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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宵笑的像個孩子，“我不再是齊家五爺，也沒有顯赫的家世，不過是簡王麾下的一員小將?！庇挚粗t凌，“現(xiàn)在你不用再為我們的家世背景胡思亂想了，到是我，若不掙個軍功，還不敢登門求娶你?！?p> 受此大難，又沒了身份，他想的卻是她，紅凌鼻頭微酸，忍了眼淚回道：“誰要嫁給你！”齊宵卻是笑著握著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劃圈圈。
紅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齊宵趁熱打鐵：“等戰(zhàn)事過后，天下大定，我們就去蜀中好不好？”一頓又道，“我讓人在那邊置了宅子和地，一成親我們就去?！?p> “那么遠(yuǎn)。”紅凌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想回來一次都麻煩！”
齊宵眼睛一亮，一骨碌翻坐了起來，滿臉喜色的看著她：“這么說，你答應(yīng)了？”紅凌提心吊膽的看著他的動作，也顧不得他說什么，“快躺下，快躺下，你怎么冒冒失失的，別又把傷口掙開了?！?p> 齊宵不管，握著她的手，追問道：“紅凌，紅凌，你答應(yīng)和我成親了是不是？”
紅凌微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么，她滿臉緋紅的瞪著齊宵：“話趕話說出來的，你少蹬鼻子上臉?！饼R宵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抱在懷里，緊緊箍著，“往后我都聽你的，你說蜀中太遠(yuǎn)，那我們就不去蜀中，我們?nèi)ジ＝?，去余杭，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們?nèi)ツ睦锒汲?。?p> 紅凌沒有像以往那樣掙扎，靠在他懷里合上了眼眸，過了許久她回道：“還是在京城吧，等我們老了再去蜀中！”
齊宵的胸膛發(fā)出低低的顫音，他點著頭道：“好，那我們就留在京城！”箍著的手臂越發(fā)的緊，恨不能將她塞進自己的心里，紅凌忽然輕輕笑了起來，心底也松了一口氣，許久許久以來的窒悶，就在這一刻突然就散了……
人的一生，有許多時候都要面臨選擇，或許由于職業(yè)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她獨立太久，習(xí)慣了權(quán)衡，習(xí)慣了看利弊，習(xí)慣了自私，害怕自己的付出得不到等額的回報，害怕有一天她的選擇辜負(fù)了她的犧牲，更害怕自己會回頭去看另一處的風(fēng)景，想著當(dāng)時要是不做這個決定，自己的人生會不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此刻她忽然明白，選擇并不可怕，只要跟著心走，不忘初衷，即便所擔(dān)心的事情都會發(fā)生，那又如何，至多被打回了原形而已！
想到這里，她心里越發(fā)的輕松，這一份甜蜜是她在老天爺眷顧之后，額外多得的，她該珍惜，即便老天爺收回去了，她也不過是個早已經(jīng)死了的人，本就不該她的東西……
她垂著手埋首在他懷里，鼻尖縈繞的是他身上散發(fā)的氣味，有點酸味兒并不好聞，她卻覺得心安。
至少，她相信齊宵，相信他是那個她曾經(jīng)幻想過卻未曾奢望過的良人，就走這一遭，無論未來怎么樣，豁出去便是！
“可是你說的?！奔t凌悶著聲音，語調(diào)微有哽咽，“你說以后都聽我的?！?p> 齊宵點著頭，忽然想到小時候舅舅讓他騎在他的脖子上，一起走梅花樁，他哈哈笑著，舅舅打趣的和他說話：“翰哥兒，等你長大后，你想娶個什么樣的媳婦兒啊?！彼菚r候不知道什么是媳婦，只知道呵呵的笑，舅舅又道，“娶個能文能武的吧，那些大家閨秀忒沒意思，等你大了舅舅給你找，就找那些武將家的姑娘，又率真又活泛，不會整天病歪歪的，瞧著就難受?！?p> 他拍著手，回道：“好，好，舅舅給我娶媳婦。”
那時候他不過四歲，許多事都不記得，卻唯獨記得這個畫面。
若是舅舅還在，舅舅一定會替他高興，紅凌雖不是能文能武，可她卻比舅舅說的那樣的女子還要好！
“嗯?！彼麧M心的歡喜，說不出的感覺從四肢百骸游向了心口，酸酸的軟軟的甜甜的，他語調(diào)微沉帶著一絲痛意，“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邊，什么都聽你的?！奔t凌聽著心里又甜又酸，不想將氣氛弄的沉悶，她哈哈笑了起來，齊宵松開紅凌低頭去看她，就發(fā)現(xiàn)她滿眼里的揶揄，他微愣問道，“笑什么？”
“就說你傻?！奔t凌笑道，“誰讓你全部聽我的，往后我們遇事不要隱瞞，能彼此商量著就成，若是都讓你聽我的，那你還怎么在別人面前抬起頭?！?p> 齊宵也哈哈笑了起來，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手中是她清瘦的后背，他覺得有種做夢的感覺，低聲道：“不怕，他們議論也是他們嫉妒我有你罷了，若是他們能得你這樣的好娘子，還不如我呢。”
“越說越?jīng)]譜！”紅凌笑著道，“既是聽我，那就趕緊回去躺著，一會兒王太醫(yī)該來了。”
齊宵很不情愿的松開她，磨磨蹭蹭的趴回了床上，紅凌跟著就驚呼一聲，怒道：“讓你不要起來，你瞧瞧，后背又滲了這么多血出來。”
“沒事，沒事！”齊宵打哈哈，能聽到她方才那些話，就是再流多點也沒事，“一會兒上了藥就好了。”
紅凌瞧他傻樂的樣子，哪里還有半分早初見時的不茍言笑冷酷霸道，無奈的道：“那你躺好了，我去喊王太醫(yī)進來給你上藥。”
齊宵拉著她的手不放，紅凌瞪他，齊宵乖乖松開。
紅凌無奈的搖著頭，拐出了屏風(fēng)，外頭周老正指著旁邊的空地，和蕉娘道：“我讓人去取東西了，一會兒咱們就將帳子架起來?！庇挚粗赌?，“就是要委屈你們一下了?！?p> 她到無所謂，小姐確實有些委屈，她一向最怕熱，恨不得天天躲在房間才好，如今這里天頂著烈日，地上像個蒸籠一樣，動一動就一身汗，軍帳里更不用說了，連絲風(fēng)都沒有……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蕉娘理了理頭上的發(fā)髻，又仔細(xì)看了看明蘭和明期的臉，兩個嫩生生的大姑娘，在一群大老爺們中間，她凝眉道，“不準(zhǔn)胡亂走動，沒事就待在帳子里，便是非出去不可，也要請鰲相公和周老陪著可知道。”
章節(jié)目錄第319章心念(3)
明蘭心里明白，立刻點著頭，明期左右看看，皆是明晃晃的刀劍，還有燈臺上牛肉被烈日烤出的臭味兒，她不迭點頭：“您放心，讓我亂走我，我也沒膽子?！?p> 蕉娘這才放了心。
紅凌從里面走出來，幾個人皆是轉(zhuǎn)頭過來看她，神色曖昧，紅凌臉微紅咳嗽一聲問周老：“齊宵醒了，王太醫(yī)準(zhǔn)備好了嗎，這樣的手術(shù)越早做越好?！?p> “我去看看?！敝芾蠎?yīng)了轉(zhuǎn)去后頭，紅凌和蕉娘幾人又回到軍帳里，蕉娘去看齊宵，看著他后背的傷嘆著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可要好好休息才成，?！?p> 齊宵也不反駁，點著頭，蕉娘又道：“來的匆忙只帶了些干貨，回頭燉了湯給你，瞧這瘦的！”
“這里造飯有些不便?！饼R宵歉意的看了眼紅凌，回蕉娘的話，“可能要委屈你們了。”
紅凌怕他多想，接了話道：“能吃飽就成，哪里有那么多的要求，你們不也是天天這樣過的嘛?！?p> 齊宵知道紅凌是怕他內(nèi)疚，心里想著明天讓人去旁邊幾處弄些菜回來！
說話的功夫，王太醫(yī)和鰲立搬了許多東西進來，王太醫(yī)凈了手看著紅凌幾人道：“還勞煩沈小姐在外面略等，老夫這就給齊公子將后背的膿和腐肉切了?！?p> 紅凌的心又提了起來，問道：“要不要用燒酒浸一浸刀子？棉布紗布煮了曬了會不會好一些？”王太醫(yī)打量了紅凌一眼，微微頷首道，“八小姐放心，這些是必不可少的！”
紅凌猶猶豫豫的去看齊宵，齊宵朝她擺擺手：“去吧，沒事！”
蕉娘挽著紅凌退了出來，里面很安靜，只有王太醫(yī)時不時的嘆息聲和安慰聲傳出來，反倒是不聽齊宵哼哼的聲音，她擰了眉頭又想去看，卻又怕王太醫(yī)分心傷了他，如坐針氈般的過了大半個時辰，王太醫(yī)終于從里頭走了出來：“往后每天上一次藥，十天后再換個溫和點的方子就成了。”又拿了幾包藥出來，看著紅凌，“這里是內(nèi)服的，要速速煎來喂服。”這語氣，一副將紅凌當(dāng)成齊夫人的架勢了。
紅凌尷尬的臉色微紅，蕉娘也是擰了眉頭，從王太醫(yī)手里接了藥包過來：“一會兒我去煎！”
王太醫(yī)也不多言，趕了幾天的路他已經(jīng)是疲累，又交代了幾句，由鰲立陪著去休息了。
紅凌進了屏風(fēng)里頭，就看見齊宵趴在枕頭上朝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可那笑容看在紅凌眼里，卻只剩了心疼，她拿了帕子出來給他擦額頭的上的汗，低聲問道：“是不是很疼？”
“沒有。”齊宵搖著頭，紅凌也不想一直揪著這個話題，遂道，“古有關(guān)二爺刮骨療傷，如今我們齊五爺也不逞讓，都是英雄好漢！”
齊宵被她逗的笑了起來，回道：“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p> 兩人逗起了嘴，紅凌給他倒了茶，他就著紅凌的手喝了一盅，又看了看茶壺，紅凌只得又給他倒了一盅，喝完后齊宵問道，“你們連日趕路很累吧，你要不要去休息一刻？”
“在馬車上也沒事做，就一直在休息?！奔t凌說的輕松，“到是你，這些日子都睡不好，趁著這會兒不疼，快睡一會兒。”
齊宵搖著頭，紅凌見他不想睡，也不勉強，就想起他讓鰲立帶給自己的那些地契，從包袱里拿出來還給齊宵：“還給你！”齊宵目光掃了眼匣子，也不接回道，“就放在你身邊吧，我也沒有空打理，往后就交給你了?！?p> “我可不要，回頭讓人瞧見了，還不知怎么笑話呢?！彼严蛔油平o齊宵，又道，“你還是自己收著。”齊宵想說什么，紅凌又道，“說回來，你什么時候開的這些鋪子，我可是聽人說，”徐永記“在大夏極富盛名，東家的家財也是富可敵國的?！?p> “十三歲?！饼R宵并不瞞她，“在遼東開的第一家鋪子，當(dāng)時只想著能打探消息，收集情報，后來鋪子越來越多，生意也越來越好，倒是出乎我的意料?！?p> 竟沒有反駁他富可敵國！
紅凌愕然，問道：“你除了這十八家鋪子，還有什么？”一般人開鋪子都是租了門臉，他是直接買了鋪子開業(yè)，所以別人才會傳他富可敵國？
那也不至于，十八家鋪子也不算頂多的。
“沒有了。”齊宵擺著手，“我也沒有精力管鋪子，都是吳永貴幫我打理著，他原是祖父手下的大掌柜，后來祖父家中被查封他也無事可做，我開了鋪子正好也能安置他們?！庇值溃八粏伍_了鋪子，在福建和寧國以及安慶還有茶場，可能賺了點錢吧?！?p> 原來還有茶場，難怪有人這樣傳。
紅凌看他急著解釋的樣子失笑，不想再逗他，回頭四處找了找發(fā)現(xiàn)墻角有銅盆和水：“我擰了帕子給你擦擦臉?！饼R宵笑著點頭，紅凌擰了濕帕子給他，齊宵自己擦了頭臉和手，紅凌又拿了扇子給他扇著風(fēng)……
齊宵看著她，臉上的笑意越發(fā)的擴大，紅凌拍他探過的來的手：“老實呆著！”自己也笑了起來，“王爺可說了什么時候回來，你這傷要多養(yǎng)些日子，這里這么熱只怕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濟南城多拖一日就多一分危險，你有沒有想過其它的辦法？”
“有！”他說著眼眸微瞇，露出一絲厲光，“不過還要多等幾日。”話落，又看著紅凌，有些不舍的道，“我明天讓鰲立送你們回去吧，這里太艱苦了，又危險，你在這里我不放心。”
紅凌問道：“可是我在這里，會惹人閑話？”齊宵眉頭一擰慍怒道，“誰敢亂言。”
“既然不會有人閑話，那你就讓我多住幾日吧，你身上的傷沒有好，我這么走了也不放心，等結(jié)痂我再走，行不行？”紅凌看著齊宵，輕輕笑了起來，大眼彎彎如月牙兒一般，“再說，有你在，我怎么會有危險?！?p> 齊宵唇角動了動，想說什么又無奈的嘆了口氣，心里又甜蜜又微酸：“那再留三日。”是說服紅凌，更是說服他自己，若是可能他更想將紅凌留在這里！
“好。”紅凌點了點頭，齊宵又要坐起來，紅凌看著一驚按著他，道，“別動，一會兒又要裂開了?！饼R宵就拉著她的胳膊，順勢一帶，紅凌就撲了過去，齊宵也不過分，就枕著她的手放在臉下，“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