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景帆進宮求見圣上時,方渭洲還在御書房。
小太監(jiān)進了御書房通報之后出來,低腰輕聲道:“駱太醫(yī),圣上請您進去。”
“嗯。”駱景帆舉步進入御書房。
他在案前跪下,“微臣參見皇上。”
“愛卿平身。”
“謝皇上。”駱景帆隨即起身。
“聽方尚書說,駱太醫(yī)去刑部大牢見過溫昧了?”南宮傲然動了動身體,換了個舒適的坐姿。
“是,微臣去見過了。”駱景帆看了看身邊的方渭洲,“微臣與溫昧交流間,發(fā)覺此人對醫(yī)藥方面有極高的天賦。”
“方尚書與朕說了,他開的藥方與駱太醫(yī)開的藥方一模一樣?!蹦蠈m傲然探究似地望著駱景帆。
“所以微臣說,他的天賦極高?!?p> 南宮傲然并未細究,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駱太醫(yī)很欣賞此人?”
“是。微臣以為,如此有天賦之人,殺了實在可惜,何不留下收為己用?”
“方尚書以為如何?”南宮傲然又將問題丟給方渭洲。
方渭洲沉思了會兒,說道:“此人來歷不明,又知道了重大秘密,微臣以為,為了以防萬一是留不得的。不止駱太醫(yī)有惜才之心,微臣也有,但微臣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該留,一切應以大局為重?!?p> 南宮傲然指尖敲著大腿,“嗯,方尚書說得也有道理。”
駱景帆皺了皺眉頭,“若是微臣有辦法牽制他呢?把他的性命掌握在我們的手里,還怕他不為我們所用?”
“哦?駱愛卿有什么辦法?”
“給他吃下斷魂散,每月給予解藥。雖說此人來歷不明,但圣上和方尚書乃至駱某心中都清楚,他不會是他國的奸細。等到大事告成,再封他官位,解了他的毒,他自然為對圣上忠心耿耿。”
“這……”方渭洲仍舊有些不放心。
南宮傲然笑了笑,“駱太醫(yī)所說也不失為一種辦法,玄狄國最善于制作毒藥,我們滄闕國在醫(yī)藥方面的人才稀缺,能留為己用再好不過。此人就留在駱太醫(yī)身邊吧,朕相信駱太醫(yī)能將此人轉為己用。”
“臣遵旨,定當竭盡所能?!瘪樉胺p手抱拳,微低著頭示禮。
南宮傲然:“好了,方尚書回去便放人交給駱太醫(yī)吧。還有朕交代給你的事,一定謹慎地給朕辦好了。”
方渭洲:“是,微臣遵旨?!?p> “駱太醫(yī)留下來,方尚書退下吧。”
“是。”
方渭洲離開后,整個書房只剩下南宮傲然和駱景帆。
南宮傲然從書案前起身,背著手走到駱景帆身前,“駱太醫(yī)認識溫昧?”
他可不認為,能開出和駱景帆所開一模一樣的藥方的人和駱景帆毫無瓜葛。
駱景帆并不意外南宮傲然會這么問,淡定回答:“是。可他不是衡海仙山的人,還請皇上諒解,他的身份微臣不便告知。但皇上放心,他不會干擾到計劃。”
“如此便好。既原本就是你的人,朕也不會多加過問?!?p> “溫昧救過一女子,是您的親外甥女?皇上是否已將她接入宮中?”
“確有此事?!蹦蠈m傲然看著他,“朕原本就打算想個由頭把人帶進皇宮。既是駱太醫(yī)的人,也省了朕來想這個辦法。駱太醫(yī)盡快把人接進宮中,朕這外甥女啊,還在擔心他的安危。”
駱景帆揚唇笑了笑,“看來皇上是真的疼愛長公主的女兒?!?p> “同是當年戰(zhàn)亂的受害者,景帆,你應是最能理解朕的人?!?p> 駱景帆嘴角的笑變得苦澀,“是。”
……
傍晚,樂陽殿。
木一濛內心焦急,等了整整一天也沒等到南宮傲然來樂陽殿。
在準備吃晚膳前,一個婢女才告訴她,南宮傲然今日不來了,皇后突然有些不舒服,他要去看望皇后。
聞言,木一濛心頭一慌。
這么拖下去溫昧會不會出事?
強烈的擔憂在心口縈繞。
用膳時,木一濛食不下咽。
她看著陪在身后的兩個貼身婢女,突然一手捂住心口,難受地呻吟。
婢女小芹慌了神,連忙扶住她,“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木一濛渾身緊繃,咬著下唇,虛弱道:“可能是……舊傷復發(fā)……”
另一個婢女著急道:“這可如何是好?皇上說過不能讓其他人見到姑娘,那就不能去請?zhí)t(yī)啊?!?p> 小芹張了張唇,卻見木一濛的臉色慘白,當即心頭怦怦亂跳,“快,秋梨,去找皇上,快!”
“好,好,我這就去。”秋梨顯然也被木一濛的狀態(tài)嚇到了。
然而秋梨剛剛慌忙跑出殿門,迎面就撞上了走過來的駱景帆和一個陌生的戴著黑色面具的男子。
“奴婢見過駱太醫(yī),駱太醫(yī)……駱太醫(yī)來樂陽殿有圣上許可嗎?”見到駱太醫(yī)她自是高興,但是沒有圣上許可她們也不能讓其他任何人進入樂陽殿。
“自是有的,不然我來這里做什么?”
“那駱太醫(yī)快些進來吧,姑娘突發(fā)舊疾,臉色不好,極為痛苦?!?p> “舊疾?”駱景帆突然回頭看了身邊人一眼。哪知身邊人也回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浮現著擔憂之色。
“那就別耽擱了,快些帶我們去見木姑娘?!瘪樉胺f著,抬腳跨進樂陽殿。
秋梨趕忙快步上前領路。
秋梨急急忙忙領著人回來的時候,小芹已經扶著木一濛到床上躺著了。
秋梨走到小芹身邊,“駱太醫(yī)有皇上的許可,快讓駱太醫(yī)給姑娘瞧瞧吧?!?p> 小芹點點頭,從床邊讓開。
木一濛聽到她們的對話卻怔住了。
怎么半路突然殺出了一個駱太醫(yī)?
她睜開眼看去,面前的男人年紀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他友好地笑了笑,從秋梨手上接過白色絲帕放在她的手腕之上。
正當男人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準備診脈時,木一濛看見男人身后那張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
她瞪大了眼,幾乎不敢相信。
溫昧也正看著她,眼神接觸的一霎那,溫昧抬手放在唇邊,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木一濛輕微點了點頭,然后移開了視線。
駱景帆靜靜把著脈,收回手后,面向兩個婢女,“木姑娘心臟有舊疾是不錯,不過沒有性命之憂。等會兒我開一張方子,你們按方子熬藥給木姑娘按時喝下,好好照料,很快便能好?!?p> “是?!毙∏酆颓锢娴褪讘隆?p> 駱景帆寫好了方子遞給小芹,小芹立馬轉身出了房間去準備抓藥了。
木一濛又看了眼溫昧,轉頭對秋梨說:“秋梨,我剛才太疼了,沒注意到左手手心被自己用力過度握拳抓破了,你去打盆熱水來吧?!?p> “什么?”秋梨連忙上前,木一濛伸出手給她看,掌心確實有四個很深的指甲印,還滲著血,秋梨皺眉道:“姑娘,你疼的話抓住奴婢的手就好了啊,干什么自己用力抓?奴婢馬上就去打熱水給姑娘清洗傷口。”
秋梨離開后,駱景帆才調侃道:“木姑娘要裝病也不必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啊?!?p> 木一濛從床上坐起來,沒有理會駱景帆的話,目光落在溫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