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還算早,再加上由于櫻子是第一排,所以他一直站在櫻子前面的地方,已經(jīng)好久了。沒帶斗笠,也沒穿竹衣,而是一個質(zhì)地良好的硬質(zhì)披風,像個盤子一樣籠罩著他??雌饋聿⒉幌袷情L期生活在山中,帶著幾分市井氣,臉上又閃著迷人的微笑,跟誰說話都極有禮貌,因為站在過道上,別人想要側(cè)身過去,他也從老遠還沒到身邊就縮起身子。
歌舞結(jié)束的時候,還沒到他上場,中間的休息時間里他就一直東望望西望望,櫻子在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跪坐著也了無樂趣。忽然,她發(fā)現(xiàn)他衣服腰間下面的帶子松了,垂下來一大截,不走動還好,一走動肯定會出丑的,肯定是剛剛他給別人讓路時不小心被撞到的,而這粗心的年輕小伙子八成是沒注意到的。
“哎,這該怎么辦呢?”櫻子心里想。不知道還好,沒有注意到也罷,就怕你知道了這么尷尬的事情,總沒有辦法裝作完全沒發(fā)生一樣。越不想往那邊看,眼睛就會不自覺的往那邊瞟。
“誒呀,算了,告訴他吧,但是……但是這個位置也太尷尬了吧,在那里欸,氣死了,氣死了,說出去,會不會顯得自己有點兒……,誒呀,應該沒人會這么想吧。不行不行,別人怎么都沒注意到那個位置,就我注意到了。算了算了,說不定一會兒他就自己發(fā)現(xiàn)了,還是面子重要?!?p> “櫻子啊櫻子,你說你也是,你沒事兒看他干嘛啊,老天爺啊,救救我吧,這個地方真的太不適了”櫻子現(xiàn)在跪坐得渾身都難受,再加上小鹿在心里活蹦亂跳,哪個姿勢都不舒服。
“誒呀,腳好麻啊,腰也疼,天哪,我這是怎么了?”雖說是觀看表演,但是一坐就是幾個時辰也真的令臺下的觀眾感到不適,像芋英山子這樣的大人物會有自己的休息室,但是像櫻子這樣不知名的觀眾就沒有這個待遇了,在休息時間也只能接著跪坐。
櫻子實在是跪不住了,就想站起身來走動走動。
可能是太長時間沒有站著,總保持一個姿勢不變,她的腿都有些軟了,再加上木屐本來就站不穩(wěn),所以她剛開始站起的時候差點打了一個大趔趄,幸好及時穩(wěn)住,要不然可就先出丑了。
內(nèi)場里也就這么大的地方,再說也不好到處閑逛顯得毫無體統(tǒng),她也就只能圍著自己的位席周圍東走兩步,西走兩步。
慢慢地,她就不經(jīng)意間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他以為她想過去,就側(cè)著身子讓出空道來,可誰曾想,一回頭,這個女人就又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了,重復了好幾次,他也側(cè)身了好幾次,搞得櫻子一動,他也閑不著似的扭來扭去,最后他終于忍不住了,大聲地說:“小姐可曾考慮過去別的地方走動走動???”
櫻子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呢,滿心懷疑地想:“去別的地方走動走動?啊,難道他想和我一起出去嗎?這個人怎么這么奇怪?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走動?。侩y不成他是看上我了,我今天確實是比平時靚麗了幾分,但也不至于這么明目張膽吧,這里可是吉原的表演區(qū),我又不是在接客,要不要這么直白?”
“天吶,天吶,這可不行,我連人家腰帶開了都沒敢告訴人家,又怎么好意思和他一起出去呢?”
“喂,小姐,小姐?!睓炎映隽松竦拇魷伎甲屌赃叺哪腥艘詾樗话l(fā)了某種疾病。
“?。堪?,那個,我就在這兒就行,別的地方,別的地方……太……太遠了,對,太遠了”櫻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好,那能否請您換個地方呢?真是太冒昧了,但是您在這個地方走動實在是有些礙其他人的路了。”
“什么?我礙其他人的路了?你這個人會不會說話???”櫻子的心理不斷地咒罵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鉆進去。
“跟他說我是腿麻了才在這邊踱來踱去?,那也太尷尬了吧,但要是說……”
櫻子走到男人的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堅定的說道:“那個我是來提醒你,你的帶子快要開了,麻煩你注意一下吧。”說著,還不忘指了指那個地方。
這個年輕的小伙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緩緩地看向腰間的下面。
“啊”的一聲,然后他立馬捂住了,看著櫻子,滿臉羞澀地說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接下來的舉動讓櫻子也很迷惑,他試圖系起,但是他根本接觸不到帶子,由于他披風的堅挺性,氣質(zhì)是有了,但是過于堅硬也讓他非常不方便的看不見腰以下的事物,并且因為腰上的裝飾太重而不能彎腰低頭。
他只能摸索著,摸索著,摸索著,櫻子看他每次都幾乎快要成功了,但也都是幾乎快要。繩子像在戲弄他一樣,每次都偷偷從他手里滑走,他急得額頭上冒了汗。兩人面面相覷,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哦,不,是分別找兩個地縫鉆進去。
“我來幫你吧”櫻子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種話,不知道怎么的就說出來了。而那個男人似乎還挺倔強“不用了,不用了,我再試一下吧?!碑斎?,結(jié)果大家肯定都猜到了。
“實在是真的不好意思,還要麻煩您了。”語氣中充滿了謙和和懇求。當然,如果他現(xiàn)在能行禮的話,那一定會是最高級別的感謝大禮。
“過來?!睓炎影阉У阶约旱南簧希蜃诹藟|子上。
那個位置真的有些過分不雅了,不過因為太低了,站著終歸不太方便的,只好跪在了他的帶子前,但真的好近好近,以至于可以聞到互相尷尬的汗水,聽到尷尬的的心跳,感受到毛孔里尷尬的熱氣,甚至于看到帶子下尷尬的脈絡。
櫻子也不想其他的了,索性拿住了帶子,然后迅速地系上了一個結(jié)實的扣子,她還專門拽了兩下,以確保牢靠性?!翱蓜e再開了,那還得幫他系,我可不想再以這個姿勢,這個角度示人了?!?p> 完事兒后,她就馬上站了起來,但好像因為太著急了,再加上本來腿麻就沒完全恢復,腳也使不上勁,一個重心不穩(wěn),向后面倒去,“啊”越向后倒越控制不住自己,她發(fā)不出聲音的失去平衡了。
就在這時,一雙堅實的大手趕緊從后面扶住了她的腰,溫暖又可靠。在將要倒下的那一瞬間,她直視了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眼中充滿了力量的星火。這是第一次,她這樣看一個男人,以這個角度,這個姿勢。
等到她完全反應站起來的時候,他也早就松了手,兩個人之間更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