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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昆侖

第三十八章:拔刀(除夕快樂~)

御昆侖 清誠 3057 2019-02-04 00:05:00

  任青瞇著雙眼,望著月朗星稀的夜空。

  經(jīng)歷過初時的那股劇痛之后,胸口遺留的是一陣連綿不去的陣痛,這股陣痛在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的有了加強的趨勢。

  任青也是吃過苦的,當胸那一腳帶來的傷可能已經(jīng)踹出骨裂的重傷。

  平復呼吸之后盡量輕的從地上坐了起來,看到綴煙晚早已昏了過去,若不是那稍稍有所起伏的胸口,那凄慘的樣子與死人無異。

  事到臨頭,任青反而冷靜了許多。

  “不愧是京中盛傳的二爺,事到臨頭倒也有幾分血性?!?p>  瘦高侍衛(wèi)臉上帶笑,卻止不住心間越來越強的戾氣,只見他緊握著手中窄刀,步伐沉穩(wěn)的向著任青而去,心中早已殺意昂然。

  官靴踏地的清脆聲在耳邊響起,任青心頭發(fā)冷。

  這個侍衛(wèi)發(fā)笑是因為身經(jīng)百戰(zhàn),明曉任何咒罵痛斥都是消耗精力的無用功,而他步伐沉穩(wěn),更是因為心中殺意已決,此刻正是獅子搏兔全力以赴的時候。

  任青并不認為自己能擋住這人的長刀,幼年時在南關,即便是能催發(fā)劍氣的全盛之時,面對那些官兵的追捕也是險死還生,何況筋脈俱毀的如今?

  就算不是對手,任青也不想束手待斃,昔年青衣樓第一刺客蓮先生死前一劍曾擋八百騎,他留給任青的那本風火劍譜早就背的滾瓜爛熟。

  這些年來任青日夜觀想,心中對劍道的認識早就不輸當世任何一名劍道名家。

  即便是后來創(chuàng)建梨園的這些日子來,也時常的請教武行的人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

  憑什么就不能拼一把?

  誰規(guī)定了我任青就該毫無抵抗的倒在這些雜碎刀下,叫人恥笑?

  高手侍衛(wèi)眼神忽而一凝,待任青警覺抬刀之時,他手中窄刀已經(jīng)劃開一道凄厲的破空聲斬向任青的頭顱。

  若非后者六識敏銳提前有所只覺,任青怕是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這毫無預兆的割頭一刀。

  饒是如此,擋下這一刀的任青手中長刀也被巨力震動的幾乎脫手。

  這個年代的兵器大多都是一體建造的,傳遞慣性的作用也比較大,接下高瘦侍衛(wèi)這一刀后任青整只右手都沒了知覺,胸口先前的傷勢也在大力的作用下重新發(fā)作,一連串的劇痛下,任青幾乎是束手待斃,眼睜睜看著侍衛(wèi)毫無花巧的一刀捅穿了自己的肚子。

  周圍并無人叫好,因為在他們看來,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出手本來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只是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沒人就這么殺了難免可惜,當下就有人急沖沖的上前阻止。

  刀尖透體而出,任青痛苦的皺著眉頭,剛才那一刀其實高瘦侍衛(wèi)是可以直接去走自己性命的,可他偏偏一刀扎進自己的肚子,上過戰(zhàn)場的人都知道,肚子捅穿了是要不了命的,反而會因為對方卡住武器,從而導致自己喪命,高瘦侍衛(wèi)這么做,只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讓任青盡可能痛苦的死去。

  抬頭,對上侍衛(wèi)那雙發(fā)紅的雙眼,那其中已被一股病態(tài)的瘋狂笑意所浸染,叫人不寒而立。

  戰(zhàn)場上下來的人,果然都他媽不正常!

  任青口齒不清的罵了一聲,隨著腹部貫穿性傷口不斷流失的血液,任青漸漸開始覺得頭腦昏沉,同時心里也有一絲害怕,她不知道這個人還要用什么手段對付自己,反正一定不會多舒服。

  高瘦侍衛(wèi)泛著紅光的雙眼中一陣興奮,他并沒有把刀抽出來,因為傷口沒了這把刀的話,流血會更快。

  眼前這個嬌弱的小美人挺不了多久就會流血致死,豈不是敗壞了興致?

  他緊緊握著刀柄,然后一手捏住任青肩膀,獰笑著用橫貫在體內(nèi)的刀,帶動著身體,好像跳現(xiàn)代舞似的轉圈。

  任青只覺腹中腸子都好像被絞斷似的痛,腦海之中來不及做任何思慮,幾乎就是本能的只知道哀嚎,連同眉心都一陣呼吸似的脹痛。

  少女痛苦的嚎叫更添了侍衛(wèi)們的獸性,他們臉皮都興奮的漲紅了,攬著任青的肩膀就湊連過去胡亂啃咬。

  這一舉動瞬間就熱鬧了整場所有人,當即就有幾名侍衛(wèi)大笑著朝哀嚎中的任青走去。

  劇痛之下的任青腦海之中幾乎就是一片空白,只是隱約的看到四周有人開始想著自己涌來,耳邊隱隱聽著一聲并不響亮,卻異常清晰的嘶鳴。

  這聲嘶鳴好像來自某種野獸,說不清是遠是近,仿佛是任青心緒感情的凝結,在嘶鳴的末尾,任青只覺持刀的手臂中仿佛有一條熱流于其中行走,緊接著手臂一輕,竟是下意識的撩刀上揚。

  窄刀在空中閃動的道光極快,任青只隱約感到手中長刀在上揚的過程中略微有些停滯,而后便是暢通無阻的痛快。

  滿場興奮的熱鬧就此鴉雀無聲,直到有人大叫著喊了一聲什么,長刀出鞘的聲音才森然有序的響起,雜亂的聲響在不復現(xiàn)前的興奮與熱鬧,只有森冷。

  一捧熱血劈頭蓋臉的澆在了任青身上,帶著讓人作嘔的血腥味,也帶著股怒吼的狂熱,不過卻叫任青昏沉的腦袋神智一清。

  然后他睜開了眼,看到方才為惡的那個高瘦侍衛(wèi)面容呆滯的笑著,身體由下至上,被自己一記撩刀生生分成了兩半。

  窄刀帶著溫熱的鮮血劃開身后斬向空處,震顫的刀身抖落滴滴刺目驚心的鮮血,因為大力而未盡的緣故,窄刀顫抖的刀身就如山林野草間昂首而出的蛇蟒,正對著天空昂首嘶鳴。

  “嗡!”

  刀鳴之聲,響徹庭院。

  自來到此世以來,任青把遭遇的種種苦難都深深埋在心里頭,早些年的時候在南關經(jīng)歷貧困之時,尚可用武功這一前景和未來做為繼續(xù)前進的動力,可在青衣樓之后,她的精神支柱轟然倒下,未來也變得黯淡一片,青衣樓和深雪楠的身影壓迫使她幾乎不能呼吸。

  后來戲曲的出現(xiàn),使任青擺脫了尋常賣笑為生的可悲命運,也得到了許多人的賞識。

  之后,任青在人前清高,講原則也重規(guī)矩,在府里同樣也不忘擺出一副嚴肅威嚴的老爺樣子,并不是成名的生活讓她感覺良好了,而是曾經(jīng)事事受制于人的任青,想要極力守護這些來之不易的安穩(wěn)。

  她沒有一劍決千里的蓋世武功來游戲人間,所以盡管明知那些宴席上拱手敬酒的客人大多不懷好意,仍然每天忙綠的穿梭于其中來回應酬。

  她沒有一言決人生死前途的權勢,故而才在府內(nèi)府外都擺出一副嚴肅認真,不茍言笑的大老爺樣,生怕旁人輕視輕辱。

  凡此種種還有很多,甚至就連和任青朝夕相處的丫頭都感到了任青的轉變,覺得遙遠而陌生,故而才有了那一晚的深夜哭泣。

  任青閉上雙眼,只覺眉心依舊有幾分脹痛,可隨著方才揮刀上揚,那份脹痛好似消減了幾分,至此她心中隱隱有所明悟,只是仍有一點任青想不明白。

  她想要以眉心祖竅取代丹田氣海,可在深雪楠重手之下毀壞的不止丹田,還有奇經(jīng)八脈,就算祖竅功成圓滿,修煉出的氣機勁力又如何在筋脈中流轉?

  “你做的?”

  王青相驚訝的聲音傳入耳中,任青睜開眼睛看到先前去而復返的王青相正站在門口,受傷后蒼白的臉滿是震驚,似乎很是不解先前還是任人宰割的弱質(zhì)女流,如何就成了提刀殺人的武學高手?

  任青很滿意王青相的震驚,執(zhí)刀在手只是看著,王青相就能感到渾身汗毛倒豎,有種被天敵環(huán)伺的緊迫危機,心中震撼于任青威勢之余,也有著十萬分的不可思議。

  “世子爺貴為王侯,我等草民掙命的丑態(tài)想必是不入眼的,還是早早回屋,稍后任青和綴姑娘就要從這別院之中,殺將出去!”

  王青相皺眉,聽得任青這旁若無人的言語,冷笑一聲還要在說些什么,卻見任青已經(jīng)不在看自己一眼,反而大步走向氣息奄奄的綴煙晚。

  任青吃力的將綴煙晚傷痕累累的身子攬在懷中,盡管已經(jīng)很小心了,可綴煙晚身上傷口實在太多,即便昏迷半死也因為任青的動作而觸動到了傷口,皺眉痛哼。

  四周侍衛(wèi)悄無聲息的壓了上來,恰如索命的幽魂深沉可怖,森寒的刀鋒來回閃動,仿佛要將兩人人的生路都一一攔住。

  “胡吹什么大氣,你以為你是戲里的霸王?剛才怎么不見你這么拼命?”

  握著手中的窄刀,任青沒有說話。

  她驟得功力,其實并沒有從這里殺出去的把握,不說這些如狼似虎的侍衛(wèi),單單那個高深莫測的王青相就不是好對付的,她之所以這么說,只是恨不過剛才他們的做派,想要奉還一點過去。

  環(huán)形的包圍圈越壓越近,刀鋒上的寒光越來越冷,包圍圈外的王青相,沉默的將手放到了刀柄上。

  “對不起.....”

  任青低著頭,對著昏迷不醒的綴煙晚低聲道,然后仰頭,深深吸氣。

  “王青相,你常說江湖寂寞,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聽到聲音!”

  手中窄刀如龍咆哮,卷動漫天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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