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齊霖在家裝了兩天死狗，雖然還未完全恢復(fù)，可打卡上班還是得去。
而且，馬周馬大秘還送來了好消息，下值后去千秋殿，陛下見召。
徐齊霖挺高興，以為事情辦妥，莊后的丘陵地到手，便可擼起袖子大干了。
可下班后由宮人引著到了千秋殿，聽了李二陛下的簡單講述，徐齊霖立刻覺得全身上下都不好了。
要說馬大秘也是挺辦事兒的，但這辦得有點岔劈，不是徐齊霖的本意呀。
坐在小馬扎上，徐齊霖不時看一眼處理奏章的李二陛下，急速思考著李二陛下剛提出來的章程。
顯然，這個章程中更多地?fù)诫s著馬大秘的意見。
歸根到底就一個意思：改進造紙、印刷書籍是好事，讓更多的寒門學(xué)子能讀上書，本是造福千秋萬代，就不要想著賺錢了。
你們高尚，你們偉大，你們要彰顯教化之功，可特私的，那是你們不缺錢哪！
徐齊霖很是腹誹，又一個來錢道兒給堵了?？梢遣煌獾脑?，以后怎么辦？求到李二陛下，求到馬大秘的時候多了，萬萬不能得罪死了。
所以，非但不能拒絕，還得舉雙手贊成，作出欣喜若狂的樣子，擁護擁護，熱烈擁護。
心情不爽，身體也還酸痛，徐齊霖難免做出些呲牙咧嘴、皺眉難過的表情，卻正好被李二陛下抬頭看到。
“齊霖，你哪里不受用啦？”
徐齊霖趕忙起立拱手道：“微臣近日練功過猛，肌肉有些酸痛，請陛下恕微臣失儀之罪?！?p> 李二陛下哼了一聲，說道：“那造紙印書的事情想得如何了？”
徐齊霖立刻慷慨答道：“陛下圣明，此正是彰顯陛下教化之功，提高我大唐子民的文化知識水平，推動我大唐文教盛世的創(chuàng)舉……微臣愿獻出工藝，由工部派人研究試驗?！?p> “既是你琢磨出的工藝辦法，還是要你多加指點督導(dǎo)?！崩疃菹抡f道：“早日制造成功，也好早日印出書籍。”
說著，他把一張紙遞給內(nèi)侍，轉(zhuǎn)給徐齊霖，“若是造出的紙張合格，便要盡快印刷這些書籍?？梢砸贿呍旒?，一邊雕版，兩不耽誤?！?p> 徐齊霖接過來仔細(xì)一看，不禁暗自翻眼。
除了《詩經(jīng)》《尚書》《禮記》《周易》《春秋》這五經(jīng)外，便是《老子》、《莊子》、《列子》、《文子》等道家經(jīng)典，可排在第一的卻是《氏族志》，第二則是文德皇后的遺作《女則》。
我去，還帶這樣操作的？你老婆的書怎么排在這里，很明顯的假公濟私嘛。
其實，李二陛下早就有印刷《女則》的這個心思，只是好紙價高量少，雕版印刷也才發(fā)明不久，他還心存疑慮。
在唐朝初期，紙張雖然已經(jīng)有了很多種類，但絕大多數(shù)的質(zhì)量差強人意，能夠用于雕版印刷的很少。
而最好的書寫用紙是成都麻紙，特別是益州麻紙，更是唐代宮廷專用的貢紙。
在當(dāng)時，朝廷的詔令、章奏等各種文書均用白麻紙；撫慰軍旅，則用黃麻紙。《唐六典》記載：中央圖書館集賢院所藏古今圖書共一萬兩千多卷，皆以益州麻紙寫。
在雕版印刷術(shù)發(fā)明之后，質(zhì)地優(yōu)良的麻紙被更廣泛地用于書籍的印制。再加上文人墨客的個人需求，導(dǎo)致成都麻紙的價格居高不下，可還是供不應(yīng)求。
所以，李二陛下聽了馬大秘的說項，便把主意打到了徐齊霖要改進的紙張上。
如果能成，那自然是萬事大吉；如果不行，李二陛下再用麻紙印書，大不了被魏大爺?shù)热藛逻稍胍粫r罷了。
徐齊霖看完書錄，覺得是不是自己對馬周吹大了，李二陛下才有如此高的期望?，F(xiàn)在很有必要先打個預(yù)防針，免得日后李二陛下不滿。
“陛下，微臣所造的紙之所以價格較低，主要是在原料上可以廣泛選取，比如稻草、麥草、蘆葦、竹子、木頭等等?！毙忑R霖說道：“也正是如此，造出的紙可能不是很大，質(zhì)量嘛……”
在古代比較簡陋的條件下造紙，紙張的大小往往取決于原材料的纖維長短；紙張的質(zhì)量也與材料的選擇密不可分，而不是工藝上的優(yōu)劣。
徐齊霖的造紙術(shù)改進，主要是改生石灰為火堿，提高出漿率；調(diào)制紙漿時加膠，并用硫磺進行漂白。
按照徐齊霖的估計，這樣造出來的紙價格較為低廉，應(yīng)該能夠進行雕版印刷出書。
但在質(zhì)量上，徐齊霖估計比不上麻紙，印出來的書時間長久會發(fā)黃。
而且，徐齊霖不打算印刷卷軸樣的書籍，而是后世的那種旋風(fēng)書。這無疑也是一種創(chuàng)新，對紙張大小的要求也不會太高。
徐齊霖給李二陛下解釋一番之后，又接著補充道：“微臣以為，書籍本就是消耗品，除了要長久收藏的，常用的能保存十來年也足夠了……”
依據(jù)后世的思維，徐齊霖認(rèn)為常用書籍不必在質(zhì)量和保存年限上有太高的要求。就象教科書，還不是每年都印，每年都發(fā)，那質(zhì)量可比現(xiàn)在要強得太多。
李二陛下微微皺眉，這理念和他想的有些差別，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沉吟半晌，李二陛下說道：“且先把新紙造出來，你不是也說如果選料精細(xì)，成本雖高，也能造出好紙嘛！書籍從用途上分類，選擇不同質(zhì)量的紙張，這道理倒也說得過去?！?p> 停頓了一下，李二陛下又問道：“至于你說的旋風(fēng)書，且拿書樣兒來給朕看看?！?p> 徐齊霖連忙答應(yīng)，說道：“那微臣明天便把書樣兒拿來。微臣覺得，翻看起來也很方便。”
李二陛下點了點頭，勉勵道：“若是造紙印書能成，便是大功一件。千牛備身前面的權(quán)守，或可去除。”
“微臣謝陛下恩典?！?p> 明白了，就是不讓俺賺錢，卻準(zhǔn)備給俺升官。好吧，手套換兜子，虧吃得小一些，也算是個安慰！
李二陛下似笑非笑地說道：“馬舍人于你甚是看顧期許，你也曾答應(yīng)要送楹聯(lián)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