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安村隸屬于衡山府衡陽縣,位于衡陽縣的東面,郝平凡花了一夜的時間,中間停下幾回恢復(fù)真氣,總算趕在大清晨時來到了那恢宏大氣的城門前。
郝平凡無比震撼地看著眼前高大雄偉的城墻,從未離開過村子,對外界的了解也只不過平日道聽途說,當他真正親眼見識到時,腦子空蕩蕩的,想不出任何言辭去形容他此時心中的感受。
這就是外面的城市……
郝平凡趕到的時候,城門已經(jīng)打開了,大興王朝的宵禁時間是戌時六刻響暮鼓,關(guān)閉城門,禁止通行,寅時四刻響晨鐘,開啟城門,開禁通行。
如今也已到卯時,城門自然已經(jīng)開了,而郝平凡此時正站在府城東門,看著熙熙攘攘的行人,心里有些不知所措,而在護城河外,已經(jīng)聚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簡陋食攤,這些食攤的小販趕著天還沒亮就收拾好東西,等到城門一開,就立馬找了個好位置張羅好一切,而他們的目標,都是那些來自五湖四海的客商。
郝平凡左右張望了一下,這周圍幾乎都擠滿了人,要么端著碗面隨意扒拉幾口,要么握著幾個新鮮出爐的包子狼吞虎咽地啃著,同時還有一輛輛馬車牛車之類的混在其中,載滿了各種各樣的商品貨物。
無意識地緊了緊背上的包袱,郝平凡一臉茫然地跟著入城的人群,或推搡,或擠撞,不知不覺地便走進了城里。
“包子哎~新鮮出爐的包子!”
“蜜嘞哎嗨哎——冰糖葫蘆嘞!”
“剛宰的大肥豬!肥肉!”
“……”
一進到城里,又是一副人聲鼎沸的景象,到處都是小販吆喝叫賣的畫面,對比城外的食攤,這里顯得更加繁盛,瓜果蔬菜,魚肉大米,這些是必不可缺的。
也有些賣零嘴小吃的小販,嘴皮子嘚吧嘚吧地溜出一段朗朗上口的詞兒,借此吸引行人駐步觀望,再來幾句自賣自夸的好聽話,哄得人們紛紛掏出錢袋。
從小在村里長大,郝平凡隔層見過如此熱鬧的場面,雖然村里也有買賣的小集市,但相比之下,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一時間,郝平凡還真有點無所適從,拘謹而又好奇地打量這陌生新奇的環(huán)境。
經(jīng)過一個賣包子的小食攤時,正好有一籠大白饅頭蒸好,圓滾滾、熱騰騰的模樣,格外饞人,郝平凡瞧著這一個個饅頭,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腹中也應(yīng)景地發(fā)出一陣“咕嚕”的聲響。
趕了一夜的路,五臟廟也需要進貢了。
包子小販見郝平凡停了下來,直勾勾地看著包子,立馬露出熱情的笑容,笑容可掬地招呼道:“小哥,剛做好的包子,來幾個吧!”
饑餓感愈來愈強烈,那打鼓似的的聲響好似在催促著他,郝平凡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怎么賣?”
“一文錢兩個,小哥你要幾個?”
包子小販見郝平凡有買的意思,臉上笑得更熱情了。
一文錢兩個,這倒也不貴,尤其是饅頭的分量也大,兩個下肚也能頂個五六成飽,郝平凡沒有過多猶豫,一邊從懷里掏出錢袋,一邊說道:“麻煩給我來四個饅頭?!?p> “好咧!”
包子小販高興地取出兩張油紙,各一張兩個包好,遞給郝平凡,同時接過遞來的兩文錢,笑容滿面地點頭道:“多謝惠顧,有空再來啊!”
郝平凡將錢袋重新放入懷里,左手抓著兩紙包,右手將其中一個紙包拆開,露出倆大白饅頭,對著吹了吹,郝平凡才把饅頭湊到嘴邊,張嘴咬了一口。
剛做好的饅頭有點燙嘴,吃起來也松軟可口,嚼幾下之后,會有一絲絲香甜在嘴里彌漫開來,郝平凡差點沒把舌頭也給咽下去。
郝平凡一邊啃著饅頭,一邊繼續(xù)往前走,看到那些個糖葫蘆蜜餞之類的零嘴時,郝平凡簡直要被勾去了雙眼,差點沒按捺住掏錢的沖動,最后還是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大手大腳,才打消了念頭,然后思索著下一步的計劃。
出來自然是為了找到父親的下落,不過天下何其大,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人何其難,而如今唯一的線索,只是知道止殺戈的總部位于洛陽京城,之下設(shè)立多個分部,分散在各地。
郝平凡也不清楚止殺戈到底把他爹抓到哪去了,只能碰碰運氣,前往京城的總部瞧瞧,沒準就在那里。
而當下要做的,是要打探一下京城離這有多遠,對于外面的城市,郝平凡也只是知道個大概,具體之間相距多遠,那可是全然不知,還是找個人問問吧。
三兩下解決掉兩個饅頭后,郝平凡拿著另一包原封未動的饅頭,站在一街角張望一番,想找個看上去好說話的行人問一下路,突然,一個灰衣男人走路急急忙忙的,一不小心撞到了郝平凡的肩膀。
灰衣男人連忙拍了拍郝平凡的衣服,面露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我這眼珠子真是……抱歉抱歉?!?p> 郝平凡擺了擺手,不在意地道:“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對了,能問個事嗎?”
灰衣男人問道:“有什么事嗎?”
“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不知此地離京城有多遠?”
郝平凡誠懇地問道。
灰衣男人有些詫異地看著郝平凡,道:“你要去京城?那可挺遠啊,就算有匹馬也得十天半月。”
聞言,郝平凡不禁嚇了一跳,這馬四條腿的都得花上半個月功夫,那他這兩條腿得走多久?
郝平凡向灰衣男人道謝一聲:“多謝?!?p> “不客氣,小兄弟?!?p> 灰衣男人笑了笑,郝平凡卻是沒發(fā)現(xiàn),對方的笑容有些自得的意味,眼中也閃過一抹狡猾之色。
說完,灰衣男人就若無其事地走開了,等轉(zhuǎn)過一個拐角后,立馬加快腳步,沒一會兒就竄進了一個偏僻的巷子里,確定四下無人后,手輕輕一抖,一個錢袋從袖子里滑落,躺在掌心,正是郝平凡的錢袋!
灰衣男人解開錢袋,倒出里面的銅錢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正好一百枚,臉上露出嫌棄之色,啐了一口:“才這么點錢,果然是鄉(xiāng)下來的……”
不必多說,灰衣男人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像郝平凡這個初來乍到的外來人,自然就成了行竊目標,先是假裝不小心撞到,然后在拍衣服的瞬間,快速偷到了錢袋,整個過程神不知鬼不覺,連郝平凡都沒有察覺。
灰衣男人也是個老手,手法嫻熟,經(jīng)驗豐富,面色自然地和別人套近乎,暗地里偷走錢袋還不會被發(fā)覺。
灰衣男人將銅板都裝到自個的錢袋里,郝平凡的錢袋則是隨手丟到地上,然后繼續(xù)若無其事走到街上,尋找下一個目標。
……
灰衣男人走開后好一會兒,郝平凡還沒發(fā)現(xiàn)錢袋沒了,也是等到他經(jīng)過一賣燒餅的小販,聞著那香噴噴的氣味,有些忍不住伸手入懷,卻抓了個空時,才發(fā)現(xiàn)錢袋不翼而飛了。
這下可把郝平凡整得徹底慌了,走到一條巷子里,手忙腳亂地扯開衣服一通翻找,依舊沒能找到,隨后跑回到大街上,低著頭四處看,把幾條街都給轉(zhuǎn)了一圈,仍舊一無所獲。
找了老半天,等到郝平凡實在累得走不動停下來時,太陽都掛在頭上了,四周開始變得燥熱,街上的行人也散去不少,滿頭大汗的郝平凡只好尋了個陰涼的角落坐下,整個人都變得失魂落魄了。
“怎么辦啊……”
郝平凡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頹然地呢喃著。
才剛來到這個地方,就失了錢袋,連一文錢都沒了,還怎么去京城?
郝平凡也可以選擇回村里,花了一夜趕來,自然也可以用相同的時間回去,但是……郝平凡不想這么做,離開村子雖然只是匆忙之舉,但也是借了三分熱度的勁兒,要現(xiàn)在回去,郝平凡不敢保證自己還有沒有出來的勇氣。
艷陽高照,人們都各回各家,連街上的商販也有不少收起攤子,而郝平凡,只能獨自坐在角落,拆開另一包饅頭,油紙也被手上的汗浸濕了一片,兩個饅頭也已經(jīng)冷了,郝平凡將其中一個重新包好,放到懷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撕著饅頭,一小口小口地吃著。
為什么他會遇到這種事情啊……
郝平凡心中無比悲憤和凄涼,他想不明白,憑什么他就要撞著這么倒霉的事情?。?p> 大半天下來,郝平凡也算是想通了,他的錢袋要么是不小心掉了,要么就是被人偷了,而唯一有可能偷了錢袋的人,明顯是那個灰衣男人,一想到這兒,郝平凡狠得咬牙切齒,狠狠地嚼著饅頭,好像把饅頭當成對方一般。
“該死,再讓我遇到,非剁你一刀不可……”
郝平凡一臉憤恨地咒罵著。
然而再怎么憤恨也是無用,郝平凡也無法找回自己的錢袋了,這衡陽縣這么多人,找到那個灰衣男人可謂是希望渺茫至極。
唉……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