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憶松了口氣,目送著師傅遠(yuǎn)去后,自己也踱步往后院武場去了。
一夜的劍法練習(xí)之后,天色已近破曉,敖憶將劍插入土中,原本凝固的傷口,再次流出液體并染紅了最后一塊干凈衣物。血腥漫天,晨風(fēng)一吹,便是一股鉆心的寒冷。小心翼翼的靠在樹上休息時,才發(fā)現(xiàn)竟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盤腿而坐,微閉起雙眼便開始運(yùn)功調(diào)息,不知何時竟沉沉睡去。
呵呵……
突然傳來的笑聲令敖憶雙目一睜,之前的疲憊早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戒備?!罢l?出來!”她目光巡視起四周,幾乎上下看了個遍,仍是什么都未發(fā)現(xiàn)。
敖憶眉頭不禁擰做一團(tuán),有些不耐煩起來。心道:“天界的仙官府邸,居然有人那么大膽竟敢私闖?會是誰?何時來的?”
然而此時,一個被拉得很長卻很淡的影子赫然凝結(jié)在地,越結(jié)越黑,越黑越短。氣溫突然不住下降,寒意籠罩住了敖憶,她不住打了個寒顫,眼睛謹(jǐn)慎盯著突然出現(xiàn)的影子不敢挪開。
“你怎么老是被罰?”
一陣清澈悅耳的聲音響起,敖憶急忙抬頭去看,原本空無一物的空氣中竟慢慢凝聚結(jié)成白影,化身成人。
是名男子,他衣著領(lǐng)口寬大,廣袖飄飄,柔色肩帶如活物般無風(fēng)自動,漂浮于身后,形成個半圓,凈明的月亮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好似與之融為一體。
逆著光,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可依舊能讓人清晰的感覺出來人,是個一塵不染,踏月而來的俊俏男子!敖憶竟有種心臟跳漏了半拍之感。待來人走近一看,她連忙跪了下去道:“參見九殿下。”
這張俊得看一眼都會令人融化的臉,獨(dú)特的裝扮敖憶是再熟悉不過了,除了西方大神九殿下,還能有誰?
“你,認(rèn)得我?”
敖憶連忙回道:“九殿下說笑了,乾坤天界上還有誰不認(rèn)識您?!?p> 來人眉眼彎彎,秋目似水的看著敖憶,頓了頓,竟彎腰去扶她。
敖憶見狀,急忙謝絕道:“九殿下萬萬不可,莫要臟了您的手。”她原本想往后退去,卻在肩部傳來觸感時,身體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動彈不得。
“竟被傷得如此重?!卑滓履凶犹糁嫉?。
“敖憶沒事,多謝九殿下掛念?!卑綉浾Z盡,頭部卻突然傳來一陣冰冷的氣息。
那氣息令她異常舒適,胸腔中涌流的血?dú)鉂u漸平息,血液運(yùn)行重新恢復(fù)平穩(wěn),就連血流不止的傷口都在開始逐漸愈合。
眼看著自身變化,敖憶一時間驚得說不出話來。
“起來罷,無需多禮?!?p> 男子的聲音再度傳來,方才拉回了敖憶神識。
聽聞,敖憶扯著衣服將身體看了個遍,確認(rèn)了身上的傷確實被治療得七七八八了,連忙拜謝道:“多謝九殿下出手替我療傷,敖憶感激不盡?!?p> “無妨?!蹦凶雍呛且恍Γ謇硗晔稚系难E,突然雙膝一彎,竟也不嫌臟的坐到地上。
對上他的視線,敖憶再次淪陷進(jìn)眉目如畫,如水涔涔的視線中,直到他的笑聲再次將她拉回。
“起來吧別跪著了,小心傷。”男子又道。
敖憶臉一紅,尷尬的別到一邊去,道:“對了,九殿下為何會在此地?來尋訪家?guī)焼???p> 男子道:“我只是路過這兒?!?p> 敖憶道:“這個時辰……九殿下要去哪兒?”
“不去哪兒?!彼鹜?,見敖憶一臉狐疑,又笑道:“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可是惹了誰被傷成這般模樣?竟還要受罰?!?p> 敖憶羞澀的臉一頓,一時間浮現(xiàn)出的表情讓人無從看透。思考了數(shù)秒,敖憶低頭笑道:“也是,九殿下始終未曾參與找我茬,我已是感激不盡,再次謝殿下手下留情?!?p> 她的話,令男子微微一愣,爾后道:“小屁孩兒軒么銘?”
敖憶眨了眨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昔日形影不離的二人隨即浮現(xiàn)在她腦海,原來在他心中竟把軒么銘看成是小屁孩?如果被天孫知道了,那么驕傲的人,會不會被氣到吐血?
“如不想再受欺凌,殺了他便是。”男子一語,遏止了敖憶的笑容。他分明是在笑,可眼中卻看不出半分玩笑,仿佛說得如此認(rèn)真,“不如,我來幫你吧?”
“不……不可。九殿下,這……”
“我叫瓊離。”敖憶語未盡,便被男子打斷,他道:“我并非排行第九,所以今后你也莫再喚我九殿下。叫我的名字,瓊離。”
“瓊……離……”
瓊離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那笑如火般能溫暖所見者的陰暗,尤其是敖憶??裳巯拢坪跏怯行┍慌^頭了,反而覺得有些發(fā)毛,無數(shù)的汗毛紛紛豎了起來……
.(成年)
人間的的深夜,出奇的黑。地上的火堆懶懶散散,偶爾跳動一下火苗,隨即又立刻恢復(fù)了回去。敖憶面容蒼白,雙目緊閉著,輕輕皺了皺眉,又往更溫暖的胸膛靠了去,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繼續(xù)安睡起來。
爻書離扯著嘴角溺愛的將敖憶的表情盡收眼底,爾后忍不住噗哧一笑,可只是一瞬,他急忙捂住了嘴并小心翼翼的去看懷中的人。怎知恰在此時,敖憶也睜開了眼,而她的眼神,竟是他從未見過的孤煞。他不禁默默抽回了環(huán)抱她的手,悄然移到身后。
敖憶看了爻書離好一會兒,似乎是確認(rèn)了此人的身份,眼中的敵意才漸漸褪去,拍著昏沉的腦袋緩緩起身道:“書離,你怎么來了?”
見敖憶恢復(fù)正常,爻書離又嬉皮笑臉起來,“想你了唄,來看看你,給你帶了些飯食?!边呎f著,邊往地上一揮袖,一個裝滿美味食物的三層食盒及小型方桌隨即出現(xiàn)。將菜盤放到桌上,他又把方桌挪到敖憶面前道:“吃吧,還熱著呢?!?p> “謝謝?!卑綉淈c點頭,便接過爻書離遞來的筷子,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聽爻書離說這些菜是她打小喜愛食用的,許是時間久了的關(guān)系,她的口味變了,此時反到?jīng)]那么喜歡了。但只要是他的心意,她都不會反對。
見敖憶吃的認(rèn)真專注,爻書離忍不住小心翼翼道:“憶兒,方才睡覺時你夢到了什么?看你臉色有趣得很。”
敖憶吃飯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后漫不經(jīng)心道:“黑龍?!?p> 爻書離一聽,吃驚道:“黑龍?乾坤界上那條黑龍?”
“……嗯?!卑綉洶櫫税櫭?,這菜好吃是好吃,就樣子難看得很,誰做的?那么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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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清城。
女孩兒低著頭,弓著身子將懷中的一籃子蘋果護(hù)得很緊,她小小的身子橫沖直撞,笨拙的沖過城門口設(shè)立的關(guān)卡,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撞了人也不見停歇??蓯鄣耐枳影l(fā)髻有些微亂,衣服也是破爛不堪。穿過筆直的街道,只見她小巧的身子一閃,朝著此時最為擁擠的方向跑了去。
那是條河,河畔不知何時早已圍滿了人,男女老少皆有。他們都在吵吵鬧鬧,爭先恐后,而以為中心的,是張長桌,五六個綠衣少年并排而坐,胸前都有株細(xì)竹刺繡。他們個個青年才俊,儀表不凡,頗有些修行者的風(fēng)姿,出塵之勢。
“慢慢來,大家別擠,先排好隊,一個一個來?!?p> “修仙靠仙緣,入派靠資質(zhì),有資質(zhì)的我們都收,不會漏掉誰的,請大家放心?!?p> “老人家,您莫不是也想來報名?我們可是有年紀(jì)規(guī)定的……”
他們不遠(yuǎn)處的茶樓里,堂內(nèi)只坐了一桌客人,是幾個和少年們身著一般服飾的人。可他們的年紀(jì)要比少年們年長些,都是中年人士。其中一個留有胡須,年紀(jì)不大卻老氣橫秋;一個身材魁梧,略顯粗狂;一個又文質(zhì)彬彬,溫文儒雅。
顯然都是派內(nèi)身份較為尊貴的人,三人時而舉杯飲茶,時而交談幾句,但更多的是靜靜觀望著少年們。
前來報名者,誰有資質(zhì),資質(zhì)如何皆一一盡收他們眼底。到也不是信不過這幾個晚輩,修仙界初創(chuàng),凡人的慧根五花八門,祖上有仙緣的,天生靈根的,或者體魄不俗的他們都不想放過。沒辦法,門派初成,缺的就是人力子弟。
此時,一個小巧的身影疾步跑過,朝著少年們的大長桌直徑而去。一籃子紅彤彤的蘋果被放在桌上,少年們紛紛愣了愣。
女童氣喘吁吁道:“蘋果……給……吃的?!?p> 眾人愣神之際,右座上的少年率先站起了身,哈哈笑了起來,道:“喲,給我們吃的蘋果?小妹妹你到好心哦,見我們?nèi)绱诵量?,還給我們送來水果。謝了哈。”邊說著,到也不客氣的伸手去拿。
另一個少年也反應(yīng)過來,笑著揉了揉女童蓬亂的發(fā)髻,道:“如此,就謝過小妹妹了?!?p> 女孩兒擺著手,仍是在努力調(diào)整著呼吸。見少年們都紛紛吃起了她拿來的蘋果,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不多時,幾名少年都將手中的蘋果食盡,又開始著手準(zhǔn)備給人們測試資質(zhì)。
“哎等等等等,我也是來報名的,我也要修仙。”小女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