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雷雨夜

　　凌月的那個舅爺爺更過分，就老姥娘剛住進醫(yī)院的時候給交了一次錢，后來再也沒有見他拿過一分錢。

　　每次和他媳婦去醫(yī)院，從來不靠近病床，站的遠遠的不管啥事都甩手不管。

　　為了躲避自己作為兒子應(yīng)盡的責(zé)任，竟然跟他媳婦跑回娘家住了好長時間。

　　爸媽好不容易找人借了些錢，不過老姥娘知道后不讓，說她自己有體己錢。

　　她就沒敢指望過兒女，所以早早的就攢了一筆錢給自己養(yǎng)老用。

　　那時候，都是凌月的爸媽，在醫(yī)院里徹夜不休的輪流著照顧老姥娘。

　　從老姥娘生病到她去世的那兩年，都是媽媽天天去老姥娘家照顧她。

　　給她洗澡，洗衣服，洗床單被罩，幫她擦屎刮尿。

　　老姥娘大便解下不來的時候，媽媽甚至不嫌臟的用手給老姥娘摳出來。

　　老姥娘去世前，把媽媽叫到床前偷偷的給了她一把鑰匙和一封信，說是留給她的一點東西。

　　媽媽并不知道那把鑰匙是什么上面的，也不知道那封信里面寫了什么內(nèi)容。

　　當(dāng)時只顧著忙老姥娘的身后事，等想起這件事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放在衣服口袋里的那把鑰匙和那封信不翼而飛了。

　　那時候只有舅奶奶老是往媽媽身邊湊，守喪的時候也挨媽媽最近還親熱的跟媽媽聊天，其實就是想套話。

　　她知道老姥娘臨終前跟媽媽說話的事，卻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那些東西大概是趁媽媽不注意的時候，被她給偷偷拿走了。

　　但是媽媽根本沒有證據(jù)，所以沒有辦法問舅奶奶。

　　雖然心里遺憾，但也只能當(dāng)自己跟那些東西沒有緣分！

　　媽媽想著，那些東西是老姥娘的遺物，被她的兒媳婦拿走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還是后來過了幾年，舅爺爺家一下子忽然就發(fā)達了，凌月爸媽才知道，原來老姥娘在省城里有一套房子。

　　房子里應(yīng)該有些值錢的東西被存放在那里，至于是什么誰也不知道。

　　反正后來舅爺爺一家全都搬去省城住了，而且還過上了開轎車住別墅的富足日子。

　　凌月現(xiàn)在想來，那應(yīng)該是老姥娘留的后手。

　　怎么說她也曾是個大家閨秀，當(dāng)年家人就算是逃到了國外應(yīng)該還剩下些家產(chǎn)什么的。

　　而且老姥娘跟家人是在省城失散的，那時候她身邊還帶著兩件行李箱，里面肯定裝著不少值錢的細軟什么的。

　　爸媽并沒有因為與那些東西失之交臂而痛心疾首和后悔。

　　他們覺得為老人盡孝心是最基本的義務(wù)，不應(yīng)該用金錢來衡量。在老姥娘最后的日子里能陪著她，至少心里不會有遺憾！

　　他們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其他的不去想。該是自己的跑不了，不是自己的留不住！

　　倒是凌月想起來的時候，會有點為上輩子爸媽的辛苦付出感覺可惜和抱屈！

　　老姥娘給的，便是他們應(yīng)得的。

　　就是可惜，最后都便宜給舅爺爺和她媳婦那對不孝之人了。

　　不過舅爺爺家到后來也沒落得什么好和清凈日子，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為了爭財產(chǎn)，覺得分割不公道互相大打出手。

　　結(jié)果都打進了醫(yī)院，甚至還鬧上了法庭。

　　最后，兄妹幾個因為財產(chǎn)分配斷絕了兄妹關(guān)系老死不相往來。

　　舅爺爺和他媳婦老兩口，更是被迫分開，因為兩個兒子每人只肯贍養(yǎng)一個，自然是不能生活在一起。

　　再到后來，就連贍養(yǎng)也不肯盡心了。

　　兄弟倆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干脆直接花點錢把老兩口給分別送到養(yǎng)老院里去了！

　　反正財產(chǎn)已經(jīng)拿到了手，誰還耐煩在他們面前表演什么孝子賢孫的戲碼。

　　老姥娘來了，自然是要留飯的。

　　趁著媽媽和老姥娘聊家常的空檔，凌月趕緊的又做了蒸馬齒莧和煎馬齒莧雞蛋餅子，還有清炒黃豆苗。

　　配上用香油拌勻的蒜泥或青紅辣椒醬，就算沒有肉也能吃出比肉都要香的感覺來。

　　辣椒醬是自制的，分紅辣椒醬和青辣椒醬兩種，方法簡單易學(xué)，農(nóng)家人一般都會做。

　　兩種辣椒醬吃起來也是各有風(fēng)味，是下飯下饅頭的好伴侶。

　　不過這種辣椒醬只能現(xiàn)吃現(xiàn)做，這時候的農(nóng)村又沒有誰家能用得起冰箱所以不能久放。

　　一兩天內(nèi)要吃完，不然就會壞掉。

　　紅辣椒醬就是把干辣椒串在燒火用的鐵簽子上，做飯的時候放進鍋底下用小火慢慢燎。

　　邊烤邊轉(zhuǎn)動鐵簽子，烤的辣椒散發(fā)出獨有的焦香味，辣椒表面被烤的微黑焦脆就夠火候了。

　　趁熱放進蒜臼子里面搗碎，加鹽，加適量開水調(diào)和勻，最后點入幾滴香油。

　　有條件的還可以加些油炸花生米一起搗碎，吃起來口感更香。

　　青辣椒醬的做法也可以跟干辣椒一樣，串好在鍋底用火燎，烤到表皮起泡跟虎皮青椒差不多的樣子。

　　然后再用刀剁碎，放鹽和熱油爆香的蒜蓉攪拌在一起?？谖吨氐倪€可以加些用油炒過的豆瓣醬進去，絕對好吃下飯。

　　如果怕掌握不好火候烤的太糊，也可以把洗干凈的青辣椒放在做飯的鍋里蒸一下。

　　蒸好后晾涼，去掉辣椒蒂剁碎，其他程序跟烤的一樣，只是蒸出來的青辣椒醬做出來不如烤的口感好吃一些。

　　吃飯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天邊只剩下最后一抹斜陽。

　　等一頓飯吃完，天色已經(jīng)有些昏暗下來。

　　大家自然不放心老姥娘一個人走回去，凌爸便去鄰居家借了輛自行車，準備去送老姥娘回家。

　　臨走時，老姥娘悄悄的摸出二十塊錢非要塞給吳秋玲，說是給孩子們買點肉補補身子。

　　吳秋玲自然不肯要老人家的錢，這二十塊錢不知道要攢多久。

　　兩人拉拉扯扯的時候，差點被站在院子里的孫巧珍看到。

　　最后還是凌爸走過來遮擋住奶奶的視線，順便把錢接過來塞進吳秋玲兜里。

　　“這是咱姥娘對孩子的一片心意，拿著吧！以后有的是機會，咱們多孝敬一下姥娘就是了?！?p>　　“這樣才對嘛！”老姥娘看凌爸接了錢，笑瞇瞇的點頭。

　　凌偉可是她最喜愛也最疼的大外甥，給他什么都不會心疼。

　　大概是愛屋及烏，老姥娘連帶著對吳秋玲和凌月凌雪也一樣疼愛。

　　為這個，凌月奶奶孫巧珍沒少吃飛醋和自己的親娘生氣！

　　夜里下起了雨。

　　凌月是被轟隆隆的打雷聲給驚醒的。

　　睜眼看了眼窗外，電閃雷鳴的，這場夜雨下的不小，這雨來的真是及時。

　　正好地里的莊稼剛播完種，這場雨水會加速種子的發(fā)芽。

　　屋檐下的雨點打在地上還有院子里的盆里，發(fā)出滴滴答答噼里啪啦的聲音。

　　窗外忽然劃過一道閃電，一瞬間照的屋子里亮如白晝。

　　緊跟著便是一道驚雷，那聲音聽起來離的很近，仿佛就在耳邊炸裂似的。

　　巨大的響聲讓人心神震顫，估計膽小的人被嚇醒就會害怕的睡不著了。

　　凌月看了眼床上的妹妹小雪，還好沒有被驚醒。

　　小妮子像只貓兒似得蜷縮著身體，睡得倒是安穩(wěn)香甜。

　　此刻凌月的心里非但不覺絲毫的害怕，還閃過一種莫名的興奮和那種難以抑制的渴望。

　　腦中那個聲音一直在催促著她，能量！能量！能量！

　　她迅速穿好衣服和鞋子，又再外面穿了件雨衣。輕輕推開門，腳步飛快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