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見欒孑要走,追上去,“姑娘,我也去?!?p> 欒孑扭頭笑她,“你去做什么?難不成幫我誘惑空凝醉???”
秋棠聞言臉又紅起來,跟著欒孑出了門,“姑娘說話總沒有遮攔?!?p> 說話間,秋棠反身將門帶上。
欒孑這才頭一次看見夜里歌舞升平的風月樓,還真是風花雪月。
五彩的花燈點在走廊里,宛如游在畫中。一樓大廳空蕩蕩的舞臺上垂掛著帷幔,樓下三三兩兩坐著幾個人。
不知為何,今日樓里沒有小曲兒,來往的恩客都在一樓的娼妓門口徘徊,二樓幾乎房門緊閉。
欒孑問秋棠,“風月樓里原先就這般無趣嗎?”
秋棠搖搖頭跟上來,“不是??!昨兒在密室里都能聽到絲竹管弦之音啊?!?p> 欒孑不以為然,走過幾間寫名字的房間,在一間掛著紅牌的門口停下來。
秋棠緊張地捏著手生怕闖禍。
欒孑走到門口敲門。
片刻時間,空凝醉握著酒壺出現(xiàn)在了門口,不耐煩地看著欒孑,“什么事?”
欒孑略往后退了退,躲開他滿身的酒氣,幽怨地看著他,“請樓主為我做主?!?p> 空凝醉了冷冷一笑,“好說,好說?!闭f話間,伸出細長的手臂,一把將欒孑摟進屋里。
“砰”一聲,將秋棠關(guān)在了門外。
欒孑被他大力拉進屋里。
放眼望去,這個房間成色不好,看起來有股窮酸氣。老舊的榆木桌椅,靠墻一張搖搖欲墜的架子床。
欒孑出乎意料的冷靜惹的空凝醉迷離的眸子動了動,一把將她推開,自己晃晃悠悠把酒往桌上一扔,蹣跚幾步跌進木架床里,“以后別來找我?!?p> 欒孑暗想:誰愿意找你,還不是為保命不得已。
只見欒孑漫提裙擺,弱柳扶風的身段搖曳著走到空凝醉跟前,從臉色到神情都是濃濃哀傷。
緩緩伸手攤開手中膏藥,“您既惦記著,為什么還不讓我來了呢?”
空凝醉聞言,慢慢坐起來,眸子微微瞇起伸手捏著膏藥稍加用力揉成一團,指尖用力扔到墻根底去了,“滾?!?p> 欒孑被他突如其來的兇狠嚇得一抖,目光跟著晃動起來。
顫巍巍捏緊攤開的掌心,聲喉故作堅定,“那我先走了?!?p> 自然是沒回應(yīng)的,空凝醉當下便翻身睡去。
欒孑怯怯看著他,聲音低的不能再低,“謝樓主對我的救命之恩。今日一別,有緣再見。”
說罷,欒孑無奈地走轉(zhuǎn)身離開。
出了門,秋棠緊張的看著欒孑,“姑娘,沒事吧?”
欒孑牽強地搖搖頭,“沒事,回去收拾行禮吧?!闭f著,有氣無力地往回走。
此時能救他們的只有空凝醉。除此之外,欒孑再想不出第二人。許濟謄既然想要他們的命,那這一場劫數(shù)是不好躲了。
秋棠跟上欒孑的腳步,二人隔得近了她才低聲對欒孑道:“姑娘,我剛才聽到寶娘和許公子在樓下說話,好像說國喪期間不興絲竹,舉國服喪。”
國喪!
欒孑被秋棠的一句話說的愣了,轉(zhuǎn)身問:“你說什么?”
秋棠亦被她突然的轉(zhuǎn)身嚇了一跳,差點撞到她身上去。茫然指了指樓下,“是許公子說的,說皇后殯天了?!?p> 欒孑徹底懵了,自己死了?怎么回事?昨兒晚上她還與皇帝用了晚膳,醒來魂魄就在風月樓的欒孑身上了。那欒孑的魂魄沒有到自己身上去哪了呢?
欒孑扶著頭趕緊轉(zhuǎn)身回到房間。她要思考一下,想想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鬼魅魍魎的傳說聽得不少,都是一笑而過。如今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她覺得自己像個鬼附身在這具軀體上。
她呆呆坐了許久,直到許濟謄來接她離開。
欒孑茫然地看見許濟謄從屏風后走進來,仍然不信的問他,“是你說皇后殯天的嗎?”
許濟謄進屋來被她這么沒頭沒尾的一問,懵然道:“是殯天了?!?p> 欒孑聞言,像個泄了氣的的皮球一樣癱倒在椅子上。順勢從椅子上滑到地下,睜著眼睛卻如死了一般。
秋棠嚇得放下托盤去扶她。
碰到她的時候,秋棠瞬間就哭了,大喊著,“救命啊,救命……”
許濟謄不明所以,上前去查看,人已經(jīng)冰涼僵硬,呼吸都沒了,只是眼睛睜的老大,像是死不瞑目一般。
許濟謄被她嚇得魂都快沒了,連滾帶爬跑出門去喊人。
空凝醉進到屋里的時候,屋里已經(jīng)亂成一片了。秋棠伏在床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床榻旁邊的大夫連連搖頭,與寶娘道:“不中用了。準備后事吧?!?p> 空凝醉冷冷瞧過屋里每一個人,除了寶娘就是之前在一起灑掃過的丫鬟們,看見空凝醉皆是怯生生的不敢抬頭。
寶娘一打眼,見空凝醉走進來,忙提裙上前去,“樓主,您給拿個主意,這欒姑娘她怎么就……”
“你的事,自己拿主意。”空凝醉掃了一眼卷起的竹簾后面露出的床上沒有氣息的人兒。轉(zhuǎn)身離開房間。
秋棠的最后一根稻草就這么沒了,她哭的傷心欲絕。傷心的不止是欒孑的身死,更是自己的處境。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等到寶娘將所有人都帶出去準備后事。秋棠捏緊拳頭一拳朝著欒孑的胸口捶了下去,“你這個掃把星,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離開呢……”
隨著秋棠這一拳頭下去,欒孑毫無生氣的眼睛瞬間睜大,瞪得就要從眼眶里掉出來。緊接著是一聲特別大的嗝兒,再接下來才是呼氣聲。
秋棠嚇得當下就濕了褲子,連連哭著磕頭,“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打你的?!?p> 秋棠哭的跟見了鬼似的。欒孑嗆咳數(shù)聲之后看清眼前的青紗帳。心里冰涼徹骨,怎么還是在風月樓……
不是應(yīng)該魂魄飛離嗎?
欒孑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這才聽見秋棠死了爹一樣的哭聲。側(cè)目去看,秋棠哭的就要死過去了,無奈道:“哭什么呀,我這不是挺好的嗎?”
說著就從床上坐起來。秋棠看到這個情形嚇得往門外爬去,嘴里還叫著,“詐尸了!”
欒孑茫然躺在床上,自己的魂兒怎么沒有從原主身體里飛出去呢?
怎么回事?欒孑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著,忽聽門外有響動,起身出門去看時,空凝醉已走到屋里,一把將她攬進懷里,“你就那么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