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自來熟的老哥
此時橋上已經(jīng)陷入了一片火海。
一輛油罐車斜著翻到在橋上，把雙車道的橋面占了一大半。燃燒的油液從槽罐的裂口中汩汩流出，順著橋面蔓延開來。
兩輛紅色的消防車正停在橋頭，二三十名消防員正在用水槍向火場中噴射泡沫和水。消防車發(fā)動機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拉菲帶著陳楓直接沖到火場邊上，將陳楓放了下來。
雖然還距離十來米，但火焰的熱量已經(jīng)炙烤得陳楓無法繼續(xù)靠近了。
正在噴水的消防員中有兩個沖過來試圖拉開陳楓和拉菲：“走開！走開！這里危險，不要靠近。”
但當他們看清拉菲艦裝上的20mm機炮和反坦克導(dǎo)彈，又趕緊停下了腳步。
這兩個消防員也是唐人，說的也是漢語?？磥矸颇系奶迫苏娌簧?。
陳楓向他們大喊：“向我前面灑水降溫，掩護我靠近！”
兩個消防員沒有動。其中一個年級約有三十多的消防員大喊：“你瘋了嗎！這里隨時會爆炸！你會被燒死的！”
“不這么干，這里的幾千人都會死！”陳楓瞪著他們，“對岸有更大的危險！趕快向我噴水！”
拉菲默不作聲地抬起了機炮指向?qū)γ鎯扇恕?p> 沒說話的那個年輕消防員下意識地退了半步，發(fā)現(xiàn)同伴沒動之后又立刻站住了。另一個則咬著牙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掩護我靠近油罐車。只要能碰到它，我就有辦法移開它?！?p> “可那有四十噸重！”
“我有辦法！請相信我！”
可惜，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別人會輕易相信才叫奇怪。
就在這個時候，從那一堆紅色消防制服中跑出來幾個一身藍灰色粗布工作服的人來。
這幾個人奔著陳楓這邊跑過來，領(lǐng)頭的一個光頭絡(luò)腮胡的大個子邊跑邊激動地大叫：“風子！是你嗎？你小子還活著？！”
這家伙的個頭怕是要有兩米，粗豪的大嗓門連旁邊消防車的轟鳴聲都蓋過去了，距離十來米都震得耳朵嗡嗡響。簡直堪稱“獅子吼”。
陳楓聞言一愣，看著絡(luò)腮胡銅鈴般的大眼，隨即從腦海中翻出了一些熟悉的記憶。
原來這個有七八分像演員徐錦江的大個子叫陳家豪，是陳楓身體主人的老鄉(xiāng)“大哥”。
其實兩人只是同縣，在來菲南前并不認識。但這位性格豪爽兼自來熟的老哥自打聽說與陳風是老鄉(xiāng)，就自說自話地認了這個“小老弟”。
陳風剛到菲南時生了一場重病，也多虧此人的悉心照顧才熬過來。說起來這可以算是“救命之恩”了。
有了這份記憶，陳楓也沒有拒人千里之外。不過他沒料到的是，這陳家豪居然上來就是一個熊抱，那張粗獷的長臉居然激動得熱淚盈眶：“風子！你活著回來太好了！老哥聽說你沒跑出來，還以為你出事了?！?p> 陳楓被一個大男人抱在懷里實在是無比別扭，趕緊掙脫出來，岔開話題：“我沒事，從另外一個方向跑出來了。倒是老哥你不是在南邊干活嗎？怎么跑這里來了？”
陳家豪雙眼一瞪：“我來找你?。÷犝f你那個廠子出事了，我趕緊就過來了?！?p> 說著他一指旁邊幾個同樣穿著藍灰色工作服的人：“這不正好碰到幾個你們廠的，就聽他們說你沒跑出來?！?p> 陳楓一看，果然從記憶中找到了這幾個人的印象。這都是和陳風一個廠的工人。不過性格孤僻的陳風和他們只是點頭之交，相互并不熟悉。
大個子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本來我是請他們給我?guī)啡フ夷愕?。不過真不巧碰上這大火，給擋在這里了。所以我們就先幫忙滅火。滅了火才能過得去??！”
那幾個陳風的同事聽到這里，露出了尷尬的笑容。有兩個還下意識地摸了摸后頸。
陳楓了然：這大個子說是“請”他們帶路，其實多半是掐著后頸把他們“拎”過來的吧？
不然他們既然逃出了危險地區(qū)，又怎么會為不熟悉的人重返險地？
不過這都不是重要。陳風現(xiàn)在還有更緊急的事情要做。
陳楓一把拉住陳家豪的胳膊，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老哥，你和這些消防員熟嗎？”
聽到這個問題，大個子頓時挺起了胸膛：“熟？當然熟！老哥和他們那是共過患難的生死之交！”
陳楓心中嘆息一聲：共患難？就是剛才一起滅火這會兒吧？算了，總比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好。起碼能說上話。
于是陳楓把剛才自己的要求對大個子又說了一遍。
大個子立刻拍著胸脯保證說服這些消防員幫忙。然后他就過去拉著那個年長的消防員開始語言轟炸了。
說來也奇怪，這陳家豪雖然自來熟得讓人無語，但言行中卻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真誠。所以不一會兒那消防員就沖大個子連連點頭，然后向陳楓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對視了幾秒。
就在幾句話的功夫，消防水槍噴出的水霧已經(jīng)把陳楓的衣服全部打濕了。陳楓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那水滴混著黑色的煙塵，將他的臉抹得黑一道白一道地——就和對面的兩個消防員臉上一樣。
也許是這相似的臟臉、也許是相同的語言、也許是目光中的堅定取得了對方的信任。那個年長的消防員終于狠狠一點頭：“好，我和你一起過去?！?p> 說完他轉(zhuǎn)身拍拍年輕同伴的肩膀讓他回去，然后對后面幾個正在噴水的消防員揮手大聲喊道：“調(diào)一桿槍！水幕掩護！”
陳楓也轉(zhuǎn)向拉菲，“你去擋住蟲群，盡量減少傷亡?！?p> 拉菲看了看陳楓卻沒有動，只是將目光轉(zhuǎn)向了旁邊的那個消防員。
陳楓也扭頭看了看那個消防員。他已經(jīng)和同伴打好了關(guān)照，然后一個人轉(zhuǎn)了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對岸又響起一片驚叫的聲浪?？磥硖x群發(fā)現(xiàn)拉菲的壓制火力消失，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陳楓做了個深呼吸，對拉菲說：“這邊有家豪老哥保護我，不會有問題。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減少傷亡，幫我爭取時間?！?p> 旁邊的大個子聞言立刻把胸脯拍得震天響：“這里交給我吧！絕對沒問題！”
拉菲點點頭，轉(zhuǎn)身跳上橋面護欄。
陳楓對著拉菲的背影喊道：“就停在河面上，不要去陸地！從側(cè)面射擊?！?p> 拉菲微微側(cè)過臉，點點頭，然后跳下了橋面，消失在陳楓的視線里。
那個消防員走到陳楓身邊：“水幕好了，抓緊吧。你最好沒有撒謊?！?p> “一分鐘應(yīng)該夠了?！标悧鬓D(zhuǎn)身向燃燒的油罐車走去，“你最好也別打其他主意。剛剛聽到那邊的尖叫了吧？——對面是真的在死人，多浪費一秒都會多死很多人?！?p> 陳楓還沒說完，突然一頂消防頭盔扣在了他頭上：“穿上防護服！不然就算有水幕你也會被燒死的！”
陳楓回頭一看，那位消防員頭上的頭盔已經(jīng)不見了，還正在解身上的防護服。
陳楓把頭盔丟還給他：“我不需要。我有別的辦法?！?p> 說完他大步走向鋪滿路面的熊熊火海。
一股無形的強風突然在他腳下出現(xiàn)，向四周噴射而出。那無形的風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連消防泡沫都難以撲滅的燃油火焰一接觸這風便瞬間熄滅了。
陳楓大踏步前進。
熊熊火海順從地在他腳下讓開一條通路，然后又在他身后合攏，如同神話傳說中的摩西分海。
身后的陳家豪和一眾消防員目瞪口呆：“臥槽！這不科學！”
陳楓的聲音從火海里面?zhèn)鱽恚骸安?。這很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