴,暗惱怎么有個豬隊友。想哄得人開心,卻不先探聽清楚。
哎,也怪她沒有把話說明,只道少筠喜收藏愛鑒定。
明慧一句話,徹底給敏源鬧了個大紅臉。
如玉公子,緋紅面色,雙手搓印,似初開情竇的少年郎,百般難耐。
少筠也恐怕再兩句說下去,場面更加的尷尬,換了語氣問出心中的疑惑。
“聽明慧言,公子喜作詩。敢問那日明慧信中所拓的詩,是否公子親作?”
少筠語調輕柔,櫻唇微動。隨后又溫婉的抬眼,看著敏源。
“是喜歡的,不知是哪首?”敏源不敢與少筠對視,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
這狀態(tài),倒是比少筠明慧還澀然些。
“當然是那首‘南風不知意,吹落美人妝’!”
明慧昂首,愉悅的說著。
“???你拓的這一首啊?”敏源明顯的驚詫之色。
“是啊,你忘了嗎?那日你隨手扔我一沓詩作,我在里面特意選了這首的。”
這敏源哥哥記性真不好,明明是他讓自己隨便寫哪首去都行的。
敏源這回是真有些冒汗了。
本想投其所好,卻帶了印章。本想讓少筠看看他的傾心詩作,結果還抄錯了。
“那,那首不是我作的??!”他不會撒謊,但也有些失望之色。
少筠心已明鏡,那是明慧弄錯了。
“怎么不是你了?明明是你說的,那里的詩讓我選一首附上的,難道還有別人?”
明慧也有些窘迫,這事怎么還整烏龍了。
“應是弄混了,那里可能還有別人的詩作吧……”
敏源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還能有誰啊?肯定不是我哥寫的?!?p> 明慧回憶著,那日烏拉那拉家里來了好些宗室阿哥和世家子弟,本來就是以文會友的小聚,拿錯了也是有可能的。
良久,少筠笑說:“回去看看字體不就知道了嗎?其實也無妨,今日得見納蘭家的公子也是幸事。來,喝茶吧…風又吹起來了。”
誰作的詩又何妨呢?風吹過了,帶走了幾片云彩,誰又知道呢?
倒是少筠眼前的二人,十分的相配。
一個天真,一個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