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貴客……麻煩你們出來一下……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露西雅正在研究一個泥沼蟹鉗里最后一塊肉該怎么挑出來,那個帝國人又打開了包廂大門,面色有些為難。
露西雅剛要起身,就被林維克一把按在了椅子上:“你在這接著吃,我出去看看。是什么事情?”
帝國人擦了擦汗,道:“這個……有幾個不長眼的……可能沖撞了您的朋友……”
“肯定是看上了塔妮婭姐姐的美貌!維克哥哥,你快去收拾了他們!”露西雅躍躍欲試地跳了起來,又被林維克按住。
“省省吧,一切能用暴力解決的問題,外面那三個女人,哪個都不需要我?guī)兔Γ瑒e忘了我們來獨(dú)孤城是干嘛的。”
林維克跟著客棧老板來到大廳,眼前的情景簡直和他心里想的一模一樣。
摘下兜帽的塔妮婭,在酒館這種地方,一定會成為男性眼球集火的目標(biāo)。
“我必須最后提醒你們一次,你們?nèi)堑降氖呛谇G棘的朋友。”帝國人搶在林維克前面沖進(jìn)了沖突現(xiàn)場。塔妮婭,卡利亞和威克斯整合五六個青年對峙著。其中一個青年還捧著他已經(jīng)不知道被誰扭轉(zhuǎn)了九十度的手掌一臉痛苦的樣子。
“維克,你回去,這里馬上完事?!蓖怂诡┝艘谎哿志S克,轉(zhuǎn)頭又盯著人群,“你們自己看著辦!”
“黑荊棘的人?現(xiàn)在大街上隨便拉個人都敢說自己是黑荊棘的人了?”帶頭的青年或許在獨(dú)孤城本地也有些威望,也許是在帝都有頭有臉的大貴族,沒把黑荊棘家族放在眼里,也許是不覺得林維克是黑荊棘家族的人,又或者因?yàn)楹谇G棘根基不在獨(dú)孤城,有點(diǎn)兒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的錯覺。
問題的關(guān)鍵是,他可能沒弄懂一件事情,雖然黑荊棘家族稱霸天際行省商界的最大“幫兇”盜賊工會從來不接受單純刺殺性質(zhì)的契約,但是這絕對不代表盜賊工會的成員不會因?yàn)閭€人恩怨而解決掉一些攔路的小丑。
在來獨(dú)孤城之前,林維克一而再再而三地強(qiáng)調(diào)過不要輕易殺人,或許這就是為什么眼前這個青年只是手腕骨折的原因。
林維克問道:“怎么回事。”
“那個人昨天我們來的時候就盯著塔妮婭了,今天叫來一窩人堵在大廳??ɡ麃唲偘盐覀儚臉巧辖邢聛?,這群人就圍上來了,我就隨便挑了一個把手給擰了啊……”威克斯鎮(zhèn)定自如地解釋著。
……
“啊?”林維克才反應(yīng)過來,“合著我們先動手的?”
“不然等他們先動手啊?”
“……你還真不客氣?!绷志S克搖了搖頭,“這樣吧,這個小兄弟的藥費(fèi)我們出,如果你們需要傷藥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們做一些?!?p> 然而帶頭青年仿佛以為林維克要服軟,或者覺得林維克的謊言即將被戳穿,開始了他的“乘勝追擊”。身后的幾個小弟模樣的人,已經(jīng)開始毫無節(jié)制地對塔妮婭污言穢語,帶頭青年更是仿佛忘了身邊的兄弟手勢怎么折的,再次將手伸向塔妮婭。
有那么一瞬間,林維克看見塔妮婭下意識地向后伸手去摸箭矢。幸好之前武器讓瑪雯保管,隔幾天跟著黑荊棘的貨運(yùn)馬車一起送進(jìn)來,否則這里少不了發(fā)生一場血案。
“啊——”
然而不幸依然發(fā)生了。
大廳里,現(xiàn)在有兩個人捧著自己的右手嗷嗷亂叫。
幾個酒保在向中年帝國人使眼色,詢問要不要叫衛(wèi)兵,帝國人只是搖頭,示意黑荊棘家的人肯定能解決眼前的事情。
這里一年出入多少權(quán)貴,這個帝國人作為眨眼雪鼠的管事之一,人情世故懂得比所有人都多。
哪怕這幾個人是假冒的黑荊棘。敢假冒黑荊棘的,恐怕比黑荊棘也差不到那里去,更何況瑪雯的身份證明可不能偽造,尤其是露西雅的最高身份證明,這就象征著,露西雅在黑荊棘家族的身份,僅次于瑪雯一支的嫡系后裔,相當(dāng)于瑪雯的合法私生女,在天際省,這樣一個身份證明,足以在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受到尊敬。
就算現(xiàn)在露西雅跟著自己,自己和風(fēng)暴斗篷又是宿敵關(guān)系,可露西雅和風(fēng)暴斗篷畢竟有過不淺交集,瑪雯釋放如此強(qiáng)烈的善意,一直讓林維克感到不解,哪怕現(xiàn)在瑪雯還沒做過任何一件絲毫?xí)ψ约翰焕氖?。這個女人的城府,可比任何人可怕。
更何況,瑪雯作為黑荊棘家族的嫡系血脈,一手掌握著這個龐大的商業(yè)帝國,當(dāng)然會選擇入贅婚姻。然而瑪雯這一支血脈子嗣并不豐厚,因甘作為長女,早早脫離了和家族的關(guān)系,剩下一子,據(jù)說也只是一個游手好閑的二代級人物,這個時候,露西雅的身份十分敏感,因?yàn)榘凑仗祀H省的繼承法,如果這份證明通過了帝國公證,那么,露西雅就將成為整個黑荊棘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僅次于瑪雯的親生兒子。
可能卡利亞和威克斯無法品咂出其中的意思,但對熟悉中世紀(jì)歷史和對貴族理論有深刻理解的塔妮婭與露西雅,不可能不明白這份證明的價值。
“維克哥哥維克哥哥!你出來的時候忘帶東西了!”小丫頭忽然一蹦一跳地從包房里跑了出來,拿著那份證明沖向林維克。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她特地反向拿著證明,將證明的背面——印著黑荊棘家族族徽,交錯纏繞的黑荊棘的一面沖著人群。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
一個東西的威力,在這一刻,強(qiáng)過任何法則法術(shù)。
“維克哥哥……他們怎么不說話了?”
“可能……不太想說了吧?!绷志S克拿了個錢袋掂了掂,塞到了帶頭青年還沒有被擰斷的左手手掌上,“我相信獨(dú)孤城的醫(yī)療水平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治療這種傷應(yīng)該是手到擒來?!?p> “維克,就這樣算了?”威克斯仍舊有些氣不過。
“得了得了,有點(diǎn)貴族的樣子好吧?我們又不占理……我們來之前不都說好的嗎?不要主動搞事情!”
林維克似乎完全沒把那幾個青年怨恨而畏懼的目光放在眼里,牽著露西雅走回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