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上，圖海面色灰沉的靠在主位上，眉毛擰到了一起。
他心里的糾痛，哪比得上剛剛外邊幾個孫女的對話，那都說得什么話？
這家里是越來越亂了。嫡夫人小氣不容人，偏愛偏幫，造成了眾子之間不和。
大兒媳婦身體不好，性子又軟，也沒有在后院立起規(guī)矩，反而倒下了。
可憐他的掌上明珠嫡孫女，也是因為阿瑪?shù)幕奶?，近來也如明珠蒙塵，漸漸失去了光華。
該怪誰呢？自己的家，連自己都說不算了。他真要是哪一天去了，這個家是不是就該散了？
可惜，他連個可以培養(yǎng)和指望的孫子都沒有。
圖海不出聲，眾人也就立在正堂不敢說話。
只有傻傻的笙哥兒不明所以，他只關心妹妹有沒有受了委屈。
他挪到少筠身邊，小聲關心著。
“妹妹，她可有傷了你？”他雖然故意壓著聲音，可正堂寬闊，回音明顯。
少筠真想躲離他，這走了一個討厭人，又來個搓磨人。
“好了，都起身吧！余永，給老夫人看座！”
圖海也從笙哥兒那里回了神，難道這個傻小子，真是自己的孫子？
不看還好，一看他那直傻勁兒，還真有幾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
“公爺，今天妾身帶了眾人過來。一是為的剛剛菲姐兒和她們姐兒幾個的事兒。還有就是那日樺哥兒和桓哥兒在學堂的事兒。”
老夫人從嫁給圖海那日起，就與他是疏離且陌生的。說出的話，也自然多了幾分公式。
圖海身體不好，精神畢竟有限。對于這兩件事，他都不想多說。
“這些事我都知道了，夫人你不必多說。這姐兒幾個都回去罰抄女則吧，別在我這老頭子面前跪著了?！?p> “公爺，這……妾身覺得不妥。不能這么就結了，怎么也得說清楚。畢竟我們馬佳氏也是望族，說出去豈不是丟臉?！?p> 老夫人陰沉著臉，對老公爺?shù)眠^且過的想法，十分生氣。
“你還想怎么樣？一家子都被你招來了，你還想偏幫了誰？都滾回去，好好想想！”
圖海一瞬間暴怒起身，唬的眾人全都面如菜色。
老夫人更是被下了面子，重重的喘著氣，紅了眼。
她這一輩子最錯的事，就是嫁進了圖府。
“阿瑪，您不能這么說額娘，額娘都是為了這個家??！”姑母突然哭的奔到了圖海身邊，小心翼翼地看著阿瑪。
“你閉嘴！我怎么養(yǎng)了你這么個女兒，趕緊回你自己家去，把玲菲管教好！”圖海無奈地閉起眼晴，不想看自己的女兒。
他這個女兒，怎么越看越不像自己了，和他夫人一樣，心眼比針眼還小。
“祖父，孫女有話要說?！鄙袤蘩溲叟杂^，見了時機要辦自己的事兒。
“行了，筠姐兒，你也趕緊回去暖和緩和身子，你要說的話，祖父都知道?！眻D海換了語氣，雖未睜眼，倒也柔和了許多。
“諾敏，明天開始，你派兩個家小子跟著他們哥兒幾個去宗學。有什么事實時報給我。明天你們都去上學，別在家待著！學不著什么好！哼！”
圖海煩躁的擺手，是要回屋了。
“是，阿瑪，兒子這就去安排！”諾敏應聲。
少筠偷笑，拉了桓哥兒跪下請送安。
一眾人都行著禮，老夫人卻瞪著眼，感覺天旋地轉。她這真的是第一次被圖海在眾人面前下了面子。
“對了，讓你家那個傻小子，也跟著去吧，一句話說的是個人都聽不明白。好好學學！”
圖海說的是笙哥兒，這小子說的話，他可是都聽進去了。
諾敏心下偷笑，阿瑪是要接受笙哥兒了嗎？既然吩咐進了家學，那距離上族譜也不遠了。
老夫人想開口阻攔，可見當下的情形，是萬般不能的。
少筠有些意外祖父看似隨口的決定，轉過頭看著身旁一臉驚喜的笙哥兒。
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這么明朗開懷的少年模樣。
玲菲哭哭啼啼的被姑母拽走，臨了，還不忘瞪了少筠一眼。
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遲早是要說清的。
玲菲心想，她還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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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我明兒去上學，你可得幫幫我。”笙哥兒從花門出來后，就一直纏著少筠，想叫少筠輔導他課業(yè)。
他沒念過什么書，大字不識，就是有一身力氣。
諾敏一直走在最前面，聽見兒子這么求自己女兒，可女兒還沒有生氣，心里也有一絲欣慰。
可見，少筠是可以接受笙哥兒的。畢竟自己從小教養(yǎng)的閨女，她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妹妹你說，我得準備些什么？一會回去得叫額吉給我準備起來！妹妹，要不你幫我準備吧，我怕額吉也不懂這些?！?p> 笙哥兒有點傻頭傻腦的自言自語。
少筠心里有點糾結，不想管，卻又看他那樣子，心有點軟。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同血脈的關系吧。見不得他求自己時候的無辜眸子。
“行了，笙哥兒，別煩你妹妹了。阿瑪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先回去。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妹妹說?！敝Z敏拍了拍兒子，一副慈父模樣。
笙哥兒摸摸腦袋，點頭回了自己的屋子。
少筠自阿瑪回來后，還沒有單獨和他說過話，父女兩人都有點嘔氣。
諾敏見女兒還有一點小別扭，又唬了一張臉：“筠姐兒，快點進來?！?p> 阿瑪有命，她也不敢擰著，低頭隨阿瑪進了書房。
好久未踏足阿瑪?shù)臅?，只覺得有些恍然。
房間陳設如舊，都是那年她親手為阿瑪挑選的金石器皿，古書古畫。
可如今，阿瑪再也不是自己的阿瑪了。
“筠姐兒，想什么呢？”諾敏擺弄著書桌上的書屏，打破一室的沉浸。
“沒想什么，您有話直說?！鄙袤奁骋娊锹淅锇?shù)漠嬜?，明顯是木依娜的小像。心里嘔得不行，說出的話也冷冷的。
諾敏重哼一聲，原以為女兒想通了，結果還是這副樣子。
“那天在簡親王府，可發(fā)生了什么事？你表姐又為何那么說你？”
諾敏那日在前院吃宴，對后院一些事情也有些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