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雅琪把自己關(guān)進了廚房,遲遲沒有出來。
一開始,楊桃還能隱約聽到閨蜜嚶嚶抽泣的聲音。
但沒過多久,閨蜜就打開水龍頭開始洗碗,水流沖刷著碗筷的聲音,很快就淹沒了廚房里的所有動靜。
楊桃咬著嘴唇,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扭了一下,真嘴欠啊,干嘛哪壺不開提哪壺?
就不能說點開心的嗎?
見閨蜜躲進廚房半天沒出來,楊桃隱隱有些擔(dān)心,起身推開餐椅,走到廚房的推拉門外,想敲門再勸勸閨蜜。
然而,敲過去的手,距離推拉門還有不到0.5公分時,又突然停住了。
是啊……勸她什么呢?
勸她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還是勸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湊合著過吧,萬一下一個還是渣男?
楊桃把手收了回來,覺得自己只會越幫越忙。
畢竟感情這種事,需要當(dāng)事人自己去慢慢調(diào)節(jié)。
但,無論閨蜜做出什么選擇,自己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她。
“篤篤篤……”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俊睏钐椅⑽櫭?,心想這么晚了會是誰呢?自己也沒點外賣???
這么想著,她走到門前,隔著貓眼朝門外望去……
……
廚房里。
孫雅琪偷偷的抹著眼淚。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
但沒想到,自己看似堅強的外殼,在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居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她打開水龍頭,一遍又一遍的洗著手中的碗。
卻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窗臺上那瓶生滿了銀根的精品風(fēng)信子。
花葶上長滿了潔白的花苞,甚至其中幾朵,已經(jīng)完全綻放。
難怪剛才剛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原來是這瓶風(fēng)信子散發(fā)出來的啊?!
只是……
這顆精品風(fēng)信子種球,不是自己前天晚上才泡進花瓶里的嗎?
這才剛過去兩天,怎么就生根發(fā)芽,而且長出了花葶?
難道真像那家綠植小店的店主說的那樣,把它們?nèi)釉谒?,就能快速生根發(fā)芽,而且當(dāng)它開花之后,能在有效的觀賞范圍內(nèi),讓人心情愉悅,忘掉煩惱?
真的這么神奇?
孫雅琪關(guān)掉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過去捧起那盆精品風(fēng)信子。
只見幾片翠綠的葉片托著雪球一般的花葶,花葶上的花苞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悲傷,居然變戲法似的綻放開來,每一朵花,都將纖細(xì)雪白的六片花瓣伸展開,并向后微微卷曲,看起來嬌柔可人。
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孫雅琪聞著撲面而來的花香,驚訝的捂住了嘴,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風(fēng)信子綻放的過程。
隨著花葶上近百個花苞悄然綻放,她感覺自己心中的煩惱,都被抽絲剝繭的給剝離掉,被眼前的這顆精品風(fēng)信子當(dāng)做養(yǎng)料,隔著空氣給吸收了一般。
這種忘掉煩惱的感覺,簡直太奇妙了。
孫雅琪將風(fēng)信子種球放回原處,感覺身心的疲憊悄然褪去,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心情也漸漸愉悅了起來。
不知為什么,她想起了那年夏天,和老公一起去海邊度蜜月的日子。
兩個人手牽著手,光著腳丫奔跑在細(xì)軟的沙灘上,有說有笑。
自己跑累了,老公就蹲下來,陽光帥氣的對自己說:上來寶貝,我背你……
想到這里,她鼻腔一酸,感動的模糊了眼眶。
又想到海風(fēng)吹來,自己被沙子迷到了眼睛,老公連忙為自己吹眼睛,那細(xì)心體貼而又緊張關(guān)心的樣子,現(xiàn)在仍歷歷在目。
還有,兩人中午去吃海鮮大餐,老公為自己剝蝦殼,手指被扎了好幾下,眉毛都沒皺一下……
那是什么時候開始,老公變了呢?
不……
變的那個人是自己吧?
自從閨蜜嫁給了那個空哥之后,就一下子變得富有了起來,人家買房都是最貴的學(xué)區(qū)房,逛街都去品牌店,吃的都是最貴的西餐。
而自己呢?從大家眼中高不可攀的白天鵝,結(jié)婚之后一下子變成了矮窮矬。
于是自己不甘心,天天和老公吵架,哭著鬧著非要在三萬多一平的高檔小區(qū),買一套不能低于120平米的大三室。
老公無奈,和親戚朋友東拼西湊好不容易湊夠了首付,咬了咬牙在旁邊的龍騰國際買下了那套自己心儀的大三室,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
打那之后,老公的工作就變得忙碌的起來,經(jīng)常加班到深夜,有的時候回來自己已經(jīng)睡著了,等自己醒了之后,他又走了。
要不是桌子上擺著他給自己準(zhǔn)備的早餐,自己都不知道他夜里回來過。
還貸的壓力,讓老公變成了工作狂。
他的努力,公司的領(lǐng)導(dǎo)們都看在眼里。
然而就在他被公司提名,要被升職加薪的觀察期間,自己卻懷疑他和女上司有染,還跑到他們公司去鬧事……
自己干的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啊?
想到這里,孫雅琪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就在這時,她也聽到門外傳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
楊桃聽到敲門聲,走到門前,隔著貓眼朝門外望去。
只見門外站著一個身著西裝,戴著眼鏡,長相斯文青年男子。
看年齡大概二十七八歲。
楊桃見對方是陌生面孔,將門打開,隔著門縫問道:“你是?”
斯文男子手上拎著一把滴水的雨傘,面帶微笑:“你好,我是芃焜律師事務(wù)所的齊克楠,是孫雅琪女士約我過來的……”
聽到是閨蜜約過來的律師,楊桃頓時明白了,是閨蜜想委托他將離婚協(xié)議轉(zhuǎn)交給謝佳鵬,于是把門打開。
與此同時,孫雅琪也推開廚房的推拉玻璃門,盡管眼睛還有些紅腫,卻面帶微笑的從里面走了出來:“不好意思齊律師,麻煩您大老遠的跑一趟?!?p> 齊克楠:“不麻煩,為每一位客戶效勞,是我們的責(zé)任與義務(wù)?!?p> “我的意思是,你可能要白跑一趟了……”在齊克楠與楊桃錯愕的目光中,孫雅琪走到茶幾旁,拿起那兩份簽了字的離婚協(xié)議,重新走到律師面前,當(dāng)著律師和閨蜜的面撕了那兩份離婚協(xié)議。
楊桃:“雅琪,你……”
齊克楠臉上的錯愕一閃即逝,都說夫妻沒有隔夜仇,別說雙方還沒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了,就是那些領(lǐng)了離婚證剛走出民政局,都有哭著鬧著反悔的。
所以對于這種事,他早就司空見慣了。
于是臉上恢復(fù)了如沐春風(fēng)的微笑:“這么說,你已經(jīng)想明白了?”
孫雅琪點頭:“是的,想明白了。不過你放心,協(xié)議期間所產(chǎn)生的費用,我會一分不少的支付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