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祖先?饒是紀少瑜幾個月來有各種猜測,這個回答仍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嗯,嗯……很好?!奔o少瑜露出贊賞之色:
“那你們死著的祖先,在哪里?”
此言一出,只見男孩兒怔在原地,挺起的胸膛迅速焉了下去,一臉茫然。
阿公沒說過啊。
“我知道,我知道!”站在后面的一個女孩兒興奮的舉著手,叫嚷著滿臉通紅,也是約莫七八歲的年紀:
“阿公說,死了的人,被埋在土里,滋養(yǎng)萬物,養(yǎng)育著后人,往復(fù)循環(huán),此為巫。”
紀少瑜心中有些郁悶,這個回答讓自己感覺問了一句廢話。
“嗯,好,好,真乖?!奔o少瑜溫和的笑道:
“那我又考考你,巫是什么?。俊?p> 女孩兒:“巫是拯救蒼生的大法術(shù)?!?p> 紀少瑜一怔:“為什么要拯救蒼生啊?”
女孩兒:“額……阿公說,因為神要懲罰我們,巫是我們唯一能自救的依靠。”
邪教!果真是邪教!
不久之前紀少瑜就是他們的神,巫就要對抗神,這不是邪教是什么?
紀少瑜繼續(xù)擠出和顏悅色問道:“嗯,看來阿公的話你都記得,那我再問你,神為什么要懲罰我們?”
女孩兒:“這個……阿公沒說過,但我知道以前的巫主大人就是被天神用雷劈死的?!?p> 此時一直垂頭喪氣的站著的孩童,突然眼露神采,跳起來反駁道:“不對,阿公說,巫主大人是被神用一只手捏死的!”
女孩兒:“不對不對,被雷劈死的!”
“是被手捏死的!”
畢竟孩子心性,問不到幾句,兩個孩童就在新“巫主大人”面前爭論了起來。
但是話語落在紀少瑜耳中,卻讓心中猜測落了實,果不其然,族長口中所說的“老巫主”就是苗果阿蘭無疑了。
而且自己“三百年前”滅殺苗果阿蘭此事,在此部落里人盡皆知,連十歲孩童都當作族內(nèi)歷史在學(xué)習(xí)。
“別吵了。”紀少瑜露出譴責(zé)的神情。
兩個孩子嚇了一跳,這才想起是巫主大人在問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得筆直,埋著頭,結(jié)束了爭吵。
“你們聽著。”紀少瑜把周圍幾個一起玩耍的小孩兒都招了過來:“今天巫主大人問你們的事情,誰也不能告訴,聽明白了嗎?”
紀少瑜發(fā)現(xiàn)也問不下去了,結(jié)束了探問:
“包括你們的阿爸阿媽,還有阿公在內(nèi),都不能講。如果我知道你們說出去了,晚上要變成夕獸來吃掉你們,明白嗎?”
幾個孩子大驚失色,連連點頭,紀少瑜則擺了擺手示意去玩吧。
最初的小男孩還有些依依不舍:“巫主大人,到底以前的巫主大人是被雷劈死的,還是被手捏死的???”
身旁女孩兒扯了扯他的衣袖。
紀少瑜木然回道:“她啊,是被天神一掌拍死的。”
他對苗果阿蘭沒有什么好感,一位為了永生,殘害其他生命來滋養(yǎng)自己的女人,還厚顏無恥的創(chuàng)立了一套理論,說什么“萬物循環(huán)是為巫”,拉了一幫人墮入邪道。
自己原生夢境的不太平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他很想問問這些人,你們看著自己的祖先行尸走肉,淪為喪尸,不覺得奇怪嗎?
你們可知刑人的生命力都被苗果阿蘭奪舍了?而你們的巫主大人正在一處世外桃源做著春秋大夢呢。
在紀少瑜看來,苗果阿蘭的永生之法是一種“奪”,而“奪”屬于邪魔之道。
自己在真實世界,家族內(nèi)也有一個追求永生的秘術(shù),該秘術(shù)卻是一種“續(xù)”。
“續(xù)”屬于求真之道,人畜無害。
紀少瑜望著這個樸實安寧的部落,看著這些勤勤懇懇的百姓,產(chǎn)生了一絲淪為凡人之后少有的悲憫情懷。
當自己再次回來,定要帶來解脫。
……
幾日后。
一個山間搭建的臨時洞府里,閉目盤坐的紀少瑜緩緩睜開雙眼,面露喜色。
在靈氣充盈之地打坐,并輔以族內(nèi)各種靈草,修煉可謂一日千里,此刻自己已經(jīng)達到凝氣期三層巔峰,再跨出一步,就是筑基期了。
體內(nèi)經(jīng)脈盡數(shù)打通,經(jīng)脈內(nèi)的靈氣流動也從緩緩流動變成了如小河一般川流不息。
可以感知到靈氣隱隱形成了一個循環(huán)體系,匯于丹田。
人的中心竟不是大腦,而是丹田嗎?紀少瑜有些疑惑,他來自夢師家族,修煉體系完全不一樣,夢師修煉重在神識。
他有些苦笑,在這個世界的修士看來,夢師也是“巫”吧?
……
這幾日,紀少瑜用盡了各種辦法去研究小黑額頭的王紋毛發(fā),據(jù)族長所說,其上有苗果阿蘭的一絲烏發(fā),需要“巫眼”才能看到。
紀少瑜自是毫無發(fā)現(xiàn)。
那位族長還說到,上面有苗果阿蘭的一絲元神。
之后,紀少瑜看小黑的神情中逐漸顯露出一絲見外。
對此,小黑也發(fā)現(xiàn)了紀少瑜的疏離,近來有些郁郁寡歡,在部落里不再活蹦亂跳,也沒有心思曬太陽了,罕見的修煉了起來。
“烏發(fā)”的事情就暫時被擱置在一邊了。
洞府里,紀少瑜面對著整整齊齊擺放的一堆功法玉簡、各類法器、一大疊符紙、不知名的靈草仙藥數(shù)瓶以及數(shù)十只儲物袋,還有已經(jīng)清點完畢的大量靈石。
光是整理,紀少瑜就花了一天。
巫師部落在此隱居三千年來,雖然低調(diào),卻也真獵殺了不少闖入秘境范圍內(nèi)的修士。
現(xiàn)在用“身家頗豐”來形容紀少瑜都不太恰當,可知這些東西幾乎全都是結(jié)丹期修士的家底,在初入仙途的凝氣期小修士紀少瑜看來,幾乎件件都是寶物。
饒是當了多年夢主,紀少瑜在這種細枝末節(jié)的事物上,也眼界頗窄。
玉簡中記載了種類繁雜的功法、丹方和一些秘境的地圖,這倒是以后用得上的,紀少瑜用一個儲物袋收集了起來。
大部分法器對現(xiàn)在的紀少瑜來說沒什么用,里面僅有一面防御性的銀色小盾可以用凝氣期的法力催動,其他法器皆需要筑基期甚至結(jié)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催動,目前用處不大,被放置在另一個儲物袋中。
而目前手中的飛刀暗器,雖是凡人手筆,卻不僅靈性十足,而且鋒利無比,估計價值遠在眼前這一堆法器之上,打造此飛刀的苗果鐵老爺子,可是能以純碎的武力,打敗化神期修士的凡人。紀少瑜用此飛刀已經(jīng)得心應(yīng)手,還沒有更換其他攻擊性武器的打算。
將飛刀別在腰帶上,看著眼前的一大疊符紙,紀少瑜露出喜色,這些天他已經(jīng)嘗試了數(shù)次,發(fā)現(xiàn)這些符紙對靈力耗費非常小,但威力頗大,是能讓自己安然度過蒼霧森林后半程的最大依仗。
接著將各類靈草小心放置在一個儲物袋之后,紀少瑜呼出一大口氣,不僅沒有疲憊,而且整個人神采奕奕,連氣質(zhì)都有了變化。
自己可算是一夜暴富了。
“走了,小黑?!奔o少瑜拍了拍小黑的腦袋,露出溫和的笑容。
小黑見此,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歡躍起來,圍著紀少瑜轉(zhuǎn)著圈,似在討好。
……
告辭巫師部落之后,小黑乘著紀少瑜,一個跳躍之下,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清晨霧散,山風(fēng)徐徐。
就在部落坐落的山峰之巔,一個矮小老者身旁站著一個皮膚黝黑的青年漢子,目送著紀少瑜消失的方向。
青年漢子拱手開口:“族長,就這樣放他離去嗎?”
族長:“呵呵,不然怎樣?”
青年漢子:“可是族長,你早已知曉,此人并不是我族真正的巫主,我們的藏身之處可是被外人……”
族長豎起一掌背,打斷了青年漢子的說話。
“以后不要再胡言亂語了,那個人就是我們的巫主大人,只是巫主大人,尚在夢中而已?!弊彘L轉(zhuǎn)身,望著依山而建的部落,露出濃濃的惆悵之色:
“我們這一支巫族部落,當年見證了事件始末的族人,如今除了我之外,只剩那些刑人還活著啦?!?p> “等這位巫主大人醒來,知曉了事情的真相,會再回來的?!?p> ……
一年之后。
紀少瑜和小黑出現(xiàn)在蒼霧森林的盡頭,一路上,暴發(fā)戶紀少瑜扔符紙就像扔垃圾一樣,幾乎沒有耽擱時間,按既定地圖所示路線直直前行,小黑幾乎都沒有出手。
可謂一路順符,而此刻眼前,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城池,名為敦林城。
敦林城是金海國的邊境之地,臨近蒼霧森林,此處修士眾多,皆以獵殺蒼霧森林的妖獸為生。
街道四通八達,隨處可見高聳的建筑,還有幾處空中花園懸在半空,散發(fā)出幽幽七彩光芒,看得紀少瑜眼花繚亂,嘖嘖稱奇。
整個金海國臨近“無風(fēng)海峽”,是一個地理狹長的國度,和無風(fēng)海峽一起接壤了幾塊修真大陸,可謂一處交通要塞之地,極為富庶,因此也帶動了整個國家的商業(yè),即使是在地理偏遠的敦林城,也是一派繁榮景象。
一人一貓在街道上徐徐前進,人的手中拿著一張紙質(zhì)地圖,反復(fù)翻閱,眉頭緊皺。
面露苦澀的原因不是看不懂地圖,而是后悔自己在伏日城索要紙質(zhì)地圖的時候,沒有想到再要一塊地圖玉簡,修為到了凝氣期巔峰之后,只覺用肉眼翻閱紙質(zhì)地圖頗為麻煩。
地圖上,金海國鄰近海邊有一座巨大的碼頭,遠近聞名,名為金海港,便是紀少瑜此行的目的地。
在此之前,他要穿過整個金海國境,雖說金海國版圖狹長,可仍是路途遙遠。
穿梭于繁華街市之中,紀少瑜不能再騎著小黑一路狂奔,恐怕要耗費大量時間。
黃粱人間
前天放假,看著春晚碼字;昨天驅(qū)車遠行,在高速路的服務(wù)區(qū)碼字;今日要去徒步,只得六點半起床,在旅店大廳書房碼字;碼字給大家拜年了,祝寥寥讀者新春快樂,闔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