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周元年十月初四,西羌首府燕京被破,蕭銑、蕭萑兩路大軍同一日攻入都城,當日這座西域名城一片火海,死傷無數,待五日后蕭銳大軍趕到時幾乎寸草不生,落難百姓何止百萬。
而羌王石黑龍則早在燕京被破三日前于鮮于仁大將護衛(wèi)下攜王族領殘兵二十萬遷都至燕京以西八百里尚余城,雖是茍延殘喘,但尚余是西域著名的要塞保壘。
三面環(huán)山一面卻是廣闊無遮避的平原,城外還有水流湍急的達板河,即便是驍勇如蕭銑這樣的猛將,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攻破的。
果然戰(zhàn)況如蕭銳所預想的那樣,在尚余這座要塞保壘面前,蕭銑白虎團也暫時沒了用武之地,倒是蕭萑的飛鳳團因有飛鳥攻城的便利有些進展。
可西羌勁弩天下第一,此刻石黑龍退往西域最后一座重鎮(zhèn)尚余更是頃盡了全力,雖是困獸猶斗,其力也不容小視。
十日下來,左右先鋒兩路大軍銳氣已失,只得在城外駐扎打起持久攻堅戰(zhàn),意圖將城中羌王圍死困死。
如此一來,最為忙碌的就是負責督運糧草的蕭銳了,僅他這一部便得管顧整個三十萬征西大軍的糧草問題,前半月功夫,兩路先鋒一路上攻城掠地,所到之處即成一片火海,卻也為此不愁軍馬食宿。
如今尚余城外兩路大軍攻堅,蕭銳肩頭的擔子一時間重了許多,而他還要手下竭力營救落難的當地百姓,一時間無日無夜奔忙也仍然是疲于應付。
可蕭銳最擔心卻并不是糧草問題,甚至也不是眼見著北風呼嘯,隆冬將至,征西大軍不得不面對在當地越冬的大難題。
十一月初六,在攻打尚余不破的一個月后。
蕭銳終于等到了梁王的圣旨,命左右先鋒,連同中軍及蕭銳在內的四路大軍除留守極少量的軍隊鎮(zhèn)守西羌王城與重鎮(zhèn)外,一應精銳全部聚于尚余城城下。
蕭天候要用二十萬征西軍隊的血肉將這最后一座城池攻下。而此刻蕭天候的五十萬本部王軍則正從梁州出發(fā),預計半月后便可到達燕京,接管西羌的一切。
當蕭銳大軍趕到尚余城外時,中軍督護蕭锏的大軍也早來到了城下,這一月功夫下來,蕭銳看到的只有兵敗后的殘垣斷壁,卻很少見到真正的兩軍對壘。
如今第一次見到大陣仗,雖是少年人早有準備,可待見到眼前的一切時,仍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只見尚余天空愁云密布,幾乎將半邊都掩了過去,城下梁州軍人的尸骨更是已堆至城墻垛子上,兵士們沖上城堡都不需再用云梯,城下死者多是蕭銑部下。
而蕭萑的飛鳳軍則正在空中與鐵干鳥亂斗于一處,雙方均是死傷無數,盡管飛鳳軍在漠北三位公主率領下悍勇無比,可無奈鐵干鳥更是無窮無盡,只化作空中一股陰風也似的旋斗。
但見空中如下雨一樣落下無數人鳥的尸骨。喊殺震天,連天地都已變成了一片血色,比起當日渭陽一戰(zhàn)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可同日而語。
見此景像,蕭銳皺眉驚聲道:“不對!怎么會是這副局面?”
姜沖在一旁見小王爺驚呼,忙上前道:“王爺,出了什么事?讓您如此憂急?”姜沖嘴上這么說,可看著遠處戰(zhàn)場,卻不由嘆了一氣。
聽到姜沖的嘆息,蕭銳知道將軍也有所察覺,可口底下還是竭力避免自己的猜想試著求證道:“有這些鐵干鳥的幫助,西羌軍絕不會敗的如此迅速與徹底。
可如今石黑龍退到了這最后的堡壘,這些鐵干鳥卻得以出現,令我二哥還有萑姐姐的軍隊遭受重創(chuàng),為什么戰(zhàn)鬼和游魎女不早一點出現挽救戰(zhàn)局,卻直到羌王敗局已定的當兒才出手,這太不正常了,沒有一點道理!”
“姜沖也覺得不妥,如今西羌與梁州如同兩個瘋狂的戰(zhàn)士,只是為了殺戮而殺戮,如眼前這樣的景像哪里還有一點兩軍對戰(zhàn)的樣子,完全是一副魔域重的氣像!”
將軍說到這里,臉色變幻,心憂顯形于色,只為當日渭陽血戰(zhàn)記憶猶新,而眼前這般煉獄樣的戰(zhàn)況又再度出現,且還是比當日西羌軍瘋狂十倍的白虎團與飛鳳軍。
可二人駐足場外不過半日功夫,便接到了中軍元帥大王子蕭锏進攻的命令,沒有戰(zhàn)前的部署,沒有四世子聚首商議攜同作戰(zhàn),甚至連相互之間連一個照面都沒有打過。
蕭锏便下令蕭銳率全軍往尚余城下進攻,軍令如山,蕭銳接令后如不派出士衛(wèi)做戰(zhàn)即是抗旨,依律當就地處斬。
且所蕭锏傳令官一同前來的還有蕭天候親自派來的督尉,專事負責各世子戰(zhàn)事,如有懈怠,其手里持有勢劍金牌,竟可處置世子性命,完全臨駕于各世子之上。
蕭天候這樣的做法,自然引起了蕭銳手下人極大的不滿,可抗命即意味著與梁州的決裂,如今蕭銳頃一國之力的大軍孤懸與西域,梁帝蕭天候的軍隊卻可算是近在寶珠城咫尺。
其中輕重以蕭銳的聰慧自然是再明白不過,實際上,不只他自己,包括兩位王長子只怕都受到了這樣的威脅。
而再往下作想,卻是連蕭銳在內想都不想去想的陰謀,所以他根本沒有抗命的余力與資本,只能率軍前往作戰(zhàn)。
好在大王子蕭锏在戰(zhàn)前沒有與眾世子商議如何攻城這一看似巨大的疏漏卻留給了蕭銳一些轉還的余地,即然沒有明確自己具體作戰(zhàn)的位置,蕭銳領著自己的龍騎衛(wèi)自然是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為能盡量減少自己的軍隊的損失,蕭銳避開了正面戰(zhàn)場,并在看似有意無意之間,引了兩千龍騎衛(wèi)往了蕭萑飛鳳軍側翼襲去,在面臨血戰(zhàn)之前,蕭銳一心要與蕭萑見一次面,想知道對方到底有什么樣的用意。
當蕭銳趕到漠北三位公主身旁時,三位公主已是親身加入了戰(zhàn)斗,蕭萑一口轟雷劍雷霆萬鈞,十丈之內無一物敢犯,而后的十二公主蕭蓉與九公主蕭薟則分持兩口鴛鴦刀與雙股劍。
雖看似都是輕巧兵刃,可舞動的都攜有風雷聲,斬入敵人身體便是炸雷一般的血花飛濺,顯是沉重異常的重兵器,到今日蕭銳才知道這兩位公主也是神力驚人,只是十二公主蕭萑太過威猛平日里不曾覺察而已。
飛鳳團一應坐騎中不乏鳳鸞白鳥一類的靈禽,如當日渭陽大戰(zhàn)一般,一旦被鐵干鳥食其血肉,妖鳥頓時兇焰暴漲,幻化為巨獸。
所以雖是梁州大軍兵臨城下,氣勢如虹,漠北三位公主卻一樣戰(zhàn)的十分辛苦,手下子弟兵隨時都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蕭銳坐在烏騅馬上向了二哥蕭銑一面戰(zhàn)場望去,見他也是一樣的境地,四世子中除了蕭锏手下烏鴉兵稍好一些,就算自己的龍騎衛(wèi)沒有完全加入戰(zhàn)斗尚能勉強保全自己了。
為保全自己手下眾將,蕭銳命姜沖與洪戈、莫研領精兵開路,拼力往了漠北三位公主戰(zhàn)場中心掩去,按他意思,只想與三位公主匯合,集兩路大軍之力,先退出戰(zhàn)場再做打算。
可不料蕭萑手下的飛鳳團此刻已是殺紅了眼,除了自己軍隊外,凡遇活物盡皆刀劍相向,幸而姜沖、洪戈兩員大將勇武無比,否則龍騎衛(wèi)陷入友軍陣中,單是誤殺一項便得成百上千。
見此蕭銳無奈只得下令眾將士緊守在當地,以保存性命為第一,自己卻排開烏騅馬四蹄,往了飛鳳軍中央殺去。
姜沖與莫妍見蕭銳意圖犯險,連跟了上來,卻被蕭銳喝止道:“不可,少了你二人,洪首領獨木難支,手下子弟兵一定死傷無數,我一人輕身反而無礙,速回!”
說話間已將伸手將頂上金盔摘下丟入姜沖懷里,命他代掌自己行軍令,自己則縱馬再往前馳去。
就在蕭銳躍入敵陣,抽動誅心劍欲挑落阻擋自己前路的妖禽時,忽覺身后一道哧響,就見一練白光閃渡,眨眼自己身前一只妖禽已是翻身在地。
待蕭銳當眼看時,就見妖禽咽喉已多了個血窟窿,白煙繚繞,一擊畢命。
轉首過處,就見秦小養(yǎng)正策馬從后趕來,左手擎著半月弓,右掌提著弓弦做虛扣狀。蕭銳在寶珠城時便已聽說過秦府中每多靈異,當下看了,自然猜到了一多半。
他剛才已遣開了姜沖與莫妍,如今要是再將秦小養(yǎng)趕走,二人絕不得答應,想著眾將士只是在當地死守,秦小養(yǎng)雖然擅射,卻不比洪戈他們以力拒敵,當時將烏騅馬略略收縱,頓在當地一線。
秦小養(yǎng)見狀大喜,忙縱寒潭寶駒前來護駕,一時君臣二人并駕齊驅闖入陣營中。自此,蕭銳已可不用出手,但有妖禽阻路,都被秦小養(yǎng)虛扣彈出白練將其射斃。
因為秦小養(yǎng)已練成絕技,可少了羽箭不用,提弓射矢都便宜了好些,當下使連環(huán)箭法射去,只見少年人身前排起十枚如銀蛇也似的長練,驚走天際,威力無比,奇幻莫測。
可蕭銳在一旁卻看出不對,只為秦小養(yǎng)每射一箭,眉心青紋便深一分,待百余箭射出,少年人已是面如藍靛,好似寺院前護法金剛一般模樣。
蕭銳知道長久下去,小養(yǎng)必受內傷,當時彈指作處,一樣是靈丸疾走,以減輕少年人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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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非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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