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旱季
傍晚,荊淄跟隨狩獵隊回到營地,果如狩獵隊長所說,荊淄身上集中了許多探究的、好奇的、崇拜的目光。
不過這些目光中沒有惡意,荊淄也就隨它們看了。
他招呼著蘄耳和小葉子,三只貓湊在一起吃了晚飯。
其中又跳又鬧的插曲就不必細(xì)說了,蘄耳與小葉子的玩鬧荊淄自然不會插進(jìn)去,只會在適時叫停。
在這樣的玩鬧中,時間匆匆流逝。
這天,荊淄摸著自己偷偷刻在窩下的劃痕,那里布滿了“正”字,睡前荊淄再為其添上一筆,細(xì)數(shù)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五個月過去了。
五個月啊。荊淄沉吟著,近些天來因為太過忙碌,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找魔力貓族長詢問巨樹,也在腳不著地的忙碌中每每忘記了回家的念頭,但午夜夢回,就會有兩個孤寡佝僂的身影在腦海里哭泣。
想到此處,荊淄心中一陣抽痛,恨不得立刻飛到巨樹前,就算讓他死了念頭,也好過沒日沒夜惦念,回過神又是一場空的心慌。
他強(qiáng)自的壓下心中的念頭,在蟋蟀絮絮叨叨的清鳴聲中入夢,不知不覺,已是旱季。
長達(dá)五個月的雨季悄然而逝。
因為心中一直有沉重的思緒,所以荊淄顯得異常遲鈍。
直到一天,荊淄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野草發(fā)黃,雨水漸少,乃至月亮河的河水都接近干涸。
他才知道,傳說中的旱季來了。
在雨季最后的半個月中,荊淄一面研究自己的鋼之爪,一面向狩獵隊長請教一些常識性的問題。
本來狩獵隊長只說回答訓(xùn)練上的疑問,但訓(xùn)練上僅有的幾個魔法技能,荊淄甚至有把握狩獵隊長對于其中的造詣不一定比他高。
所以他詢問了一些基礎(chǔ)性的常識。
比如說過了旱季還有什么季節(jié)啊,比如成了除了草原有沒有平原啊之類。
因為一些名詞狩獵隊長都不懂,所以交流起來極為困難,最后他還是靠著自己較為急智的智商,連問帶猜的搞懂了一些問題的答案。
除了雨季、旱季,其實(shí)還有寒冬季,每個季節(jié)一樣長五個月,一年十五個月。
除了草原狩獵隊長透露了一些“有黃色土地”的信息,所以肯定有平原乃至山脈等等地形。
最后,荊淄利用空余時間,將鋼之爪弱化了一番。
像他之前所說的,他找到一個“度”,一個“區(qū)間”,在這個區(qū)間中把握魔力,鋼之爪威力不俗,且沒有副作用。
他再次在太陽石上實(shí)驗過了,威力幾乎削弱了一半,但魔力的消耗卻是省了一半還要多。
這點(diǎn)令荊淄非常滿意,省了魔力消耗,他足矣打出四次威力不俗的鋼之爪。
與此同時,他也強(qiáng)化了一下猛烈撞擊,在這之中出現(xiàn)一個小插曲。
因為知曉了鋼之爪副作用的厲害,所以荊淄可不想自己最后落得一個全身酸痛的下場,所以他大大減弱了魔力的使用,只不過最后還是震得他身體發(fā)麻。
這讓他不禁沉思,是不是對于莫大的魔力來說,魔力貓的身板還是太脆了呢?
他向狩獵隊長詢問這個疑惑,狩獵隊長狠狠地反駁了他。
照狩獵隊長的話來說,魔力貓是草原上所有生物中的佼佼者,不論是彈跳力,爆發(fā)力,還是行動力,都是杠杠的,你居然敢嘲諷魔力貓的身體素質(zhì)不行?
狩獵隊長的一番話并沒有打消荊淄的念頭,甚至還讓他回想起了刺客這個職業(yè),不是和魔力貓很像嗎?
于是荊淄再次將魔力的使用調(diào)低了一點(diǎn),力求“脆板”的身體能承受住這股能量。
不料他卻弄出了另一個技能——迅捷。
荊淄將魔力加持在身上,有一瞬間變的輕盈,他立刻停止了魔力的輸送,轉(zhuǎn)而運(yùn)起周身的魔力。
他動動爪子又動動身子,發(fā)現(xiàn)自身靈活了很多。
繼而他又試著奔跑,一抬腳便以飛般的速度竄出了老遠(yuǎn),就像是加了移速buff一樣。
后來經(jīng)過比對,加持了魔力的速度大約提升了零點(diǎn)五倍左右,所以荊淄叫它為迅捷,這是一個buff一樣的狀態(tài)技能。
自從有了迅捷,荊淄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不用擔(dān)心身體跟不上意識的反應(yīng)了。
不過它也知道自己不能過度依賴于迅捷,倘若如此,身體的反應(yīng)力只會越來越疲軟。
因此在訓(xùn)練時,就算獵手和學(xué)徒們都不知道這樣的魔法技能,他也不會使用。
緊接著,隨著旱季的到來,狩獵隊的訓(xùn)練也宣布告停了,再沒有多余的獵物供的上獵手們頻繁的個人秀。
它們要集中精力,去狩獵一些群居的生物。而群居的生物,即便它們個體弱小,聚集起來能發(fā)揮出的能量卻是恐怖的。否則它們也不會選擇群居,為的就是嚇退大部分的獵食者。
因為旱季的到來,草原上出現(xiàn)了大量的草食生物的殍尸,魔力貓的食物銳減,才不得不打上這群危險又弱小的群居性生物的主意。
首當(dāng)其沖的是地鼠,它們和兔鼠類似,但更善于打洞,耳聰目明,單體極為弱小,但聯(lián)合起來卻足以制造出威力強(qiáng)大的地震。
荊淄有幸目睹過一次,當(dāng)那群近百只地鼠同時發(fā)動一種崩陷的技能,隨之而來的竟是一陣地動山搖。
地面大幅度的出現(xiàn)一道道四五米寬口子,延伸至少三百米。
這只是一個中小形的地鼠群,真想象不到,如果是成百上千的地上同時使用崩陷又是何種場景。
身處平原地區(qū)的荊淄從未見過聲勢浩大的天災(zāi),因此地鼠的地震,也是嚇了他一跳。
不過回想起來,依他的彈跳力,輕輕松松就可以越過那道四五米的裂口,怕就怕落腳時突然又出現(xiàn)一條裂口。
不過按狩獵隊長所說的,地鼠們發(fā)出崩陷后,崩陷的方向是不可控的……這就好辦多了。
所以獵手皆是狡猾一笑,于是第二天它們就搗了一個地鼠窩。
荊淄詢問狩獵隊長過程,狩獵隊長道:“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們以后也會有狩獵地鼠的時候?!?p> “很簡單,我們找了一個百只地鼠的巢穴,它們制造的崩陷,地表裂開的不是很大,我們很容易躲過,在地鼠釋放崩陷時,我們第二隊的獵手遠(yuǎn)程偷襲就是了?!闭f完,狩獵隊長甩出一片刀葉。
翠色的刀葉如出竅的利劍般,“唰”的扎進(jìn)枯黃色的草地上。
接著,狩獵隊長又苦笑道:“不過大型的地鼠群,我們可不敢去惹?!?p> 荊淄點(diǎn)頭,幫著狩獵隊將捕到的地鼠扔到一堆。
偶然中他瞥見了蹦蹦跳跳的小葉子和其他幼崽,此時他才驚覺自己已經(jīng)在營地中閑暇了兩天有余了。
荊淄感到不對勁,在食物匱乏旱季還能讓學(xué)徒們白吃白喝?用腳想他都不信!
這兩天,族里的飲水問題越發(fā)嚴(yán)峻了。
荊淄在營地閑暇的時候,也觀察過獵手們帶回來的水。
不似他記憶中清澈見底的河水,渾黃的泥水里帶著些白沫,散發(fā)著些許異味。
月亮河的水,已經(jīng)干涸到這個地步了嗎?
荊淄皺著眉心念道,他咬了口涅羅果,清甜的水氣瞬間涌入喉中,緩解了被太陽曬得冒煙的喉嚨。
因為涅羅果富含豐富的水分,荊淄這幾天一直靠著涅羅果解渴,還沒有去過月亮河邊。
在看到獵手們?nèi)』氐乃螅麖?qiáng)迫著逼迫小葉子吃涅羅果,不準(zhǔn)她去喝月亮河的河水,也包括蘄耳,也不準(zhǔn)他再去月亮河中喝水。
過了幾天,族群中許多貓便生病了,經(jīng)狩獵隊長查證得知它們是因為喝了月亮河中不干凈的水而上吐下瀉,發(fā)燒頭痛。類似與荊淄地球老家的痢疾。
一名身材姣好的母貓檢查過眾貓后,沉重的嘆了口氣道:“我沒什么辦法,這種疾病很頑固,即使治好了也容易復(fù)發(fā),為今之計只有去找族長了?!?p> 聞聲,眾貓也不抱任何期望了。
狩獵隊長也匆匆離去,想必是去巨樹下找魔力貓族長了。
也是,畢竟連族里的醫(yī)生都下了結(jié)論。
荊淄看著那名淡定梳理毛發(fā)的母貓暗暗想道。
是的,魔力貓族群是有醫(yī)生的,而且有且只有一只,只有當(dāng)唯一一只醫(yī)生死去,醫(yī)生的徒弟才會成為族群里新的醫(yī)生。
荊淄不知道這其中是如何個模式,不過世世代代生活在草原的魔力貓,想必自有一套傳承方式。
而且……這名醫(yī)生和蘄耳的關(guān)系,可是非同一般啊。
荊淄瞇縫著眼,看看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母貓的蘄耳,心想道。
魔力貓族長很快就趕來了,這只肥胖的老年貓顯得很淡定。
因為其實(shí)這也是旱季魔力貓的常見病癥了,往往到了這個時候,它們才知道月亮河的水質(zhì),已經(jīng)不足以用來飲用了。
荊淄心里也不由無語,既然知道了就不能長長記性不去喝月亮河的河水嗎?都臟成那樣了還喝,明明有涅羅果可以解渴。
還好,還好他逼著蘄耳和小葉子,不讓他們?nèi)ズ仍铝梁拥乃?。得知眾貓生病原因的荊淄暗暗慶幸。
此時廣場上一片無力的喘息聲,只有身體較為健壯的貓僥幸逃過一劫,它們大部分是獵手。
想必之后它們也不會在和月亮河的水了。
不過,這些病貓該怎么辦?荊淄疑惑不解的看向魔力貓族長。
狩獵隊長焦急的開口:“是時候?qū)ふ倚碌乃戳耍彘L,在此之前,請先救治大家一下吧。”
余下的眾貓們也紛紛附和,好像習(xí)以為常。
只見那年老的魔力貓族長老神在在的甩了甩尾巴,肥大的尾巴散發(fā)出亮如白晝的光芒,刺眼的光芒消散后,那尾巴竟炸毛了般膨脹了三倍有余!
荊淄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所有的魔力貓皆是泰然自的看著這一幕,好像只有荊淄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一樣。
族長熟練的將尾巴上膨脹出的部分撕扯下來,像兩張芭蕉葉一樣的東西在眾貓面前徐徐展開。
做完這一切,魔力貓族長愛撫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尾巴,沉聲道:“把這些魔法葉分給生病的貓吧?!?p> 狩獵隊長點(diǎn)頭稱是,他帶著幾名獵手接過那兩張被叫做“魔法葉”的芭蕉葉,小心的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碎葉,喂給了生病的貓。
“這…這……”荊淄啞口無言的看著這一幕,在吃下魔法葉的碎葉,眾貓的病情頓時得到了緩解,口中疾病散發(fā)的惡臭都消散了不少。
魔力貓族長沖荊淄招了招手,荊淄帶著一肚子疑惑走了過去。
“那是魔法葉,是我們族里治療疾病的圣物?!?p> 荊淄剛走近,就聽魔力貓族長如此解釋說。
荊淄點(diǎn)頭,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這只老年貓卻好像看透了荊淄心中在想什么,用蒼老的聲音道:“你是不是在想,這東西從我身上產(chǎn)下來,會不會對我有影響?。俊?p> 荊淄深知自己在年老成精的魔力貓族長面前藏不住事,便爽快的點(diǎn)頭。
魔力貓族長摸著胡須,“用多了也許吧,偶爾倒無妨。”
聽到這只老年貓如此回答,荊淄松了口氣,怎么說,魔力貓族長也是他的恩人,他并不希望魔力貓族長出事。
不過……即使這魔法葉會影響他自己的身體,他就不會拿出來了嗎?
而他作為一個外人,呵!就算擔(dān)心又能如何,還能阻止得了族長么?
荊淄心中自嘲,下意識摩挲著脖子上的玉石,清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荊淄頓時心神一定。
兩只貓相顧無言的沉默著,之間產(chǎn)生的氣場讓想要接近荊淄的蘄耳和小葉子都只能望而卻步。
突然,荊淄看到了自己口中吃了一半的涅羅果,不由的興奮了。
他向魔力貓族長遞過涅羅果,神色激動,“族長,涅羅果里有很多水,我們可以采摘涅羅果解渴?!焙导镜哪_果正是成熟之時,圣樹周圍的樹林里掛滿了燈籠一樣火紅的涅羅果,看起來格外喜人。
誰知,在荊淄拿出涅羅果時,魔力貓族長卻像避瘟疫一般猛的后退了一步。
魔力貓族長貓須顫抖,十分為難,“這、這……貓族不喜歡涅羅果的味道?!?p> 說著,這只老年貓難得顯露出不穩(wěn)重之態(tài),他努力的擺著肉爪,身體下意識的后仰,全身上下都在用力表示拒絕。
荊淄嘴角一抽,無語的收回了前遞的涅羅果,他是知道蘄耳和小葉子都說過貓族不喜歡涅羅果,可是在如此缺水的旱季,居然還要挑挑撿撿,這時候的水就是救命的東西??!
魔力貓族長見荊淄收回了涅羅果,頓時松了口氣。
看的荊淄嘴角又是一抽。
這時,狩獵隊長走了過來。
荊淄見推廣涅羅果無望,識趣的走開了。
狩獵隊長走過來,奇怪的看了眼族長。
接著,他目送荊淄離開的方向,看到了正在招手的蘄耳和小葉子,有所意指的說:“這批幼崽,差不多有四個月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