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眠這個周末過得不大爽快。
她還是頭一回期待上學,因為上學就可以見到孟靜書,見到孟靜書就可以好好和她說叨此事——討厭鬼又如何討她厭了。
兩天過得無比漫長,直至踏進教室,江晚眠才一改懨懨的狀態(tài),只要談及那個人,她總歸是非常有精神的。
孟靜書早已習慣,她一邊溫習功課,一邊順著她回應,“以后我可不要和胤軍打交道,那些人聽上去怪沒有素養(yǎng)的。而且他們一直在軍校學習軍事,文化水平也不高,就會到處封路,幫著無能政府打壓學生?!?p> 江晚眠跟著附和,“對,沒錯,早點滾回他們老家去?!?p> 時局動蕩的年代,軍閥林立,各地武裝盤踞。胤系早在十年以前打下華北一帶的江山,又吞并不少勢力,十年來發(fā)展迅猛,光是東陽兵工廠制造的軍械,便占據全國生產數額的百分之七八十。
沈大帥是赫赫有名的華北八省巡閱使,他的地盤本不在北江,勢力卻延伸至此,設了司令部和行轍。
北江繁華,軍政卻混亂,胤軍想獨吞這塊寶地,可直系中央軍也不甘示弱,誰都想爭奪北江的控制權。后來中央軍首領和沈大帥和談,說是互惠互利,共同管理——沈大帥不就任總統(tǒng)之職,名義上掌北江軍政,政府依然屬于中央軍的政府。這本對胤軍來說很不公平,可胤軍在華北的家底雄厚,沈大帥不過只在北江開辦軍校和工廠,雖是不滿,可他到底還是做出退讓,如此才算平息一場紛爭。
多年以來,兩軍確實沒有起過沖突。軍校本是為胤軍所有,到了后面中央軍參與投資,又擴大了規(guī)模,置辦軍事裝備,使之發(fā)展更勝一籌,為彼此都源源不斷地提供優(yōu)秀的后備軍,所以漸漸地,在北江的統(tǒng)治上,便也不分你我了。
近來,總統(tǒng)府前總有學生罷課,胤軍甚至還出動了城防部隊驅趕示威游行的隊伍,一談及這個,孟靜書便不屑地評價道,“都是一丘之貉?!?p> 上午的課結束,不過是吃了個午飯的功夫,教室里忽然起了一陣騷動,不知是誰將消息傳了過來——前段時間,駐外公使在俄又簽下了割地條約,將江東半島生生賠了出去,眾學府和各地的聯(lián)合會已相繼請愿,游行的陣仗愈發(fā)壯大了。
聽聞這件事,無一人不震驚。
江晚眠看著孟靜書,她以為她定然是非常憤怒的,可她的表情卻很平靜,那漂亮的唇微微張合,她聽見她分外縹緲地吐出了幾個字,“真是內憂外患?!?p> 孟靜書嘆了一口氣。
江晚眠本想說些什么,可她到底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覺得心情有點沉重。有時候,習慣才是最可悲的,因為習慣失望,所以憤怒才顯得毫無意義。
密斯溫告訴他們,今日學校會提早放學,放學以后,盡早回去,不要逗留,更不要看熱鬧。
有人問為什么,她推了推眼鏡,沉聲開口,“到處都是持警棍的警察和帶槍的軍人,像你們這樣的學生,抓一個算一個?!?p> 這句話不知是不是恐嚇,但的確也嚇到了不少人,戴眼鏡的盧文秀聽完便開始抽噎起來,“我們是好好過日子的,不參與那些事,不要抓我們?!?p> 江晚眠直罵她沒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