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二師兄
崇君笑里帶著不加掩飾的張揚肆意,那神情與云清方才在馬上的神色十足相似。
長安眉眼清冷,沉邃深厚的眼眸睇了崇君好一會兒,忽然掀唇淺笑。
崇君淡下嘴角弧度。
長安篤定地說:“你不是夏小姐的未婚夫婿,起碼在她心里,你不是她的未婚夫婿?!?p> 崇君臉上似乎被覆上一層風雪,寒意凜然。
“夏小姐雖然是女子,但她行事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她若是真心喜歡一個男子,是不會同意和另外一個人定親的?!遍L安思及女子凡世罕見的面容,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襲上他心頭,他按下疑慮繼續(xù)說道:“關于夏小姐,我的確有很多事情無法參透?!闭f著他話音一轉(zhuǎn):“我和她馬上就會成親,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了解對方,這其中的過程無需外人參與,更是外人費盡心機也離間不了的?!?p> 崇君手指輕動,掌上憑空多出一把折扇,他打開扇子扇動,姿態(tài)雅致卻輕狂:“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一些。”
“你說的不錯?!背缇谷坏爻姓J自己并不純善的目的:“我的確是想離間你和清兒的關系。但事實上,我貿(mào)然前來找你無非是因為我太過在意,但是即使我不來尋你,你和清兒之間也注定不會有結局?!?p> 崇君上前一步,“太子長安注定一生無子,你猜,這到底是何原因呢?”
長安眸光一定,廣袖下五指緊握在一起,青筋暴起。
崇君笑起,眼角眉梢盡是嘲弄之色,他揮了揮衣袖,長安面前的空地頓時沒了人影,只余一縷清風。
長安站在原地半晌,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回過身,朝著齊昌黎的方向走回,步子走得很穩(wěn),步速很慢。
……
天將黑時,還在夢境中的云清被碧波推醒:“小姐,到了?!?p> 云清半睜開眼,對上碧波的小臉有一瞬間的茫然。
車外傳來洛晉離冷淡的聲音:“現(xiàn)在客棧休息一晚,明天出發(fā)。”
云清應了一聲起身,下車后被外面的冷風吹的一個激靈。
碧波連忙拿了件披風幫她穿上,“幸好公子說鄴城比京城冷,讓奴婢多帶了幾件厚衣裳?!?p> 云清仰頭看向看了看天色,側(cè)眸對碧波道:“趁著天還沒黑,街上走走吧?!?p> “那奴婢先去和公子說一聲?!北滩Φ?。
云清搖搖頭:“他派人跟著呢?!彼Р较蚯?,晚風微涼,天將暮,街上燈火漸起,襯得整條街溫馨寧靜,云清將面紗掛在臉上擋住迎面而來的冷風,下凡這么多年,第一次有一種腳踏實地的踏實感。
天上沒有黑夜,沒有四季,甚至沒有感情。在那個連呼吸都很少有起伏的地方,云清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遍布塵世的煙火氣。
碧波跟在云清身后,看到前面一個攤位,眼睛一亮道:“小姐,前面有賣甜包的!”
云清順著她的視線往前看,正要朝那邊走,就聽到碧波有些遲疑的道歉:“奴婢忘了,公子叮囑過小姐您不能吃這些街邊小吃的?!?p> “沒關系?!痹魄鍧M不在意地走到她剛才指的那份攤位,“老伯,您的甜包怎么賣?”
老人家須發(fā)皆白,眉眼十分慈愛,他年邁的嗓音有些發(fā)啞,聲音含著笑意:“三文一個,五文兩個?!?p> 云清道:“那勞煩您給我兩個?!?p> 碧波連忙上前付錢。
甜包里面裝的是豆沙餡,甜甜糯糯的很好吃。
云清幾口就吃完了一個,有點意猶未盡地看向碧波。
碧波連忙將手里才咬了一口的甜包藏到身后,杏眼里全是警惕。
云清撇撇嘴:“你以為本小姐是那么饑不擇食的人嗎?要搶著去吃你剩下的?!?p> 碧波對云清剛才渴望的眼神看的心有余悸,還是將甜包背在身后不肯拿出來。
云清重重地哼了一聲,目光落向剛才的攤位,命令的意味十足。
碧波后知后覺地掏出銅錢,回到剛才的小攤前又問老伯要了兩個。
走到云清面前,“小姐,我又買了兩個?!彼悬c緊張地問:“夠嗎?”
云清咬牙:“夠!”
走到街尾的一路上,云清除了甜包以外還吃了許多小吃,天越來越黑,碧波有點心慌地提醒:“小姐,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云清思考了一下,終于點頭:“好吧。”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兩邊小販叫賣聲不絕于耳,路上行人有些多,云清走了幾步不小心撞到一個人身上,濃烈的酒氣和不知名的酸臭氣傳入鼻腔,熏得她眉心一蹙,抬起頭看了前面的人一眼,腦滿腸肥的大胖子,看著就不像好東西。
碧波一看就覺得那人不像好人,她們兩個小姑娘不宜惹事,她趕緊拉著自家小姐側(cè)身讓男子先行。
男子卻緊逼不放,緊跟著又湊了過來。
云清眉間蹙得更深了些。
“小妹妹,大晚上的出來很容易遇到壞人的啊,哥哥保護你好不好?”
云清不悅地看他,心里尋思著,要是這只死豬再敢叫喚一句她就把他變成真的豬。
被云清暗叫作死豬的男人倏然一笑,一把扒拉開礙事的云清,真摯的眼神落在碧波身上:“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云清:“……”
碧波亦是張大了嘴巴,先是覺得羞憤,緊跟著目光在男子臉上掃了一圈,嘴唇翕動,猶豫著喊出一個名字:“朱二哥?”
云清:“?”
豬二哥?
男子傻乎乎地笑著,撓了撓頭看著她,又叫了一聲:“小妹妹?!?p> 云清再去看那男子,這才發(fā)現(xiàn)他雖然身上異味難聞,但目光卻清澈明凈,只是明凈得有些過分,似是癡呆之態(tài)。
她和碧波對視一眼,碧波難為情地看向云清:“小姐,這是奴婢的鄰家哥哥,他是個傻子,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跑到了鄴城來?!?p> 云清瞧見男子鞋底上全是污泥,衣服也不是很干凈的樣子,鼓了鼓腮幫子猜測:“他好像是跟著咱們的車隊來的。”
“什么?”碧波不可置信:“可從京城到鄴城,少說也要三十里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