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念念深情猶在,我們花期再會【大結(jié)局】
帝豪會所顧北宸的那間專屬包廂內(nèi)。
顧北宸雙腿交疊斜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fā)上,仍舊是令人過目不忘的深邃五官,那每一寸線條分明的輪廓無一不像是精心雕刻后的英挺,打理得一絲不茍的墨發(fā)更是彰顯著他的尊貴儒雅。
只見他一手修長的手指捏著一杯盛有拉菲的高腳杯,另一手搭在沙發(fā)沿上,蜷指輕輕地在光滑的皮面上有規(guī)律的敲擊著,深邃暗黑的眸子緊鎖著包廂門口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楓立于一側(cè),看著自家總裁自褚先生和沈小姐離開后便一直保持著如此狀態(tài),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還是感覺到兜里的手機(jī)似有輕微震動,掏出一看是助理小章發(fā)過來的行程安排,他這才不得不開口打破寂靜,“顧總——”
顧北宸終于有所動作,將手里的高腳杯隨意的置于身前的大理石茶幾上,發(fā)出了叮的一聲,在這靜謐的空間里很是悅耳清脆。
下一秒,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是后天前往江城的行程安排?”
顧總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料事如神!
秦楓聞言眼皮輕顫,正要把手機(jī)放回兜里的手頓了頓,“是的,顧總?!?p> 顧北宸沒再說話,只是將高腳杯取回到手中,輕輕地?fù)u晃了起來,瞬間紅酒的香氣便在整個包廂里蔓延開來。
“改到明天,最早的航班。”十來秒后,顧北宸開口吩咐道。
“顧總,這……”秦楓好似有些為難,不過更多的應(yīng)是疑惑。
這要改到明天不是難事,但最早的航班……估計有點困難,畢竟現(xiàn)在也不早了,再過幾個小時就是明天了。
而且這定好了后天過去,與江城第一集團(tuán)約好的時間也是后天下午,為什么要突然改到明天?
顧北宸喝了一口紅酒,津紅的液體沾染在唇形明顯的薄唇之上,他抿了抿唇,那樣子看起來竟也有幾絲邪魅之氣。
再次放下了高腳杯,顧北宸道:“今晚回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明天飛江城?!?p> 到底也是在心里想想做罷,秦楓自然不會質(zhì)疑顧北宸的決定。
只是今晚他恐怕是要加班了……
“好的,顧總,我馬上去安排?!闭f著秦楓抬腳邁開步子就要走出包廂。
想起什么,顧北宸叫住了他,“秦特助,順便把那些人撤了。”
旁人或許不知道,但秦楓心里很清楚顧北宸指的是什么。
哎,就是不知道今晚過后,顧先生和沈小姐之間……
秦楓心下嘆了口氣,駐足回頭對顧北宸微微頷首,“是,顧總,我明白?!?p> ——————————————————
另一邊,沈清許沿著帝豪周圍的街道來回轉(zhuǎn)了許久,最終也還是沒有看到那抹她無比熟悉的背影,那個她此時最想見到的人。
雙腿已然麻木,沈清許頹然的走著走著又回到了帝豪,下意識的走到停車場的位置,卻意外發(fā)現(xiàn)不久前還停在某個車位上的白色漢蘭達(dá)竟已不見蹤影……
她慌忙掏出手機(jī)撥通了那個通訊記錄最多、她最是熟悉的號碼,然而一次兩次回應(yīng)她的都是那道冰冷的女音——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p> 反反復(fù)復(fù),沈清許終是放棄了,本就僵硬著的手一松,手機(jī)順著她纖瘦的身形滑落嘭的一聲掉在地上。
而隨著這一輕響,早已凝結(jié)在美眸里的霧氣也在頃刻之間幻化成了滾燙的淚水順著她白皙的臉龐流淌了下來……
有好心人經(jīng)過看著她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給她遞了一包紙巾過來,“姑娘,你還好吧?這有什么事兒是過不去的?不過,哭出來了也好……”
沈清許沒有做出反應(yīng),只是那人的一句話就像是一個開關(guān)打開了她最后堅持的那道門,使得她旁若無人的蹲了下來雙手環(huán)膝,根本感覺不到地面冰涼的席地而坐,也哭得更為傷心了。
原本只是輕聲啜泣,這會兒已然放聲大哭。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嗚咽著不停的向著心里的那個人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那個好心人許是從她的話里聽出了些什么,“姑娘,有什么事跟對方好好談一談,事情總會有挽回的余地。”
沈清許還是沒有反應(yīng),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
那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將紙巾塞進(jìn)了她的手里后終是離開了。
分把鐘后,還是地上手機(jī)的來電鈴聲倏然響起劃破片刻的寧靜,沈清許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瞬間被拉了回來。
她滿心以為是褚致遠(yuǎn)打來的電話,手背抹了把眼淚慌亂之中抓起手機(jī),朦朧的淚眼看也沒看來電人的名字滑下接聽鍵就急急說道:“致遠(yuǎn),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我……”
那邊簡歆悅發(fā)覺不對,擔(dān)憂的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阿清,你怎么了?你和褚大畫家怎么了?”
沈清許聞聲這才把手機(jī)從耳邊拿下來,一看原來是簡歆悅的電話,不是他。
“歆悅——”
簡歆悅似是聽到了她的輕聲啜泣,柔柔出聲特意放慢自己的語調(diào)好讓她安下心來,“是我,阿清,你到底怎么了?你是哭了嗎?有什么事和我說說好嗎?沒事兒的,我跟你一起面對,我永遠(yuǎn)都在?!?p> 好友的話暖到了沈清許的心窩里,吸了吸鼻子她微微調(diào)整了自己的情緒,“歆悅,我對不起致遠(yuǎn),我們可能……他大概不要我了……”
阿清說自己對不起褚致遠(yuǎn)?褚致遠(yuǎn)不要阿清了?
那頭簡歆悅握著手機(jī)的手一頓,明顯的被沈清許的話驚到了。
畢竟在自己的認(rèn)知里,她一直以為就算是天塌下來了,褚致遠(yuǎn)也不會不要阿清的!
“等等啊,阿清,你說的我有點消化不過來……你們發(fā)生了什么?”
“我……他,我現(xiàn)在找不到他了。歆悅,我該怎么辦?我不想傷害他的,從來都不想的……可是一切的事情卻好像在朝著失控的方向發(fā)展……”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我好想和他說清楚,但是他走了,手機(jī)也一直關(guān)機(jī),我找不到他……”
聽得懵懵的完全不知道什么情況的簡歆悅到底是慌了,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你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阿清,你這樣是要急死我嗎?”
“對不起,歆悅,我以后再告訴你好嗎?現(xiàn)在我真的不想說……”一切發(fā)生的是那么突然,沈清許是真的還沒有做好將所有事情都告訴好友的準(zhǔn)備。
“好,阿清,你先別急,聽我說——”
簡歆悅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不管你們發(fā)生了什么,但以我對你們兩人的了解,我覺得他應(yīng)該只是需要冷靜冷靜,沒準(zhǔn)兒明天就好了。你要真的想要馬上見到他的話,那這樣,你好好想想你們平時去過的地方,他那么在意你,說不定是去你們?nèi)ミ^的地方了,最好是最近剛?cè)ミ^的地方……又或者這么晚了他回家了呢?”
沈清許被一語點醒,“我知道了,我想我知道他去哪里了,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歆悅,謝謝你!”
“嗯,你注意安全啊!事情解決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不然我會很擔(dān)心你。”
“好,我知道,真的謝謝你,歆悅?!?p> “哎喲,行了行了,真是煽情得很,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沈清許笑了,她知道好友是故意逗她笑的。
“還不掛電話?這會兒不著急找你家致遠(yuǎn)了?”簡歆悅玩笑似的話語再次從話筒里傳來。
這通電話無疑使沈清許的心情好了不少,“那我先掛了啊,歆悅,拜拜?!?p> “好,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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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好友簡歆悅的話,沈清許先是去了褚致遠(yuǎn)的公寓,遠(yuǎn)遠(yuǎn)在樓下透過窗戶看著那烏漆漆的房間,她就知道,他沒有回來。
因為他就算是睡覺也會留一盞燈,這一習(xí)慣從她認(rèn)識他的時候就有的,從未變過。
從公寓離開,沈清許又打車去了褚致遠(yuǎn)帶她去過的那個港口,沿著沙灘走了許久依然無獲。
放眼望去,除了一些工作人員哪里還有別的什么人的身影,看來他并未來過……
冬日夜里風(fēng)涼,海風(fēng)更是把她的本就白皙的臉吹得像是瀕臨死亡的人一樣蒼白,原本明亮的眸子也開始渙散起來,她是真的麻木了,可她不能放棄。
之后她去了孤兒院,孩子們都已歇下,胡院長告訴她褚致遠(yuǎn)并未來過,同時問她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了不讓對方擔(dān)心,她只好撒謊說沒事。
離開孤兒院她又去了他和褚致遠(yuǎn)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地方,那里一切都未有任何的改變,當(dāng)時他給自己傘沖自己溫潤一笑的畫面也猶在昨日……
此時此刻不禁想起‘物是人非事事休’,莫名覺得今晚之后,他們之間或許已經(jīng)不復(fù)從前。
下一個目標(biāo)是楓園,一無所獲的到了現(xiàn)在,她卻好像并不只是為了尋找褚致遠(yuǎn)的身影,而是借由這一個個曾經(jīng)記錄了美好回憶的地方細(xì)數(shù)著她與他的那些過往——那一楨楨畫面在今夜是如此的清晰,褚致遠(yuǎn)這幾年對她的守護(hù)更是不容忽視。
沈清許就這么坐在楓園的木質(zhì)長椅上,那張絕美的小臉上沒有一絲生機(jī)。
四年,就算到現(xiàn)在她依然不能確定自己對于他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但整整四年啊,他對她來說早已是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一種存在!
晚風(fēng)忽然大了起來,吹得地上的枯葉沙沙作響,空氣當(dāng)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烏云密布的天似乎有一場暴風(fēng)雨即將降臨!
狂風(fēng)甚至已經(jīng)將沈清許柔順的長發(fā)拂亂,她蒼涼的眼眸沒有聚焦的落在正前方的一顆楓樹樹干上……
一聲驚雷在天邊響起,沈清許全身震顫了一下,蹭的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小跑著離開楓園上了街邊打了輛車,應(yīng)該是有了新的目標(biāo)。
是的,最近去過的地方,沈清許想到了一處,他或許會在那里。
在的士車上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沈清許只是不斷的囑咐司機(jī)開快點開快點試圖壓抑自己慌亂的情緒。
終于到了目的地,沈清許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紙幣給了司機(jī),然后迅速拉開車門下了車。
然而烏云卻在沈清許下車的時候徹底壓了下來,大顆大顆的雨珠墜落,嬌小的她很快便被淋濕,冬天的雨水打在身上該是多么的冰冷刺骨啊!
可是她卻像沒有任何感覺一樣的繼續(xù)向著馬路對面的鐘樓走去!她的眼神當(dāng)中仿佛只看得到那高高聳起的鐘樓,對,這里就是他們最近來過的地方!
的士車司機(jī)不忍她就這么被瓢潑大雨澆透,放下車窗對她喊道:“姑娘,雨這么大,你要去哪兒啊?還是先到車?yán)飦矶愣惆??!?p> 然而已經(jīng)走過斑馬線的沈清許恍若未聞,邁著那雙沉重的雙腿只是繼續(xù)走著,細(xì)細(xì)觀察,可見她垂在腿邊的素白小手因著慣性一前一后擺動著卻已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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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很想見到一個人,可找遍了所有能找到地方結(jié)果都沒有結(jié)果是多么令人絕望嗎?
沈清許全身濕透,雙腿已經(jīng)不像是自己的,整個人也像是一尊沒有靈魂的軀體一般,只是將褚致遠(yuǎn)不久前送給她的項鏈就著脖子緊緊攥在手心,黑色的瞳孔只是那樣麻木的望著鐘樓上的歐式石英鐘,伴著秒針的走動眸光也隨之流轉(zhuǎn)。
折騰了這么久,已經(jīng)是零點,又是一聲清脆的聲響,每一聲都撞進(jìn)了沈清許的心里。
后來雨小了些,沈清許拖著渾身濕透的身軀在鐘樓前的小廣場站了半個多小時終是打算離開了,順著原路返回走到路邊機(jī)械般的招手打車。
沒一會兒就有一輛的士停在了她身旁,她拉開車門打算坐進(jìn)去——
可就在這時,馬路同一側(cè)的前面一道修長的背影入目,抬眸細(xì)看過去,是一個身著米色翻領(lǐng)大衣打著黑色商務(wù)雨傘的男人。
人,物,皆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所以不是褚致遠(yuǎn)又是誰?!
沈清許了無生趣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生機(jī),不管不顧地甩手嘭的一聲關(guān)上車門。
“致遠(yuǎn)!”伴隨著這一聲飽含著各種情緒的吶喊,沈清許抬腳朝著褚致遠(yuǎn)的方向走去。
聽到這一聲略帶沙啞的聲音,前面十米之外的男人只是腳步頓了頓,卻并未回頭看她一眼,甚至毫不留戀的加快了步伐,偏轉(zhuǎn)方向準(zhǔn)備穿過馬路去到對面。
而期待著他回頭的沈清許看到這一幕,終是被刺痛了雙眼,踉蹌的腳步下意識的停了下來,泛紅的眼眶當(dāng)中遍布著錐心的痛苦!
沈清許絕望的顫抖著闔上了眼眸,不忍再去看那抹令她幾近要崩潰的修長身影,她真的是不知道該怎辦了!
身體好像在發(fā)燙,現(xiàn)在的她只是想要好好睡一覺,她真的累了!
“嘭——”伴隨著急促的剎車聲,一道巨響幾乎是響徹云霄。
沈清許驀地睜開雙眼,滿是血絲的瞳孔猛然睜大,一瞬間她所有的動作都凝滯下來,她靜默的看著不遠(yuǎn)處褚致遠(yuǎn)懸橫著的身形在空中留下一道曲線后就那么落在了馬路中央。
不過是片刻,世界仿佛都寧靜了起來!
“致遠(yuǎn)——”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一聲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的飽含著痛苦的凄厲女音傳遍了整個街道。
沈清許踉踉蹌蹌的朝著褚致遠(yuǎn)的方向跑去,眼睛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倒在地上的身體。
然而令她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因為他額頭上不斷涌出的鮮血讓她每走一步腦海里都浮現(xiàn)出一幅畫面。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紛涌而至!
年紀(jì)小什么都不懂的她是怎么目睹父親與那個人一起茍且的,母親是如何在她面前車禍身亡的……
當(dāng)然,還有最令她意外的,她與顧北宸竟然早就相識!
那邊已經(jīng)有不少路過的司機(jī)下車觀察情況,沈清許也顧不得哪些突然就清晰了的記憶,狂奔著往褚致遠(yuǎn)那邊去。
沈清許撥開人群,一下跪坐在地上顫抖著藕臂將褚致遠(yuǎn)的身體攬入自己的懷里,一支手按在他額上的傷口似是想要為他止血,大聲喊叫著:“叫救護(hù)車!快叫救護(hù)車?。 ?p> 褚致遠(yuǎn)的身體因為疼痛而劇烈的起伏著,這會兒就連嘴角都溢出了一絲血來,沈清許看著他越來越虛弱的身體,大滴大滴的淚珠墜落,很快就沒入了他因為地上積聚的雨水而浸濕的米色大衣。
“致遠(yuǎn),你怎么樣了?對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這么殘忍好不好?不要離開我……”
褚致遠(yuǎn)面上的表情看起來也不比她好過多少,她這么傷心的樣子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他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想要讓她永遠(yuǎn)開心快樂!
褚致遠(yuǎn)艱難的抬起一只手撫上沈清許那張布滿淚水的蒼白小臉,終在這一刻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偽裝,“阿清,別哭,笑一笑——好嗎?最后——為我——再笑一次……”
身心俱痛,褚致遠(yuǎn)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沒有什么力氣的他就連說話也都斷斷續(xù)續(xù)的。
沈清許緊摟著他的身體不停的搖頭痛到說不出話來,眼里的淚水也是止不住的流淌。
褚致遠(yuǎn)從來不會勉強(qiáng)她,嘴角強(qiáng)扯出一抹笑容,用盡力氣的開口:“阿清,答應(yīng)——我,好好的——活下去,要開開——心心的,要——要是——我死了,你就——就把我——忘了吧!”
沈清許大喊出聲,“不!致遠(yuǎn),別胡說!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看著她因為自己而痛苦的模樣,褚致遠(yuǎn)心如刀割喉嚨處感覺到了一絲腥甜,幾乎破口而出。
天知道他剛剛說出哪些話的時候心有多么痛!
雨停就像是來時那般迅速,天邊的烏云不再遮擋皎潔的月光,撥開云霧那柔和的光線緩緩傾灑在每個人的身上,沈清許幾乎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褚致遠(yuǎn)的生命在她懷里流逝的那個過程!
“答應(yīng)我——”伴隨著這句話,褚致遠(yuǎn)生生的嘔出了一口血來。
盡管很不想閉上眼睛,因為他還想多看兩眼他一直守護(hù)著的女孩,但是他真的是撐不住了,慢慢地合上了眼簾。
感覺到褚致遠(yuǎn)撫在自己臉上的手在慢慢地滑落,她趕緊慌亂著抓住他的那只手,另一支手擦著他嘴角的血跡。
“不要!致遠(yuǎn),不要離開我——”
沈清許只覺自己的身體燙的像是火爐一樣的,話還未說完她也終究是熬不住了,與褚致遠(yuǎn)雙雙倒在了潮濕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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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許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有好多人、好多畫面,但唯有一個人、一個畫面在此刻顯得尤為清晰。
開得正盛的桂花樹下:
她看著眼前無比英俊的白衫少年,“北宸哥哥,你要走了嗎?”
少年摸了摸她的頭,“是啊,丫頭。”
聞言她變得有些不開心,“哦,那我什么時候能再見到你?。俊?p> 少年看著身前的桂花樹,“嗯……又一年花開的時候吧!”
看到躺在病床上緊皺著眉頭的沈清許睫毛顫了顫,剛剛接到醫(yī)院電話趕來守在一旁的簡歆悅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那些人大概是看與阿清最后一個通電話的是她,所以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她,她亦是掛斷電話就放下了所有的事,慌忙從片場趕來。
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接到電話被告知有人發(fā)生了車禍,而她的好友因為悲痛欲絕昏了過去的時候,她內(nèi)心有多么的震撼!
不過眼看著阿清就要醒了,若是她醒來知道了……她會不會更加崩潰?
簡歆悅看著沈清許蒼白得沒有血色的精致小臉,內(nèi)心無比心疼。
沈清許總算是睜開了眼睛,不過因為刺目的光線她又閉了下眼睛,再睜開便看見好友一臉擔(dān)憂的盯著她,“歆悅,我——這是在哪兒?”
從她干澀的唇瓣吐出來的聲音是那么的沙啞暗沉。
“這是醫(yī)院,你因為淋雨所以發(fā)燒了?!焙嗢傉f著小心的把她扶坐了起來,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阿清,先喝點水吧?!?p> 沈清許沒有接過水杯,只是愣著,似乎在想些什么,記憶終于一點點的回籠,她一把抓住簡歆悅的手臂,“歆悅,致遠(yuǎn)呢?致遠(yuǎn)怎么樣了?”
簡歆悅臉色頓變,緊咬著嘴唇在心里權(quán)衡是要告訴她真相還是盡量瞞著她。
最終她想還是瞞著她,能瞞多久是多久,也好過讓她知道褚致遠(yuǎn)沒有搶救過來的事實,畢竟她已經(jīng)夠痛苦的了……
“阿清,那個,你家致遠(yuǎn)他沒事兒,只是手術(shù)剛完不久,麻藥還沒過所以他現(xiàn)在還沒醒過來?!?p> “他在哪間病房,我要去看他?!?p> 話落,沈清許掙扎著要下床。
簡歆悅忙阻止她的動作,“阿清,你干什么!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你先養(yǎng)養(yǎng)再去看他也不遲啊,再說你希望他看見你這么虛弱的樣子為你擔(dān)心嗎?”
沈清許聞言停下動作,眼里已經(jīng)有了霧氣,褚致遠(yuǎn)對她的好永遠(yuǎn)是她心里的痛。
簡歆悅也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想要開口安慰她卻是先聽到了她虛弱無力的聲音。
“我只是想去看他一眼,一眼就好,看完我就回來?!?p> “阿清——”簡歆悅的眼眶也控制不住的紅了。
沈清許目光空洞,再次開口,“他在哪個病房?”
簡歆悅沒有回答。
沈清許發(fā)現(xiàn)不對勁,拉著簡歆悅手臂的手緊了幾分,同時緊盯著她似乎還沒來得及卸妝的臉,“歆悅,你告訴我,他真的沒事兒嗎?你真的沒有騙我?”
簡歆悅不敢和她對視,別開了眼,“阿清,我當(dāng)然沒有騙你!”
“那你帶我去看他……算了,我自己去問……”沈清許扯下了扎在自己手背上還輸著液的輸液管,然后掀開了棉被下了床。
被甩開的輸液管還在滴著藥水,混合著沈清許的血!
簡歆悅看得觸目驚心,想拉住她可是卻被她一個凄厲的控訴眼神弄得停止了動作,只是伸出溫?zé)岬氖掷∩蚯逶S冰涼的手腕,“阿清,你不要這樣,你……”
“歆悅,我沒事兒,你不用管我,你回片場吧?!?p> 沈清許的眼眸深處盡是痛苦,她也不想對好友這個樣子,可是現(xiàn)在的她真的無心考慮太多,昨晚車禍現(xiàn)場血淋淋的場景盤旋在她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突然憶起的難忘往昔更是讓她心力交瘁……
說完沈清許掰開簡歆悅的手,顫巍巍的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簡歆悅怎能忍心看她如此,快步過去扶著她,“我陪你!”
沈清許沒有拒絕,于是兩人誰也沒有在說話的相攜著走向病房門口。
可是就在兩人離門口處越來越近的時候,病房的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來人正是賀涵!
他看上去也是狀態(tài)非常不好的模樣,臉色黯淡無光,眼瞼下的暗影在陽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明顯,一看就是一夜未眠!
看著賀涵,沈清許急促的說著,“賀大哥,你是來看致遠(yuǎn)的嗎?我也要去,我們一起吧?!?p> “不必了——”賀涵艱難的說出令沈清許難以理解的話來。
沈清許知道他的話并未說完,可是突然的她害怕起來,淡漠的開口卻掩飾不住自己的慌張,“為什么不必?賀大哥要是不想去的話我們自己去……”
“致遠(yuǎn)已經(jīng)死了!”
好似有什么東西嘭的一下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再也粘不起來了。
沈清許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是簡歆悅扶住了她。
幾秒后,意識到賀涵到底說了些什么,盡管在心里做了最壞的打算,但她還是絕望的嘶吼出聲:“不!不會的!你騙我!”
“我已經(jīng)將他的尸體送去火化,因為臨走前他說他無父無母無家無牽掛,死后只想要隨風(fēng)而逝,讓我將他的骨灰撒向大?!?p> 眼前沈清許白瓷一般的臉上遍布著的只有絕望,美眸里聚集的淚水掛在長長的睫毛上搖搖欲墜。
賀涵垂在腿側(cè)的雙手緊握成拳,沈清許的樣子他看在眼里難受在心里!
四年時間,這兩個人是他看著過來的,可緣何命運要如此捉弄他們?
賀涵的話里的每一個字就像是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凌遲著沈清許的心,她的心瞬間鮮血淋漓,可嘴上還是不愿意承受這個結(jié)果,“不,賀大哥,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我要去看他,現(xiàn)在就去。”
賀涵擲地有聲,“我沒有騙你!”
心里最后的那道墻終是伴隨著他這句殘忍的話徹底的坍塌了,沈清許虛弱的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寒意頃刻間透過寬大輕薄的病號服襲上了她周身,肆意的在她皮膚上游走。
嬌小的身形因為涼意開始哆哆嗦嗦著,盡管如此她還是不愿就這么放棄,借著簡歆悅扶著她的力量重新站了起來。
下一刻,她就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的抓著賀涵的手,“賀大哥,我要見他!就算是——最后一面,我也要見他!”
賀涵也知道自己今天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到底有多么殘忍,可接下來的話或許更加的殘忍!
可就算這樣,他也只能繼續(xù)不能回頭,“阿清,真的沒必要了,而且——”賀涵頓了頓,強(qiáng)迫自己說下去,“致遠(yuǎn)說了,他不想見你,因為他想要對你說的都已經(jīng)在事故之后對你說完了——”
沈清許的瞳孔驀然瞪大,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該說的都說完了,賀涵抬手想要拍拍沈清許的肩膀給她安撫,可手到半空最后還是收回,“阿清,好好休養(yǎng),保重。”
賀涵離開了,沈清許沒有任何動作的盯著那扇禁閉的房門,無聲哭泣,猶如一具行走的尸體!
“歆悅,你知道致遠(yuǎn)對我說了什么嗎?他說要我開開心心的活下去,然后把他給忘了……可我要怎么忘了他???我又怎么能忘了他?。俊?p> 沈清許悲慟的聲音回蕩在簡歆悅的耳畔,她迅速從身后將沈清許整個冰涼的身體摟住,同樣悲痛的淚水涌了出來,“沒事兒的,阿清,我在,我在,我陪著你?!?p> “啊——”
沈清許抑制不住的嘶吼出聲,她臉上絕望的表情似乎可以消融一切,那種感覺簡直只消一眼便令人窒息!
那如泣如訴、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伴隨著她顫抖的身體同樣引起了簡歆悅身體的共鳴,簡歆悅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痛苦與絕望……可她除了這樣抱著沈清許卻什么都做不了。
兩個姑娘就那么抱做一團(tuán)的哭泣著,一時間幾十平的病房內(nèi)充斥著絕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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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楓訂好了下午一點前往江城的飛機(jī),此刻是上午十一點,顧北宸正在主持一場會議。
“顧總——”秦楓拿著平板推開會議室的大門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朝主位上的顧北宸走近,面部表情是那么的陰郁,就像是有多么大的事發(fā)生了一般!
正在做工作匯報的人見此停止,隨后會議室眾人都齊齊向秦楓看去,不明白到底是有什么樣的事能讓他如此失控。
顧北宸看著朝自己走來的秦楓,眉頭一皺,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顧北宸跟前,秦楓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將手里的平板遞給了他。
不過是片刻,顧北宸一下起身掄起座位那力道大到將它摔到了落地窗前,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所有高層靜若寒蟬不敢說話。
“會議到此結(jié)束!”
話落,顧北宸抬腿快步朝門口走去,秦楓拿起被扔在會議桌上的平板連忙跟了上去。
看著平板上面的新聞報道和車禍現(xiàn)場的圖片,秦楓非常能理解顧北宸的失控。
其實也不怪顧總發(fā)那么大的脾氣,誰能想到只不過就是過去了一個晚上而已,事情竟已演變到如此地步?!
黑色賓利行駛在馬路上,目的地顯然是醫(yī)院。
后座上較之剛才冷靜了不少的顧北宸突然開口問道:“人為還是意外?”
“從監(jiān)控顯示來看應(yīng)該是意外?!?p> “人呢?現(xiàn)在怎么樣?”
“剛剛得到的消息,褚先生并沒有搶救過來——”
話到這里,不用多說顧北宸也已經(jīng)明白了,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很是疲倦的樣子。
他只是想要和褚致遠(yuǎn)公平競爭而已,可是現(xiàn)在……一種負(fù)罪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若昨晚自己沒有對他說過那些話的話結(jié)果會否不同?
不過,他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那里?還有她為什么會知道自己在她身邊安排了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謎團(tuán)有待解開。
“她呢?還好嗎?”
秦楓沉默著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但他心里卻在想這么一個活生生的人猝然離世,沈小姐她又能好到哪兒去?
“算了,一會兒就知道了。”
顧北宸頹然開口,秦楓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她看起來是那么的在意褚致遠(yuǎn),想來現(xiàn)在定是悲痛欲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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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哭一場后,病房里只剩下了沈清許一個人,她把簡歆悅支走了,她不想她陪著自己傷心難過,而且她現(xiàn)在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她也沒有將自己在醫(yī)院的消息告訴許鵬飛他們,因為沒有必要。
房門突然被人輕扣敲響,她以為是醫(yī)護(hù)人員,所以正了正身,扯著難受的嗓子發(fā)出聲來,“請進(jìn)——”
剛剛的一場哭泣幾乎耗費掉了沈清許所有的力氣,所以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暗啞。
顧北宸走進(jìn)來看見的就是她這副模樣——嬌小的身軀包裹在寬大的病號服里,柔順的及腰長發(fā)凌亂不堪,蒼白得幾近透明的小臉上遍布著淚痕,整個人虛弱無力的靠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的盯著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顧北宸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尋常的問候,“丫頭,你還好嗎?”
許是那一聲從前不懂、現(xiàn)在聽起來卻是久違了許久的丫頭讓沈清許頃刻回神,偏過頭來看向已經(jīng)走到床尾的顧北宸,她的眼里盡是說不出的情緒。
現(xiàn)如今,現(xiàn)在看著這個一直以來都是那么俊逸非凡、高貴儒雅的男人她的內(nèi)心世界完全是另一番意境。
老天爺真是跟她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啊,她和顧北宸竟然從小就相識,而他還是她從小就心儀的大哥哥!
命運弄人,既然都讓他們忘記了彼此,那為什么還要讓他們相遇?
既然把褚致遠(yuǎn)送到了她身邊,為什么還要讓顧北宸再次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擾亂她的心?
她從來都不曾想過傷害任何人,可為什么她愛的同時愛著她的人一個一個的離她而去?
不免又想到了褚致遠(yuǎn),沈清許的眼淚再一次像潮水一樣控制不住的淌落。
看著沈清許淚眼朦朧,顧北宸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就像個找不到方向感的孩子一樣,慌忙掏出手帕來想要給她擦擦眼淚。
“不用了,謝謝!”沈清許別開臉,讓顧北宸落了空。
顧北宸沒有生氣,只是靜默的收回手帕,臉色異常沉重,“節(jié)哀——”
沈清許抹了把淚,清冷明澈的眸子看不出一絲情緒上的起伏變化,只是她突然笑了,連笑聲都是那么悲慟。
“不知道顧先生是以一種什么樣的心情跟我說出這么一句話的?”
顧北宸聞聲色變,“什么意思?還是你覺得他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
沈清許的目光緊鎖著顧北宸,“我并沒有這么說,只是昨晚顧先生到底對致遠(yuǎn)說了些什么到現(xiàn)在為止只有你們兩個當(dāng)事人知道!”
“我們只是隨便聊了聊。”
顧北宸的神色沒有變化,深邃的眼眸也是平靜如水,沈清許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東西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問,只是覺得昨晚他們一定說了什么特別的話,而且一定與她有關(guān),不然致遠(yuǎn)為什么會突然的變了模樣!
閉上眼睛,她沉聲開口,“這樣最好!希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意外!”
“我會調(diào)查清楚所有的事情!”顧北宸承諾著道。
沈清許強(qiáng)忍著心頭那復(fù)雜的情感,狀似毫不在意的說道:“不用麻煩顧先生了,畢竟致遠(yuǎn)和您之間,我和您之間都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
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
顧北宸看著眼前一臉決絕要與他劃清所有界限的小女人,感覺自己所有的堅持在這一刻仿佛都成了笑話!
“是嗎?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
沈清許心里咯噔了一下,幾乎就要以為他也記起了所有的事情,但看到他那張沒有情緒波動、只是略帶憤怒的俊臉時她終于放下了心來。
永遠(yuǎn)都不要記起才好……這么沉痛的記憶只要她一個人記得就好了,何必再多一個人徒增傷感?
至于那些彼此之間美好的回憶也都讓它就此淹沒在歲月長河里吧。
“是,我們本就只是陌生人而已。”沈清許表情淡漠,根本都沒有看顧北宸,那是不敢看也不忍看。
顧北宸忽的笑了,只是那笑看起來很是牽強(qiáng),“好,好,既然如此,那今日多有打擾了,祝你早日康復(fù)!”
說完顧北宸沒等沈清許回話轉(zhuǎn)身就要離開,他只是想要盡快離開這里,因為他不想要再從沈清許那里聽到更為錐心的話了,她今天的話字字誅心,他沒有勇氣再聽下去!
只是事與愿違,才走兩步,沈清許叫住了他,“顧先生,請等一下?!?p> 顧北宸駐足回頭。
四目相對——
他憤怒,冷漠;
她痛苦,絕望。
“顧先生,今日一別,日后我們當(dāng)算是回到最初原點;他日若是相見,視彼此為陌生人即可。唯愿各自安好,互不相擾?!?p> 原本還以為她只是太過悲傷所以情緒難免失控的顧北宸,此刻聽完她的話嘴邊揚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可就算如此,他的喉嚨也還是像被什么東西生生卡住一樣說不出一個字來,所以最后他也沒有將那個“好”字說出口。
只是轉(zhuǎn)過頭闊步離開了這充斥著藥水味,看起來竟有些陰森森的病房。
而顧北宸一走,沈清許也終是卸下她所有偽裝的整個人頹然無力的倒在了病床上,眼神無波的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無聲勝有聲。
北宸哥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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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從醫(yī)院離開后,顧北宸和秦楓直接去了機(jī)場前往江城。
次日下午,他們與江城第一集團(tuán)的合作已經(jīng)談完,因為天氣不好,所以他們只能在江城逗留一天,第二天再回南城。
晚上八點左右,合作伙伴旗下最好酒店的一間總統(tǒng)套房內(nèi),顧北宸只著一件黑色襯衫半倚在吧臺邊,手里端著一杯紅酒。
室外下著蒙蒙細(xì)雨,不過看著天邊聚集得越來越多的烏云,顯然是一場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
果然,很快雨珠便大珠大珠的墜落了下來,拍打在窗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莫名的讓人煩躁起來。
顧北宸放下高腳杯,走到窗邊用力一扯將香檳色的窗簾拉了開來,忽然入目一道閃電刺痛了他的雙眼,仿佛有一些畫面從他腦海里一閃而過。
下一秒,又是一道閃電伴隨著一聲響徹云霄的驚雷終像是一個閘門一般的打開了他塵封已久的記憶之門,他冷眼深沉,陰鷙的深邃眼眸徒然冷卻下來,手還依舊拽著質(zhì)感極好的窗簾邊沿未曾放開。
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解釋的通了——為什么第一次見的時候他就覺得與她似曾相識,為什么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那么舒心,為什么他會失常的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對她日益漸深的感情,為什么看到她對別的男人展露笑顏的時候他會莫名嫉妒得發(fā)狂……
原來他們真的是很早很早就認(rèn)識,早到她還尚在襁褓,他就已經(jīng)決定要一輩子守護(hù)著她了!
幾乎是想都沒想,顧北宸掏出兜里的手機(jī)就給秦楓打了電話過去,“秦特助,回南城,立刻!”
說完他就掐斷了電話,根本不顧秦楓在那邊說什么現(xiàn)在沒有航班。
就在隔壁的秦楓很快就過來了顧北宸的套房,“顧總,現(xiàn)在的天氣情況根本無法出行啊。”
盡管不知道顧北宸為什么突然的急著要回南城,但秦楓并未多問,只是和他分析這現(xiàn)在的情況,畢竟安全第一。
而在這幾分鐘內(nèi)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顧北宸就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我們開車回去?!?p> 顧北宸的意思很明顯,是無論如何他都要立馬回南城,秦楓到底也沒在多說。
就這樣,兩人坐著一輛邁巴赫終是在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安全抵達(dá)了南城。
打發(fā)走了秦楓和司機(jī),顧北宸第一時間開車去了醫(yī)院,再到那間他不久之前才來過的病房時卻被告知沈清許早就出院了。
出了醫(yī)院,他又打算到她的學(xué)校去,半路秦楓打了電話過來,想著他說不定是有什么要緊事顧北宸也是第一時間接聽,“什么事?”
“顧總,您——看新聞了嗎?”秦楓似乎有一絲試探的嫌疑。
“沒有?!彼恢泵χ宜?,哪里有時間關(guān)注什么新聞?
可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關(guān)于誰的新聞?”
“是……是關(guān)于沈小姐的?!?p> 顧北宸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在路邊,語氣急促,“她怎么了?!”
“您還是自己看吧?!鼻貤鲗嵲谑钦f不出口,最近發(fā)生的太多事情都出乎人的意料!
帶著強(qiáng)烈的不好預(yù)感,顧北宸點開了最近的新聞——
【杰出青年畫家英年早逝,天妒英才】【癡情女子以身殉情,身葬大?!俊咀T高@對有情人在天國終成眷屬】這些字眼,還有一張張徒有一雙鞋和一個黑色小背包靜靜的躺在沙灘上的照片都在他猩紅的眼里莫名清晰著……
顧北宸手一松,手機(jī)掉落在車廂里,只覺他的世界瞬間坍塌了……他終是錯過了她。
“顧總,你怎么樣?顧總?”秦楓擔(dān)憂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他自然知道這對于顧北宸來說是怎樣的打擊。
“給我派人去找!無論如何,一日找不到就一日不準(zhǔn)停!”顧北宸忽的嘶吼出聲。
是的,他不信!
他不信她會如此輕生,他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許這只是她用來迷惑世人的。
“顧總,這……”秦楓很是為難,畢竟警方都沒有找到沈小姐,而且看顧總這樣也是還不能接受沈小姐逝世的事實。
“需要我再重復(fù)一遍嗎?!”
沒想到他會如此震怒,秦楓連忙應(yīng)道:“是,顧總,我這就去辦?!?p> 掛斷電話,顧北宸漫無目的的開著邁巴赫,不知是天意還是他本就心念著某個地方,最終他把車開到了怡夏區(qū)。
站在早已腐朽了的鐵門外,顧北宸隔著圍墻看著小洋樓側(cè)前方的那顆桂花樹。
皎潔的月光下,他眼神逐漸迷離,聯(lián)想著它開滿黃燦燦的桂花時的樣子就像是她明媚的笑容一樣……
驀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丫頭,如今花開正盛,飄香十里。故人已歸,可佳人卻不在。你可是也要我等你?如果那樣的話,我們還以老樹為證,花開為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