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談話
隨后，王公明便把那天發(fā)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
只不過在其中隱瞞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便是那枚戒指。
王公明說他并不知道當天那人為什么會來找他，在他來之前自己一直過著普通的生活，對術者的世界并無了解。
方鄲聽完后，思索了陣子，說道:“你大概是因為接觸到了靈炁，引起了共鳴所以才覺醒了。或者是因為血繼?！?p> “靈氣？血繼？”王公明很疑惑，但他知道其實并不是如此。
“靈炁，橫、豎折、撇、豎彎鉤、下面四個點的炁，”方鄲說，“對于我們術者而言，想要使用術式首先得感受到元炁，然后從元炁中提取出和自己相性較好的炁儲存在體內(nèi)，比如火炁、水炁等。每個術者感受到的炁都不相同，就算同樣感受到的是火炁，其特性也有可能大相徑庭?！?p> “而血繼是指，你的祖先中可能曾有一位是術者，你作為他的后代，也會繼承他的資質(zhì)。比如一個善用火炁的人，他的后代有可能會因為某種機緣巧合也感受到了火炁，從而變得可以使用和他先祖相似的力量。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有可能你本身就擁有這種素質(zhì)，只是以前沒有覺醒?！?p> “相似？意思是有所區(qū)別嗎？”
“是的，你說的沒錯，就像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世界上也沒有兩種完全相同的炁?！?p> “無一例外？”
“無一例外?！?p> “那方婷那件雷電鎧甲便是雷炁嗎？”王公明想到了方婷。
“那個不一樣，那是術式的一種，和炁無關。無論什么炁只要用了那種術式都會變成那樣，只不過區(qū)別就是會變成雷鎧還是火鎧了。”
王公明被方鄲的話吸引著，來了興致，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這種資質(zhì)，但現(xiàn)在多了解一些也能讓他對即將踏入的世界認知更深刻一點。
方鄲是位很好的老師，對王公明所提出的問題他都能一一回答，的確是如方婷所說的，方鄲很擅長談話。
“那么你所說的馭靈術是怎么一回事？和靈炁有什么關系？”王公明現(xiàn)在有數(shù)不清的問題要問。
“靈炁，是元炁中的一種，它和冰炁性質(zhì)類似，卻又不相同。它最直觀的表現(xiàn)方式就是深入靈魂的冰冷?！狈洁愐材托牡臑樗v解，一時間兩人都忘了這是在醫(yī)院，而其中一個是剛做完手術的病人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炁可以影響一個人的性格，因此換句話說，一個人的性格大多都會被他的炁所影響。比如一個術者的炁是火，他所感受到的炁的形式，會反應在他的性格上。使用火炁的術者大多數(shù)都很熱情，或者暴躁?！?p> “而感受到靈炁的人，大多都很心理陰暗，這些人不出意外大多數(shù)都是曾遭受過心靈創(chuàng)傷的人，”方鄲說了前半段，像是要照顧王公明的想法似的，又說:“當然這只是刻板印象，就我看來小兄弟你就是一個非常有善心的人?！?p> “啊，我不在意的，你繼續(xù)說吧?！蓖豕鲾[擺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于是方鄲接著說了下去。
“力量本身其實并不分什么善惡，只是看其使用的人罷了，”方鄲繼續(xù)說道，“靈炁，它幾乎沒有實體，據(jù)說它就像一陣煙。這種元炁對人來說百害而無一利，除了術者本人外，任何接觸到它的外人和生命都會被其奪去生命。但這是沒辦法的事，就像人有生老病死，靈炁便是死的體現(xiàn)，不管生命對其如何厭惡，它就在那里，并沒做錯什么?！?p> “但是。”方鄲在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與其，讓王公明不得不打起精神認真對待方鄲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是，”方鄲又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靈炁并無過錯，但是馭靈術式不一樣，它罪大惡極，令人作嘔！所有術者都應當將其視作恥辱！不屑與其為伍！”
方鄲表現(xiàn)的很激動，說著說著就像要站起來，揮舞著拳頭要對著空氣毆打那看不見的敵人一樣。
王公明看出來方鄲是一個非常正直的人，也大概知道他為什么如此氣憤。
馭靈術說白了，便是褻瀆死者，這種行為放在現(xiàn)代文明的不管哪個角落都是會引起公憤的。
王公明連忙安撫他，讓他消消氣，說“你小心把護士招惹來了”，他才又躺了回去。
一會兒后，方鄲平復了心情，又開口說道:“小兄弟，我愿意相信你是一個善良的人，因此我有一個請求想對你說。”
“呃，方大哥但說無妨啊?！蓖豕黜槃菥秃头洁惙Q兄道弟起來。
“這個請求，我也知道非常讓人為難，”王公明看得出來方鄲十分猶豫，但他還是說了出來，“請你以后不要再使用這個術式了。”
“這……”王公明心里早做好了準備，在方鄲說出口之前他大概也猜到了方鄲要說什么，他做好了準備，但表面上還是表現(xiàn)的有些為難。
“如果你可以放棄這個術式，不再使用它，我可以對你保證，我會保證你的安全，”方鄲說，“而且我可以補償你。雖然你只是一個剛覺醒沒幾天的新手，但我依然會按照術者不成文的默契來補償你。”
“我會給你新的術式，以作補償?！?p> 方鄲這一許諾若是其他人聽了一定會欣喜若狂:一個人見人打的邪惡術式換一個正常的換誰都會覺得值得，但對王公明來說就不一樣了。
因為他根本就感覺不到什么靈炁，更別說學會新術式了，恐怕他要學會新的術式只能和對那個帥哥一樣，對別人使用不滅之握。只能去掠奪了。
但眼下方鄲正盯著他，等待著他的答復，他感覺自己現(xiàn)在要是敢說一個不字，恐怕今天他就出不了這門了。
但是方鄲許諾的術式他不能要，要了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秘密，他得想個法子，推托掉。
方鄲不知道王公明心里在想什么，他只看到王公明愁眉不展，以為他是擔心和放不下，于是他又說:“這樣吧，在你學會新的術式之前，我讓方婷一直呆在這保護你，直到你學會，可以自保，如何？”
王公明一聽，在腦海里構建起方婷的形象……美人相伴固然好，但一想到她那性格，王公明立馬沒了念想，像下了決心似的說道:“方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可以不再使用馭靈術，但是我也有一些請求，希望方大哥能聽聽?！?p> “你說吧?！狈洁愐彩呛闷?，他提出那樣豐盛的條件，王公明猶豫再三依然還要提要求，放別人來，一定會覺得王公明貪得無厭，不愧是個使用靈炁的人，但方鄲不是別人，他很有耐心，也很有包容心。
“我的請求其實很簡單，”王公明說，“我可以發(fā)誓以后不再使用馭靈術，方大哥，我也不需要你補償我什么術式。”
“這是為何？”方鄲不解，“你是怕我給你的術式不厲害？”
方鄲以為王公明還是常人思想，以為術式都是要威力越大越好，他準備再勸勸王公明，但王公明示意先聽他說完。
“方大哥，我啊，其實也并不是什么無欲無求的圣人，”王公明說，“你提出的條件說實話，很讓人心動，我也有那么一會兒覺得就這么接受了也挺不錯的?！?p> “但是啊，這都不是我想要的?！?p> “說到底，在幾天前我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日復一日的宅在租來的房子里，頹廢著人生，也從來也沒想過要變成一個多厲害的人?！?p> 王公明看著自己的手，繼續(xù)說:“這份力量，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意外之獲。就像一個人，走在路上，不小心撿到了從別人的口袋里落下的錢，只是一個意外所得罷了，有它無它其實并不影響什么，日子還是那樣，并不會因為這點錢改變什么，我的人生也不是為了撿這錢而一路走來的。而且縱使我過的的確不如意，但這也不是我可以借著這不如意的籍口去傷害別人的理由，那樣只是泄憤罷了，其實我并不會得到什么。”
“所以方大哥，你的請求我會聽，但是你要給我的報酬，恕我不會接受。這段經(jīng)歷，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錢包里的幾張紙鈔，失去了也就失去了，反正它們本來就不屬于我，只會留在我的記憶里，偶爾想起來也就是:哦，我曾經(jīng)撿到過錢啊，罷了。我只想回到從前的日子，過回那一如既往的平靜生活。”
王公明說完這段話，病房里鴉雀無聲。
他只感覺身上火熱，不由得四處走動著，想借著流動的空氣來降溫。
方鄲一臉肅然的看著他，如果不是腿斷了，他恐怕當場就會擁抱王公明，拍著他的肩，拍著他的背，說:“真男人！”
“公明兄弟，我敬佩你?！狈洁悓ν豕鼽c頭致意，弄得王公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fā)出干笑。
方鄲接著說:“放心吧公明兄弟，方某不敢打什么誑語，但唯有一點可以對你保證:我會動用我所有的力量，把你從這件事中抹除。我保證誰也不會知道你和那場爆炸有關，你可以過回你以前的生活。如若有誰打攪你，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方某定會助你?！?p> “有方大哥這句話，公明放心了。”王公明表現(xiàn)的熱淚盈眶，快步來到方鄲床前，趴伏在方鄲身邊，兩人雙手緊緊相握，像是一對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一樣。
“嘖嘖嘖嘖?！边@時門口傳來一道微妙的聲音，兩人聞聲望去，看到方婷靠在門上，看著他們兩個搖頭晃腦，咂著嘴，發(fā)出怪聲:“嘖嘖嘖，好一對難兄難弟哇！方大哥～公明～嘔！”
方婷不知什么時候回來的，但看她這樣子恐怕早回來了，在門口聽得完完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