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塵封的往事(一)
“你說什么?!”秦雪空黑著臉大罵出聲:“即是如此,本尊要你們有何用!”
他大力地一甩衣袖,跪在他面前請罪的浮屠山眾人被一股強力的氣浪帶倒,紛紛摔到身后的墻上。
雖然他們被摔得七葷八素,一些武功稍低的人甚至被秦雪空暴怒中的這一掃直接打出內(nèi)傷,嘔出一口血來,但他們絲毫不敢有什么怨言,而是立刻起身,重新跪好,深深低下頭,滿心的愧疚。
從教主和顧姑娘的日常相處中就能看出來,教主是把顧姑娘放在心尖尖上寵的,此次會離了他也是聽說有一組有血色教長老帶隊的人潛過來了,因為比較棘手,所以他親自帶人去殲滅。因為不想讓顧姑娘涉險,這才把她留下,把她留在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他們卻辜負來了教主的信任。
秦雪空此刻,內(nèi)心的恐懼和憤怒各占一半。恐懼,是對顧棠突然失蹤的恐懼,恐懼自己現(xiàn)在完全不知道她身在何方,正面臨著什么,危不危險,害不害怕。
反正顧棠已經(jīng)失蹤了,他現(xiàn)在也無所謂自己的身份暴不暴露了,左右就算花無色來了,也殺不了他。
他的眼神如三尺寒冰,深深將在場眾人刺得如墜冰窖:“集全教之力,全力搜索顧棠下落,若……你們便等著陪葬吧!”
眾人深深擺俯:“謝給予將功補過的機會,我等定當全力以赴,早日找到主母下落!”
旁邊一眾楚云樓的人全程被秦雪空暴怒下釋放的威壓壓得喘不過氣來,這時要是再不知道秦雪空的身份,他們這腦子也可以當球踢了。
井木適時出來,恭敬道:“此事也有我們的責任,我們定會立刻傳信回去,集合楚云樓上下之力,找到顧姑娘的下落!”
他這一開口,秦雪空好像才注意到他們一樣,陰測測地沖著井木笑:“你們也一樣,要是找不到小棠,我滅你們滿門。”
井木一怔,是了,這段時間和秦雪空相處多了,見慣了他在顧棠身邊人畜無害,甚至偶爾和自家樓主爭風吃醋的幼稚樣子,卻是忘了,對面這個人是秦雪空啊,是江湖上與花無色并稱“雙煞”的秦雪空啊,是亦正亦邪的浮屠山教主秦雪空啊。
此刻的顧棠在哪呢?
她和師父此刻身處血色教總壇,那個浮屠山歷代教主究其一生都沒找到具體位置的血色教總壇。
不怪乎他們找不到,誰能想到,堂堂血色教總壇,居然深處地下,而且是……徽州府的地下!這來徽州府的知縣歷來是給血色教的人暗殺了,再換上自己的人,如此掩護下去,誰能相信這座平平無奇的城內(nèi)隱藏著這么大一個秘密?
顧棠隨師父來到血色教總壇是出于自愿,沒有人逼迫她的。她知道有人暗中在監(jiān)視他們,就算逃也逃不掉。
她知道來血色教總壇不會有性命危險,不然師父是絕對不會讓她來的。畢竟師父寧愿裝死也不愿意讓她卷進來,如今想必是被血色教拿什么相逼,但涉及她安全的事,師父是不會松口的。
就是這么相信師父。
她眼睛被蒙了布條,所以并不知道血色教的出口在哪,只知道自己在徽州城的地下。
來到血色教的第二天,師父便來她的房間尋她了。
說是房間,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地洞,門外守著兩名血色教教徒,顧棠也沒有到處亂走。
“昨天休息得還好吧?”顧山鳴沉默片刻,問她。
他們昨天到時已經(jīng)是半夜,師父和帶他們過來的幾名血色教長老據(jù)理力爭,讓他們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還好,師父,我們要在這里待多久?”顧棠問,她很擔心秦雪空,也不知道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見了,會有多擔心。
顧山鳴嘆了口氣:“我也不清楚,但是師父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讓他們傷害你?!?p> 他盤腿在顧棠面前坐了下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十歲那年……發(fā)生了什么?”
顧棠一怔,看著顧山鳴突然不說話了。
顧山鳴幽幽一嘆:“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當年抹去你的記憶是對是錯。你……可會怪師父?”
顧棠沉默著搖了搖頭:“不會。我相信當時以我的狀態(tài),師父的做法是最好的選擇。”
顧山鳴笑道:“傻孩子喲,就這么全身心的相信師父嗎?”
顧棠眼睛里閃爍著堅定的光彩:“那是自然,師父大師兄和……秦雪空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相信的人。”
顧山鳴探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道:“這些事情說來話長,要講清楚這各中關(guān)系,還得從我小時候說起。”
顧山鳴的小時候,各國還未統(tǒng)一,正值亂世。
他原本出身醫(yī)藥世家,家庭和睦,幸福美滿,可戰(zhàn)火燒到的他的家鄉(xiāng),不到一天,城破家亡,敵軍屠城。
他年紀小,躲在自家柴房中僥幸存活后來盛著夜色,在敵軍開慶功宴的時候逃了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亂世當下,別人能在這烽火狼煙的世界中活命已是不易,又怎么能奢望遇見愿意收留他的人。
所幸他自小聰慧,憑借自己的醫(yī)術(shù),勉強能在亂世中混口飯吃不至于餓死。
然后他遇見了謝知繪。
說到這里的時候,顧棠驚訝地看著師父,問:“謝知繪不是神醫(yī)顧崖的弟弟嗎,師父你……”
顧山鳴一頓,道:“沒想到你們已經(jīng)查到這里了,沒錯,我就是顧崖。”
顧棠愣愣地看著他,問:“那師父你為何……”
顧山鳴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因為醫(yī)治花無色一事……”
他突然沉默下來,顧棠知道師父是想到了花無色滅飛柳山莊滿門的事,便也跟著沉默下來,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顧山鳴才繼續(xù)往下講。
彼時,謝知繪渾身血污,在遍布尸首的戰(zhàn)場上已是進氣多出氣少的狀態(tài)。像他這樣的下場,便是會被旁人當作一旁的士兵尸體一般,掩埋了事。
但他遇見了顧山鳴。
許是年齡相仿,又許是謝知繪讓顧山鳴想到了自己已經(jīng)死在敵軍刀下的弟弟,他把謝知繪背回他的臨時住所——一個破廟。
草藥缺乏,顧山鳴只能簡單處理他身上的傷口,也是謝知繪命硬,愣是抗了下來。
兩人就這么互相依偎著繼續(xù)生活下去,靠著為其他難民治療風寒之類的換取食物。直到有一天,謝知繪抱回了一個女嬰。
她就是后來的傅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