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若有所思的高奐,聞任不由錯愕,轉(zhuǎn)而急忙提醒道:
“高兄,此乃賊....他們的離間之計,萬萬不可上當(dāng)??!”
看著一臉焦急的聞任,良久,高奐長嘆口氣
“唉,我如何看不出,只是或許只有此計,才可保我兄弟二人周全?!?p> “高兄何意?”聞任聽到這話,短暫的驚訝后,慢慢冷靜下來,想聽聽高奐的意思。
“今日你我二人都向.....”高奐的聲音突然矮了下來
“賊首討?zhàn)?,而石南的態(tài)度你也看見了,待我等三人回去后,石南必不會輕饒我等,到時最少也是官身不保,如今若是能誣了石南,他自身尚且難以保全,又有如何找我等麻煩。”
高奐原本已經(jīng)認(rèn)命,畢竟不管怎么樣保住性命要緊,想不到賊首現(xiàn)在玩兒這一手,這讓高奐的心思不由活絡(luò)起來。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聞任凝重的臉上,聞任沒有回應(yīng),高奐也沒催他。
良久,聞任咽了口口水,聲音略帶顫抖,說道:
“此戰(zhàn),賊首雖勝,也損失了不少手下,殺了石縣尉以祭死去的賊眾,也并非毫無可能.......”
聽到聞任的話,高奐心里暗暗一喜,這聞任也不是什么好鳥,隨即解釋道
”聞兄恐怕想岔了,若是賊首欲殺石南,今日就已經(jīng)動手,更不必在門外搞這些東西?!?p> “這......”聞任無比糾結(jié)
“石南可是硯武石氏出身,咱們能誣的了他嗎?況且咱們幾縣誰人不知,石南欲剿山賊久矣,堂堂硯武石氏,一縣之縣尉,有何緣由私通山賊,以至官軍大?。 ?p> 想到這兒,聞任連連搖頭,否決了高奐的提議,他哪怕丟了官身,也不愿平白得罪石南。
高奐聽到聞任拒絕也不氣惱,而是笑道
“哈哈!聞兄多慮了,賊首此計漏洞百出,若是我等真的靠這個誣了石南,除了白白得罪石南,絕無其他作用!”
“高兄,你到底什么意思!”'聞任已經(jīng)有些搞不清狀況了。
“我問你,山賊是不是親口所說石南私通賊首,我二人親耳所聞。”
“不錯……”聞任懵逼的點了點頭。
“這就夠了,此事不能由我們二人出面,我等只需在事情鬧大的時候,說出實話罷了?!备邐J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那……那讓什么人出面!”
“就是這泉山上被俘的300多官軍!”
“他們?”
“不錯!我等可以識破賊首之計,這群白丁可沒這本事,若是讓他們回去無意間宣揚出來……”
高奐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看的聞任莫名發(fā)怵。高奐接著說道
“若賊首真有離間的打算,那么只要我等在這屋內(nèi)大聲說話,示意賊首把這個消息透露給被俘的300多人即可,如此,聞兄以為如何?”
聞任思考了一下高奐的計劃,發(fā)現(xiàn)自己只需要說一句實話就行,想來也不會得罪石南,既然如此,不如搏一把,說不定能保住自己,不再有其他疑慮,當(dāng)即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高奐頓時大喜。
被安排過來的人按劉治的吩咐,把話說完就偷瞄著屋里的二人,只見兩人在那兒竊竊私語,根本聽不見,這讓他不由惱火,就在他打算踹開房門,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時,聲音終于大了起來。
屋內(nèi),聞任一臉驚訝,大聲說道:
“真想不到,這石南竟敢勾結(jié)賊眾,當(dāng)真膽大包天!”
“哎呦!你小聲點,當(dāng)心被人聽到。”高奐急忙提醒道,說完,還看了看露出一道小縫的房門,嚇得偷瞄的山賊急忙把頭縮回去。
“只可惜,如今我們自身都難保,便是知道,又能怎么辦?”聞任頹然的坐到稻草上,唉聲嘆氣。
“要是被俘的300多弟兄也知道就好了.......讓他們知道為何會大敗,也算對死去的弟兄有個交代。”
接著兩人都躺在稻草上,也不說話,只是嘆息,時不時聊些不要緊的閑話。
窺視的山賊等待了一會兒,就回去稟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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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寨內(nèi),劉治坐在主位上,聽完手下的回稟,擺擺手,示意他退下,手下彎著腰,慢慢退了出去。
轉(zhuǎn)而朝著田豫笑道:
“計成矣!”
離間計看似拙劣,卻是陽謀,田豫算準(zhǔn)了高奐二人畏懼石南,現(xiàn)在有了突破口,由不得他們不鉆,退一萬步講,哪怕他們不中計,劉治也會把他們“請”來,澄清厲害。
其實說起來,這個計謀純粹是惡心惡心石南,畢竟榨不出好處,又不能真的傷了他。唯一的好處就是捏住了高奐兩個縣尉的把柄。
田豫朝著劉治拱手說道:
“說起來,這兩人倒也不蠢,不敢直接和石南撕破臉皮,恐怕這二人最后的話就是說給我們聽的。”
“不錯”劉治輕笑一聲
“那咱們也別讓他們失望了?!?p> 說著劉治傳來王奉,王奉的一只胳膊還纏著棉布,這小子雖然戰(zhàn)斗力不行,但是腦子靈活。
劉治交代了王奉一些話,王奉低著頭,腦子飛速運轉(zhuǎn),等劉治說完,王奉應(yīng)道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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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王奉出了石寨,提上兩甕酒,一路來到關(guān)押俘虜?shù)睦畏績?nèi),這三百多人分開關(guān)押在幾個牢房。
牢房約莫有兩丈見方,墻壁都是用一塊塊粗糙的大石所砌,地下也是大石鋪成,門窗的柱子都是手臂粗細(xì)的生鐵條,角落里結(jié)滿了蜘蛛網(wǎng),四周的墻壁上安置著一支支火把,把黑暗的空間照的通紅,空氣中彌散著肉眼可見的灰塵。
看守牢房的趙石看到提著兩甕酒進來的王奉不由皺眉,見王奉走進,趙石一個大步擋在王奉面前
“你提著酒來此作甚!”話語中有些怒氣。
“哈哈!”王奉見趙石擋著自己也不生氣,而是嬉皮笑臉的說道:
“這不是帶著酒來陪陪哥哥你嘛!”
說著還晃了晃手中拎著的酒甕,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趙石卻是一愣,因為他看見王奉嘴里輕微的說了句
”主公之令“
他們幾人也已經(jīng)生活了幾個月,趙石知道,王奉雖然平日里沒個正形,但絕不會拿主公的命令開玩笑。
雖然不清楚王奉要干什么,但趙石沒再阻止王奉的動作。
被關(guān)押的官軍也無聊的看著走進來的王奉。
王奉大跨著步,來到牢房內(nèi),唯一的桌子旁。
看著桌上鋪的厚厚的灰塵,王奉深吸一口氣
”呼!“
頓時灰塵四起,飛揚起來,王奉瞇起眼睛,一只手護著酒甕,一只手嫌棄的揮了揮。
咳嗽兩聲,用自己的袖子,使勁擦了擦桌子,接著把酒放在桌上,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準(zhǔn)備工作做完,王奉朝著依然站在原地的趙石招了招手,說道:
”哥哥快來啊,這可是好酒?!罢f完一把拔掉酒甕上的布,使勁聞了聞,一臉陶醉的樣子。
看著王奉的樣子,官軍和山看守的山賊都舔了舔嘴唇。
趙石帶著狐疑來到王奉對面,王奉也不客氣,把一甕酒放在趙石面前,就自己拿起一甕酒,暢飲開來,同時朝趙石眨了眨眼。
因為王奉的動作太過豪邁,不少酒都讓順著嘴巴流了下來,讓不少人嘴饞的人心里暗罵。
趙石見此,也不客氣,拿起酒甕大口喝了起來,一口灌下,咂咂嘴,味道不錯。
等王奉的酒喝完,他隨意的把酒甕扔到一旁,兩腿叉開,滿意的打了個飽嗝,眼神有些迷離。
王奉兩只手按住桌案,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
”今日之所以來找哥哥喝酒,無非是今日差點身死,我們做山賊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說不得哪天就被人取了去,心里苦悶?!?p> 趙石也不說話,滿滿飲了一大口,把甕狠狠的放在案上,震起不少灰塵。
王奉突然把身子湊向趙石,示意趙石靠近,小聲說了幾句,就打了個飽嗝,趙石立馬嫌棄的離開,心里已經(jīng)了解了大概。
”嘿嘿!“王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接著神秘兮兮的說道:
”哥哥知道,為什么我們這次勝了嗎?“
”怎么了,不就是靠弟兄們悍不畏死嗎!“
”不不不,“王奉搖了搖頭,說道:
”我也是剛剛知道,你且把頭湊過來?!?p> 趙石糾結(jié)了一會兒,還是把頭湊了過去。
所有官軍也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看著王奉神秘兮兮的樣子,心里跟貓抓一樣。
王奉像是真的喝懵了,明明趙石耳朵都湊過來了,他依然大聲說道:
”那是因為那弋陽縣的石南早已和寨主商量好了!“
”什么!“趙石的酒被嚇醒了大半。不光是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喝懵的王奉。
”怎么可能?。?!“趙石一下子站起身來,無比配合。
王奉似乎很滿意他們的狀態(tài),接著說道:
”不知道了吧,我偷偷聽見的,說是胡豹還活著的時候,石南就和寨主約好,只要寨主殺了胡豹,石南就帶人消耗周圍幾縣的力量,讓寨主不再擔(dān)!唔!唔!“
王奉的嘴巴突然被捂住,頓時嚇得四肢亂抖。
而死死捂住王奉嘴巴的趙石,嘴里罵道:
”你個該死的東西,酒量不好,還敢胡言亂語,真不怕丟了性命!“
說著就拉著王奉往外走,王奉拼命掙扎,兩人就這樣來到牢房外。
王奉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趙石也松開了手,王奉眼睛滿是精光,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樣子。
趙石看著王奉,突然一笑,說道:
”你小子鬼主意倒是不少。“
王奉一抖肩
”主公所令嘛,我等也只有盡力去辦了?!?p> 待王奉離開后,趙石整理好心情,面色凝重的走回牢房。
趙石剛回牢房,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他,卻見他一臉凝重,不似作偽。
他眼色冷漠的環(huán)視一周,說道:
”剛剛只是那小子酒后胡言,爾等什么都沒有聽見,明白嗎!若有人敢外傳,我要了他的命!“
”諾!“其他山賊頓時打了個激靈,馬上低下頭。
而被關(guān)押的官軍也不敢和趙石對視,心里卻是翻江倒海,眼中滿是戾氣,不少人都死死捏著拳頭,指甲嵌進肉里。他們?nèi)f萬難以想象背叛他們的既然是一手指揮攻寨事宜的石南。
趙石把眾人的反應(yīng)盡收眼里,慢慢走到自己沒喝完的酒甕旁,抓起來,往地上猛的一砸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