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語翻到最后一頁,那一頁是這具身體留下的最后一封信,這本日記從她第一眼看到時,就覺得不舒適,直到這里,一股叫她更加不是舒爽的氣息撲面而來。
肥胖的手指順勢劃過上面的字跡,能夠感受到從里面?zhèn)鱽淼?,隱隱約約的負面情緒。
“葉子?!彼讶沼洔惤∪~子,后者疑惑地就過來聞了一下,立馬捂著鼻子往后退,落子語挑眉,“有味道?”
“有,好臭的?!?p> 落子語道:“恐怕是入魔了?!?p> 小葉子的眼里閃過一絲驚恐,“誰?它嗎?”
“差不多。”落子語把書捏在手里,迅速地翻過去,道:“受到人類情緒的影響……開了魔識?!?p> “那怎么辦?”
落子語道:“燒了?!?p> 她把日記本捏在手里,掌心用妖力生出一堆火,火焰在觸及日記本的瞬間,封面上的小女孩忽然動了,枯柴一般的手腕從衣袖下劃出,猙獰的指尖蜷縮在一起,粉色的長發(fā)往回飄動,在火焰中緩慢地扭過頭來——
黑暗的字體從筆記本中爆發(fā)而出,那些聲音化作了尖叫聲,縈繞在房間里,拼命地尋找著突破口,隱藏在那些安靜文字下的嘶吼——
“為什么不是我?!”
“她已經(jīng)什么都有了!為什么還要來嘲笑我?!”
“算什么!你們算什么東西!!”
“啊——啊啊啊啊?。 ?p> 火舌沿著那些字體一路向上,很快火光就遍布整間房,小葉子在角落瑟瑟發(fā)抖,晃動的火光之下,落子語仰頭,目光冷靜地看著那一個個字被火燃燒。
狂熱地、撕裂地聲音逐漸淡去,余燼從空中不斷掉落,化作虛無,一滴淚水從女孩空洞的眼睛里掉落下來,她像是在看著落子語,又像是在看著別的什么,不知道對誰訴說,又或者是在對自己說——
“別丟下我?!?p> **
那一句話若有似無地在空中消散,連同灰燼一起,落子語抬手,一顆塵埃落在自己的掌心。
塵埃只在她的手里停留片刻,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丁點殘留在掌心中的凄冷。
“老大……”小葉子見她臉色慘白,有些擔(dān)心地湊了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甭渥诱Z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方才整個過程她都憋著一口氣,此刻卻有些呼吸急促,“有點暈……”
“一定是妖力消耗太多……身體支撐不住了?!?p> “嗯?!?p> 落子語從位置上爬起來,好在這個房間不大,從電腦桌爬到床邊,只用不到幾米的距離,她兩手夠著床沿,一把撲了過去,木床發(fā)出“吱呀”的聲音,承受住她的重量。她把臉趴在床鋪上,眼皮子掙扎一番,沉重的閉了上去。
“老大?”小葉子呼喚道。
沒過幾秒鐘的功夫,房間里就傳來淺淺的鼾聲。
落子語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如果不是肚子餓得咕咕叫,她還想繼續(xù)睡下去。滿臉疲倦地從床上爬起來,自己摸索著走下了樓。
樓下空無一人,她走到廚房,鍋里也都是干干凈凈的,一口吃的都沒有。
轉(zhuǎn)身正要去開冰箱,就看到廚房旁的日歷本上,畫了一個紅圈。
——半決賽。
她一邊盯著,一邊打開冰箱,從里面翻出半罐牛奶,打開就著開口喝了下去,盯了半天,腦子終于回過彎來。
啊,是選秀。
喝著牛奶,她走到客廳里,打開電視機,不用她調(diào)頻,落母日常就開著這個電視臺的直播,里面立馬跳出半決賽現(xiàn)場,上了電視的人比平日都要白上兩個度,裝扮精致的人出現(xiàn)在畫面里,比平時看起來更要好看。
落熙心本來就是?;壢宋铮骞佥喞渤缘孟络R頭,從節(jié)目一開播,人氣就居高不下。雖然中途爆出了丑聞事件,卻因此增加了知名度,這一次的排名比之前還要高兩位,已經(jīng)排到了第三。
鏡頭在觀眾席下面一掃而過,落父落母以欣慰的表情看著那孩子,仿佛是他們最得意的作品。
落子語喝了兩口牛奶,停下來,盯著里面的人,逐漸有點出神。
“咕——”
牛奶填不飽肚子。
落子語低下頭,肥胖的小手劃過肚皮,失落地嘆了口氣,“小葉。”
小葉子從樓梯口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我在,老大?!?p> “咱們什么時候能開演唱會?”
“……再過段時間吧?!?p> “我快餓死了?!彼f著,嘆了口氣,扭頭看向小葉子,道:“把日記燒了之后,感覺肚子更餓了。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嗎?”
“…………”
**
體育館外。
落子語戴著一頂灰色鴨舌帽,一副黑框眼鏡和高高拉起的衣服領(lǐng)口擋住了下巴,貓著腰跟在小葉子的屁股后面,鬼鬼祟祟地看著門口守衛(wèi)的保安。
“噓——”小葉子回過頭,比了個噤聲的動作,“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了,我們得偷偷進去?!?p> 落子語點頭,“你會隱身術(shù)?”
“不會……”
“那怎么進?”
小葉子朝她賊賊地勾了勾手指,落子語低頭附耳過去,就聽到他說,“我會障眼法?!?p> 他露出手里的一張廢紙,催動意念一變,手里的紙就變成了門票,“檢票的看不出什么,但是老大……以防萬一,票根要拿回來?!?p> “為什么?”
“……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p> 排隊的人頭攢動,已經(jīng)開始入場了。落子語也不問會被什么人發(fā)現(xiàn),一把拿過她手里的假門票,壓了壓帽檐,從喉間“嗯”了一聲,便朝隊伍走了過去。
隊伍行進得很慢,排到落子語的時候,她已經(jīng)失去了大部分的耐心,檢票人撕下票根捏在手里,便擺擺手讓她進去。落子語往里走了兩步,沒忘記把票根收回來,意念一動,憑空生出一股風(fēng)。
保安手里的票根隨風(fēng)飄出幾張,檢票的動作也跟著一頓,立馬停下手里的動作,去撿那些散亂的票根。他彎腰低頭的瞬間,沒有注意到一張紙隨著飄到了前面人的手里。
落子語將手里的東西捏住,大步朝體育館內(nèi)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