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沉默了幾分鐘,忐忑不安的問道:
“那,師父出事,是,死了嗎?”
“嗯?!?p> 蘇昊涼嘆了口氣,聲音帶著些沙?。?p> “其實師父早就跟我說過他可能要出意外了,讓我做好心理準(zhǔn)備,沒想到……這么快就……”
夏染低下頭,不再說話。
整個店里靜得只能聽見夏染抽泣的聲音。
蘇昊涼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想哭,卻又不能哭,現(xiàn)在夏染年紀(jì)還小,生離死別當(dāng)然是無法接受的。
他不一樣,他拜師這么久,從小跟著師父什么人情世故都見過,現(xiàn)在師父出事,也只有他主持大局,要是他的情緒再崩潰,可就什么都完了。
早上七點過的時候,安城的警察打電話過來,讓蘇昊涼和夏染去認(rèn)領(lǐng)黃輝宏的尸體,因為黃輝宏這一輩子并沒有結(jié)婚,更別提什么孩子之類的,父母也已經(jīng)過世,所以唯一和黃輝宏有關(guān)系的,也只有夏染和蘇昊涼這兩個弟子。
“其實沒有關(guān)系的,師父雖然是去世了,但是他可是陰陽先生啊,在地府一定能搞個陰差之類的來當(dāng)當(dāng),之后我們要是想見師父,隨時都可以見到,師父與我們同在啊?!?p> 蘇昊涼拍了拍夏染的肩頭,像是在安慰夏染,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到了安城之后,兩人掀開白布,才是徹底如同當(dāng)頭一棒。
黃輝宏的遺體簡直被毀壞地不成樣子,整個身體都被啃食地血肉模糊,夏染閉著眼轉(zhuǎn)過身去,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蘇昊涼更是攥緊了拳頭蹲在地上,又憤怒又悲傷的情緒夾雜在一起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瞅瞅你們那點出息?!?p> 突然黃輝宏的聲音在停尸房里唐突地響起,夏染和蘇昊涼愣了愣,急忙看向師父的遺體。
“在這兒呢!”
黃輝宏在最右邊的一個空白床位盤腿坐著,看著好像并沒有因為死去而太過難受。
“師父……”
“行了,那些煽情的話你們就別說了,我怕惡心?!?p> 黃輝宏沖兩徒弟擺了擺手,繼續(xù)說道:
“確實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居然那只兇煞的勢力壯大到了這種地步,你們啊,一定要小心,現(xiàn)在那玩意兒好像是準(zhǔn)備先把我們這些當(dāng)初把它弄進(jìn)去的陰陽先生們一一除了,再召集在陽間游蕩的惡鬼們一起向地府復(fù)仇……
唉,看來,地府現(xiàn)在是出了大亂子了!”
“那師父,你在地府,會有職位嗎?”
蘇昊涼趕緊問道。
“那是當(dāng)然了!”
提起這個黃輝宏就面露喜色,換了個姿勢翹著二郎腿沖兩徒弟說道:
“我啊,當(dāng)初降服那個兇煞的時候可是主力啊,剛死沒一會兒,黑白無常就來通知我,讓我準(zhǔn)備準(zhǔn)備去地府做判官呢?!?p> “等等,判官?”
蘇昊涼一臉詫異地看著黃輝宏:
“我沒聽錯吧?師父,判官?怎么可能起步這么高?。俊?p> “哼,”
黃輝宏傲嬌地看了蘇昊涼一眼,又看了夏染一眼,得意地說道:
“我死的是時候,那頭兇煞跑出去的時候正好滅了一個靠關(guān)系進(jìn)來的弱雞判官,正好地府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我平時呢又注重積陰德,道行也高,所以陰司那些人一商量,就讓我來頂替了?!?p> 蘇昊涼和夏染互相看了一眼,突然覺得剛剛自己傷心欲絕的樣子十分傻逼,看師父這個樣子,好像還覺得死的挺是時候?還挺樂意挺開心?
不過不管怎么樣,總是好事。
“你們可別用這種眼神看我?!?p> 黃輝宏從兩人復(fù)雜的神情中也大概看出了兩人是怎么想的,便安慰道:
“我這么大的年齡,也該死了,這人活著也不可能一只不死啊,對吧?
有句俗話說的好啊,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我這死的值啊,還混上了這么好一個位置,到時候你們死了我還可以給你們安排個好差事!”
“呸呸呸!死什么死,我還想多活五百年呢?!?p> 夏染撅了撅嘴,看師父這個樣子,也就釋懷了:
“放心吧師父,我們這年輕的一代,絕對會把弄死你的那只兇煞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臏缌?,絕對不讓他在你們地府鬧事!”
“是啊師父,您安安心心在地府工作吧,我們會把你的后事安排好的。”
蘇昊涼接著說道。
“行,那我就先下去了,你們啊,一定要小心,知道嗎?”
黃輝宏叮囑了幾句,樂滋滋地消失在了原地。
看黃輝宏走得這么干脆,夏染聳了聳肩:
“師兄,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等把師父的后事安頓好再說吧?!?p> “好?!?p> 將黃輝宏的尸體帶去火化之后,兩人這才回了山城。
葬禮在他們回去后的第二天舉行,來參加葬禮的人很多,有黃輝宏的老相識,也有黃輝宏幫過的人,這么看來,黃輝宏在生前也是廣交好友了。
看那些人一直抹眼淚的樣子,夏染和蘇昊涼倒沒有太大的觸動,反正師父是去做大官去了,只不過在陽間的時間少了而已。
也沒什么好難過的。
“昊涼哥?!?p> 劉依晴邊擦著眼淚地小跑著上前坐在蘇昊涼邊上,抽泣著沖蘇昊涼說道:
“天有不測風(fēng)云,你……別太傷心了,黃叔叔他,一定不希望你們太過傷心……”
“哦,我沒事?!?p> 蘇昊涼是真沒事,喝了口茶,但是還是要裝作強壓著悲傷的樣子,夏染看著都替他辛苦。
紀(jì)晨這幾天都沒有聯(lián)系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夏染幾乎一天一夜沒有閉眼,但是腦子還是十分清醒,便趁著這個時候捋了捋這些天發(fā)生的亂七八糟的事。
先是有其他的鬼在外面冒充許淘,為非作歹,又是奇怪老太婆向自己索命。
再接著就是師父凌晨遇難,被從第十八層地獄逃出來的兇煞所殺,這一件件的事情,好像都有關(guān)聯(lián),又好像沒有關(guān)聯(lián)。
不過也太過蹊蹺了,師父和其他的陰陽先生應(yīng)該聯(lián)合了地府的力量才把那只兇煞逮進(jìn)地府的,在十八層地獄關(guān)的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逃了出來?
說不定是地府出了內(nèi)奸,那兇煞逃出去的第一時間不是復(fù)仇,而是拉幫結(jié)派搞團伙,也許就是內(nèi)奸和兇煞一起里應(yīng)外合,想要搞翻地府陰司,自立門戶。
如果再往大處想,陽間也會跟著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