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莊雖被王鍥在倏忽瞬間的‘碧瞳’之變雖打了個措手不及、被迫分心了剎那,導(dǎo)致起手即進入了劣勢,但畢竟是奪過天下魁冠的‘國師’級高手,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并采定了防守策略:憑借劍比槊更短更輕這一點、來先不斷應(yīng)防,而后試圖找到突破口來扭轉(zhuǎn)!
而很快,他也著實從被動回防扭轉(zhuǎn)了過來,從即將落下擂臺的邊緣位置、一路將交手地推回至了擂臺中央…
隨后,便見他快若緋影般的精湛劍術(shù)使出,在連綿不斷的‘擊刺格洗’、‘抽帶提點’、‘崩壓絞挫’、‘撩圈斬抹’之間,向?qū)γ媾c自己穩(wěn)隔著一丈距離的王鍥、反復(fù)的釋放著自己傲然絕群的劍法!
而王鍥自結(jié)束闖蕩后,藏了幾十年的實力,在知命之年才選上族長,自是也有著足以匹配的實力的。
雖在此時,臺下者不知他用內(nèi)力是何功法、臺上者不知他變碧眼是何奇術(shù),但作為一個此前江湖上名聲不多的‘神秘人’,他做到了與當今國師在臺上拉鋸、打得是一個有來有回!
那么或許這場比試的勝負…甚至可能還是難分的!
鐺鐺鐺——
赫連莊與王鍥在這張十丈臺上,一金一赤的鋒尖反復(fù)交織,打得是酣暢淋漓、難分難解。
而臺下會場外的觀眾,也在洶涌歡騰的呼喊聲中,享受著今日這第一場便得以見識到的、國師級高手的精彩比試!
幾乎人人皆是興奮萬分,看得是無比過癮…
……
會場南沿,秦氏座區(qū)。
整個代表團內(nèi)、近百余號的秦氏族人們皆在認真觀看著臺上的比武,各人表情卻與場外觀眾們不同,幾乎沒有高呼、叫喊的喧鬧者,看得都是萬分的認真。這卻不是出于世家身份的高貴,只因自家也有人晉級了十六強而已。
此時臺上那二人的比武,還是十分重要的。
畢竟無論他們誰勝誰負,總有一人是有可能成為接下來自家選手的對手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自是放松不得。
在眾族人皆緊張嚴肅的環(huán)境當中,卻唯有坐在中間的寥寥兩人,是冷靜無比。
不是別人,正是位列了十六強的秦氐、秦瑝父子二人!
“嘿,逆子?!?p> 坐在稍后一排的秦氐拖帶著椅子、靠上了前來,在兒子秦瑝的耳邊嗤笑著說道,“你前幾日不是說,你已比為父提前想到了那事么?怎么今日,你‘抽選’到的對手,還與為父后來才為你買定的對手,是同一個呢?你是…銀子沒你爹出得多,還是那日…不過是單純?nèi)缫郧鞍阕煊材???p> “呵呵…”
秦瑝架腿而坐、盤起手冷嗤著,連側(cè)頭看父親一眼也懶得,“我的老父親呀,你還在想著與你兒子斗…你斗得過么,你有那本事么?你要知道,有些事…明說出來就沒意思了?!?p> “呵,是嗎?為父可不這么覺得。”
秦氐咧嘴嗤笑一聲道,“你既以為為父斗不過,好,那你不妨明說看看,你是個什么意思。”
“嗯——”
秦瑝應(yīng)罷,遂放下手、側(cè)轉(zhuǎn)過身來直視著父親,兩眉漸蹙下來時、一邊臉頰卻高揚而起,冷嗤著笑說道,“明說出來吧,就是父親你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呢…算是白花了。因為你想給我買的對手,與我原本要買的對手,本就是同一人。”
聽到這,秦氐臉上的笑容是瞬間消失。
父子對視了片刻,秦氐眉目間逐漸生出一絲慍怒之意…
“嘖…這不挺有意思嘛?!?p> 秦氐說著往后一仰、靠到了椅背上,同時也十指相扣、架起腿來,“照這個意思…你是覺得自己能先打過‘他’,再輪到去打那王家小子咯?”
“這可就用不著問我了。”
秦瑝嗤笑罷、便轉(zhuǎn)回了身去,“這得看父親您,是怎樣想你這位‘逆子’了,呵呵?!?p> “哼…隨你吧?!?p> 秦氐遂也拖帶著椅子、回了自己原來那排,“再繼續(xù)嘴硬下去,你永遠也等不到能戰(zhàn)勝他的那天,你就在對他的‘嫉恨’里熬死自己、誤遍終生吧?!?p> “那我還是那句話?!?p> 秦瑝在前邊應(yīng)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你好好等著瞧便是。”
“嘁?!?p> 秦氐最后冷哼一聲罷后,便未再繼續(xù)開口。
而在二人身旁的妹妹秦蕙與弟弟秦泗,卻是一直完整的聽到、甚至看到了他們這番的言語爭斗…
從來不知為何,明明是親生骨肉,卻總是如仇人般相看、針鋒相對的相處著…
秦蕙是看不懂,而年紀尚小的秦泗看見,心底卻只有害怕…
……
臺上,赫連莊與王鍥打了數(shù)十回合后,雙方的勢頭已凸顯了:
興許是吃了兵器實在太重的虧,王鍥在與赫連莊的愈發(fā)拉鋸、對抗之中,攻勢不及對方的猛,竟逐漸掏光了力氣,行動變得遲緩了起來!額上不由滲出了大汗,就連碧眼也恢復(fù)了原狀…
臺下,分別位于會場南沿與東沿的,赫連氏與王氏座區(qū)內(nèi)的眾族人們,也看出了端倪,各皆表露出了相對不同的反應(yīng)…
就連場外觀眾們,也觀察到了重點細節(jié)的變化,表現(xiàn)出了各自不同的激情。
其中倒是有些人看得習以為常,似乎早已料到。
最后,只見赫連莊在一招猛烈的刺挑進攻、而對方未及擺槊回防的空檔之下,竟借著槊過長的劣點、一俯身再突沖上前,即完全繞開了進攻區(qū),直逼來到了王鍥的面前,并唰地一聲、伸劍搭在了他的脖頸邊——
且此時,二人已位于擂臺的邊緣,王鍥退無可退。
這一刻,臺上明顯勝負已分!
鐺!
上官疑敲響桌案上的銅鐘,隨后,便見赫連莊收回了劍、退開了兩三步去,微鞠了一躬,王鍥也將槊拿回豎持,鞠躬回禮。
“比試結(jié)束!”
伴隨著上官疑的一聲高呼,第一場比試已然塵埃落定。
臺上二人皆是年過半百、德高望重的世家族長,此時,不需主持人來示意,便已各自邁步上前,伸手握在了一起。
“赫連兄不愧王朝國師,王某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王兄客氣了。若非規(guī)則限制,此刻應(yīng)是王兄贏的才是。”
“哈,赫連兄說笑了…”
在二位族長的歡聲笑語間,上官疑站起身,向全場高聲宣布了結(jié)果:
“第一場比試,赫連莊,勝!”
隨即,潮水般的歡呼與鼓掌聲霎時即從場外觀眾群中歡涌而起,似乎皆是在為這第一場精彩的比試在連連叫好…
二位族長在分開了手后,遂也各自轉(zhuǎn)頭、往自家座區(qū)方向走下擂臺回去。
然而在路上,赫連莊卻依舊很在意他見到的、王氏族長的‘碧瞳’,時不時總是朝他轉(zhuǎn)頭看去…
而王鍥,卻是壓根沒有看他。
“來,伊寧!還你!”
回到座位后,王鍥只直接撒手一拋、便將大槊還給了王伊寧。
眾族人也皆知道,上來便碰到了國師作對手,族長會輸也情有可原。
不過如此下來,王氏在這場武林會余下的所有希望,便全都寄托在那個雖只是第一次參賽、光輝卻無比耀眼的‘王伊寧’身上了。
……
在赫連莊與王鍥走下擂臺的不久之后,上官疑隨即捧著帛書站起,緊接著宣布起了接下來的場次:
“第一階段比賽,第二場比試!”
上官疑高聲宣道:
“白蟒山薛氏,薛元柏!對陣,段家島段氏,段云佩!”
“請兩位高手,上臺吧!”
話音落畢,便見分別位于會場南沿與西沿的、薛氏與段氏的最前排處,薛元柏與段云佩應(yīng)聲站了起來。
這次叫到名字、準備比試的,依舊是兩位族長。
與赫連莊和王鍥不同的是,這回的二人要年輕許多,其中的段云佩,甚至還尚未年滿四十。
“父親?!?p> 坐在薛元柏旁邊的薛離樞抬頭、看向父親爽朗的笑道,“區(qū)區(qū)段云佩,定然不是你的對手吧?”
“當然?!?p> 薛元柏咧嘴一笑、自信滿滿,“我雪皚峰劍法,自認必比他段氏劍法厲害千百倍,莫說是這個姓段的…呵,就是剛才將你鍥伯打敗的赫連國師,我都想要一試!——”
“哇!元柏兄,你這話說過頭了吧…”
“族長可不能亂說呀…”
他這話一出,坐在后排座區(qū)中的一眾族人們登時大笑起來。
“你們就看著吧?!?p> 薛元柏攥著系在腰間的石鞘劍,走出了座區(qū),一路踏向擂臺去;而與此同時的另一邊,段氏的段云佩也一同走來…
不過多久,二人便皆上了臺,并各站到了邊緣位置,相距八丈而立。
“決賽第一階段,第二場比試,薛元柏對段云佩,現(xiàn)在開始!——”
鐺!
緊隨在桌案上銅鐘的敲響聲后,便見到是兩位族長雙雙拔劍而出,并迅速沖上前去,在擂臺中央交打在了一起!
鐺鐺鐺——
薛元柏從石鞘中拔出的,是一柄白凈、透明如玉,且寒氣凜冽的淡藍色長劍,身著的衣服、又是白底加淡藍紋;
而段云佩手中之劍,亦是藍色劍格,身著的藍色衣服,內(nèi)功使的《玄濤心法》。
于是,此刻起在臺上展開的激烈搏斗,在觀眾們的眼中,就仿佛兩道飛旋晃舞的藍色光影一般…
而兩劍交拼之聲,亦是更比適才的劍槊交擊要清脆刺耳的多…
……
這一場,臺上二人只打了十來回合,勝負似乎便很快露出了端倪:原來薛元柏在上場前所說的,并非大話!
在‘冰劍’的凜冽寒氣的下,段云佩的《玄濤心法》似乎全然不奏效,出招更是愈發(fā)遲緩,越打越顯得破綻連連。
最終,只十余回合下來,便被薛元柏一招把劍打飛、掉落到擂臺外的地上,再無還手之力!
鐺!
隨著銅鐘敲響,這第二場比試也落下了帷幕。薛元柏收劍回鞘、退開半步后,微微躬身,向段云佩行了一揖。
而段云佩本人,卻還愣在敗下陣來的懵懂中,直到上官疑高呼、才將他驚醒:
“比試結(jié)束!”
二位族長各自上前一步,伸手握在了一道。
“段兄,承讓了。”
“是、是…”
從頭到尾,薛元柏皆是那副自信滿滿的微笑。
而段云佩,卻是上場時便略顯緊張,對決時又受對方招式與表情的影響,再加上被打敗得如此之快…
此時的他,依然愣了許久才終于回過神來。
“第二場比試,薛元柏,勝!”
在觀眾們的歡呼、鼓掌、喝彩聲間,此二位族長也一同走下了擂臺,回到了自家的座區(qū)中去。
……
在薛元柏與段云佩回到座區(qū)中后,上官疑再度站起、捧著帛書,繼續(xù)宣布道:
“第一階段比賽,第三場比試!”
上官疑高聲宣道:
“黑翳島黑翳氏,黑翳玦!對陣,黑翳島黑翳氏,黑翳瑯!”
“請三皇子與五王爺,上臺吧!”
或許令人難以置信,但這樣一幕,卻確實發(fā)生了。
同一個家族的選手,抽簽選為了對手,而且,此二人還是兩兄弟!
而這也意味著,不論結(jié)果如何,黑翳氏一方能晉級的選手、終將減少一人!
這一回,全場傳起的陣陣喧嘩、唏噓的響動聲,是皆紛紛聚焦到了會場西沿,緊挨在朝廷座區(qū)旁的黑翳氏座區(qū)當中:
只見坐在座區(qū)中不同位置的兩位皇子,此時也皆應(yīng)聲站起了身來…
黑翳玦穿的窮酸單薄、臉上與衣服上甚至還有臟污未清,而黑翳瑯穿得是十分華貴與正式、頭頂冠上的九旒玉珠在隨風擺響…
兩兄弟的裝束,這時是天差地別。
然而手中所執(zhí)拿的兵器,卻又一樣皆是各一副四尺長的、干凈的銀制三節(jié)棍,令人是難以區(qū)分…
此時,兩兄弟各皆轉(zhuǎn)頭,看向了對方去。
五弟黑翳瑯的神色平靜、表情肅斂且堅毅,三哥黑翳玦,則是咧嘴一笑、抱起三節(jié)棍,似乎想要示意什么。
在互望了一陣后,兩兄弟又皆先后轉(zhuǎn)頭、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正是朝廷座區(qū)最前排的,那輛帶有大麾蓋的金制車椅去,而果不其然,此時他們的父皇‘黑翳泉’也正與全場上下的目光一道,正看向他二人。
看著兩名兒子,黑翳泉點了點頭。
見此一幕后,兩兄弟遂是也點頭回應(yīng)、而后動身準備上臺;黑翳瑯脫下了自己的九旒王冠與金紋黑絨大氅,兩邊的袍袖也戴上護臂束住,再拾起三節(jié)棍、最后以一身輕裝出戰(zhàn)。
兩兄弟走出座區(qū)后,尚在臺下便比拼起了輕功身法,各皆急迫且默契的抬步飛踏,皆欲先沖到臺上去——
很快,兩兄弟便站到了臺上各自位置,相隔八丈而立。
“決賽第一階段,第三場比試,黑翳玦對黑翳瑯,現(xiàn)在開始!——”
鐺!
又是一道銅鐘敲響聲后,兄弟倆當即迅速伸展開了自己的三節(jié)棍,擺出了起手的‘持兩梢節(jié)式’、各自以不同的態(tài)勢應(yīng)對:
黑翳瑯是中節(jié)在胸前,比起進攻更偏防守;
黑翳玦則將中節(jié)繞到了背后,雖也尚能防守,但這卻是更利于轉(zhuǎn)化成其它的持棍式,從而可以打出不同的、千變?nèi)f化的攻勢…
兄弟二人看向?qū)Ψ?,眼神皆如猛虎般銳利,各皆等待著起手出招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