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里突來的生疏,以及明顯想要劃清界限的態(tài)度讓木一濛措手不及。
她盯著他的背影,半晌沒有動作。
她的心臟明明已經(jīng)好了多天了,可如今卻因為他的話,絲絲縷縷泛著疼痛。
其實也不是特別疼,卻又忽略不了。
直到溫昧的背影消失在盡頭,木一濛才動了動身體,神情恍惚地轉(zhuǎn)身走進(jìn)殿內(nèi)。
那一晚上發(fā)生的是,當(dāng)真是夢?
第二日下午,莫芊云來了樂陽殿。
兩人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聊天。
木一濛見莫芊云似乎憔悴了些。
莫芊云喝了口水,問道:“你要離開皇宮嗎?我上午聽父親早朝回府后說的。圣上告訴他不必再為你安排身份了?!?p> 木一濛點頭,“是?!?p> “這樣啊?!蹦吩颇樕蟿澾^失落,“有時我也羨慕尋常人家的子女,不用受官家子女的諸多束縛。也羨慕你,可以執(zhí)一劍,走天涯?!?p> “各有各的好和壞?!?p> “是,我都明白的,人生哪兒能處處都隨己意?!蹦吩瓶粗α诵?,“你一定還不知道,原本圣上和我父親提過,想要將你嫁進(jìn)我們家,這件事我兄長莫衍也知道??上Я舨蛔∧?,不然以后,你可能會成為我的嫂子?!?p> 木一濛想起宮宴上,莫衍時不時地打量她,原來是這個原因。
“還有就是,我要成婚了,是六王爺家的世子?!?p> 木一濛怔了怔,“想好了嗎?”
“想好了,那位世子我見過,風(fēng)流倜儻、一表人才。唯一一點不太好的就是他小妾太多,不過我的身份嫁過去也不會受委屈。”
木一濛張了張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我前幾天去見過岑衷,他依舊是一副恭敬客氣的樣子,我知道他對我沒有任何別的心思。對我這么客氣也是因為我父親的原因。我突然覺得這樣也好,若是他也對我有意,我才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實際上,他甚至不知道萬通閣背后真正的創(chuàng)立者是圣上,只一心忠于我父親。”
木一濛靜靜聽著,沒有發(fā)表意見。
感嘆完畢,莫芊云又看向她,“你什么時候離開?現(xiàn)在城中毒疫剛剛開始好轉(zhuǎn),我覺得你還是再等等,等到毒疫完全平息以后再離開比較好,畢竟,雖然有了解藥,但萬一染上了也很麻煩。”
“應(yīng)該是這幾天,我就會走了?!?p> “認(rèn)識了這么些天,你要走,我還真的有些舍不得。以后你要是再來了滄瀾,就來找我?!彼f著,解開了身上佩戴的白色玉佩,遞給她,“這個給你,上面刻著我的名字,以后見我就方便多了。”
“好。”木一濛伸手收下。
“如果有機會,我真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
木一濛忽然之間也有些舍不得的心情。
在宰相府是她關(guān)照,溫昧的事情也全靠她幫忙查找,進(jìn)了宮,也只有她總會過來陪著一起聊天喝茶。這是日漸相處生出的情誼。
木一濛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她的身份擺在那里,就是最大的無能為力。
兩天后,木一濛向南宮傲然辭行。
南宮傲然知道她總會離開,沒有挽留,只讓她在今后的日子,可以多回來看看。
臨行前南宮傲然賜了不少金銀給她,木一濛只拿了些碎銀,另外除了劍和一些衣物,其他的都沒有帶走。
木一濛乘坐莫芊云的轎子離開,一路上暢通無阻。
出了皇宮,木一濛便下了轎子,再次站在皇宮外的大街上,猛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離開前,木一濛把自己趁著這兩天繡的白色荷包送給了莫芊云,荷包上繡著栩栩如生的綻放的白牡丹。
莫芊云眼眶微潤,“真好看,謝謝你?!?p> “你我之間無須客氣?!蹦疽粷骺粗败吩?,后會有期?!?p> 莫芊云揮了揮手,“后會有期?!?p> 木一濛沒再說什么,抬腳轉(zhuǎn)身離開。
一路走在大街上,比起進(jìn)宮前的那段時間,現(xiàn)在街上顯得分外冷清,幾乎沒有幾家鋪子是開著的。
開著最多的也是藥鋪,且藥鋪里人滿為患。
街上的人也都蒙著面,偶爾還會咳嗽幾聲。
木一濛注意到有些人的額頭上走紅疹,她想起溫昧說過毒疫的癥狀之一就是起紅疹。
好在有解藥,相信再過不久,毒疫就會完全解了。
她買了一匹馬,慢悠悠地出了城。
她已經(jīng)決定三月去參加仙山的考核,至于考核開始前的這段時間,她要回一趟濯蓮鎮(zhèn)。
……
一路駕馬走走停停,她已經(jīng)離開滄瀾十二天了。
路程已過一大半。
這天下午,她仍舊在趕路。
可遠(yuǎn)遠(yuǎn)的,她就聽見許多馬蹄聲傳來。
沒過多久,她看見一支龐大的軍隊正朝著她的方向而來。
她連忙駕著馬兒退到道路邊緣,給軍隊讓路。
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數(shù)不清的士兵,皆是風(fēng)塵仆仆。
看著裝,是滄闕國的軍隊。
領(lǐng)頭那長相魁梧、氣勢恢宏的男人應(yīng)該就是大將軍了。
軍隊有條不紊地繼續(xù)前進(jìn),木一濛也騎著馬慢慢往軍隊的反方向走。
若她猜得不錯,這支軍隊?wèi)?yīng)該是從邊疆勝利歸來的軍隊。
這些天在路上也總是聽人提起,滄闕國大捷、玄狄國和熾烈國投降的事情。
滄闕國戰(zhàn)捷,她也為整個滄闕國而高興。
快要與軍隊錯身而過的時候,她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側(cè)頭定睛一看,隊伍最后頭,中間那個騎馬而行的人,不是駱景帆嗎?
她正想著,駱景帆察覺到視線,也轉(zhuǎn)頭看向她,表情顯得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