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遠處傳來的廝殺聲,獨自留在府邸的瑪麗漸漸地陷入了恐慌中。
用被子狠狠的悶住自己的頭部,趴在床上的瑪麗不斷的顫抖著,啜泣著。
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昏暗的午后,當父親喪生于亡靈的利刃之下時,自己就是這樣躲在臥室的角落瑟瑟發(fā)抖,無助的哭泣著。
她害怕廝殺,廝殺使她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她害怕戰(zhàn)爭,害怕戰(zhàn)爭帶走自己心愛之人的生命。
這時,砰的一聲巨響從窗外傳入了屋內(nèi)。聲音并非來自于廝殺正酣的城墻,而是就發(fā)生在自家的庭院之內(nèi)。
自從比霍爾淪陷之后,后花園就總是會發(fā)出莫名的巨響,而凱文卻絕不允許自己進入后花園。
“那里關(guān)押著極度危險的亡靈生物。”
凱文總是如此告誡著瑪麗。
而每當自己因為好奇而想要進入后花園時,也總是會有忠誠的老管家或者仆人們及時進行阻攔??墒?,她卻又能夠透過窗戶經(jīng)常見到女仆們進出后花園。
顯然,這是一個針對她一個人的禁足令。
謊言總是難以讓人不產(chǎn)生懷疑,尤其是對擁有強大第六感的女人。而對枕邊人撒謊,凱文顯然并不擅長此道。
而當府邸內(nèi)的所有男丁都登上了比霍爾的城墻時,這個為滿足私欲而存在的謊言就進入到了薄弱期,薄弱到旁人可以輕易地去戳破。
從梳妝臺內(nèi)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瑪麗決定親自去后花園內(nèi)查看一番。
可當瑪麗走到入口時,一旁守候的女仆卻立馬橫在了瑪麗面前,誠懇的說道:“對不起,夫人,老爺不允許您進入,里面太危險了?!?p> 毫不猶豫的將匕首抽出,指向這個無辜的女仆,瑪麗惡狠狠的恐嚇道:“走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夫人,即使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讓您過去的,這是老爺特地交代的事情。如果讓您過去了,我們一家子就完了!”
女仆顯然被亮閃閃的匕首嚇壞了,可即使是這樣,她依然選擇了跪在地上,抱著瑪麗的小腿苦苦的哀求著。
看著女仆聲淚俱下的懇求,原本故作兇惡的瑪麗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生性善良單純的她并不想真正的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仆和其家人。
但是,女仆所透露的信息卻又讓瑪麗對花園內(nèi)隱藏的東西倍感好奇。能讓一向溫柔的凱文以死來威脅下人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你別哭了,我不進去就是了?!?p> 安撫好哭泣的女仆,瑪麗又返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瑪麗做了一個有些大膽的決定——為什么不從窗戶直接下到后花園?
瑪麗很快便從衣柜內(nèi)翻出幾條漂亮的被套和床單,將它們死死的擰成一條長繩,之后又將其一頭拴死在床腳,一頭甩出窗外。
通過這條簡易的繩索,瑪麗成功的翻下了后花園。
但遺憾的是,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內(nèi),瑪麗卻沒有在后花園見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就當有些遺憾的瑪麗準備通過床單返回屋內(nèi)時,同樣的巨響再次響起。由于距離較近,瑪麗甚至能分辨出是有人在用金屬劇烈的互相敲擊著。
循著聲響,瑪麗最終來到了一個地窖的木門前。這里以前曾是父親貯藏紅酒的地方。
有些吃力的將木門掀起,借著外界不算明亮的光線,觀察了許久的瑪麗在初步確定安全之后,將匕首僅僅握在手中,通過爬梯小心翼翼的下到了地窖中。
地窖內(nèi)的光線十分昏暗,兩眼摸黑的瑪麗只能聞到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道,以及隱約聽到一點類似于老鼠偷吃東西的聲響。
憑借記憶摸索著找到了油燈與火柴,呲的一聲之后,成功點亮油燈的瑪麗借著昏暗的燈光檢查起這個充滿惡臭的酒窖來。
穿過一排一排的酒桶架,循著細微的聲響,瑪麗最終走到了酒窖的盡頭。
啪嗒一聲,手中的油燈失手落在了地面。
“父......父......親?”
一瞬時間,瑪麗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氣仿佛都在一瞬間被抽走了。癱坐在地上的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高大威猛的父親居然變成了如今這幅丑陋的模樣。
牢籠之內(nèi),被鐵鏈拴住了手腳的食尸鬼沃特,正在聚精會神的咀嚼著一根小臂。此時,被燈光打擾到進食的它扔掉了手中的食物,轉(zhuǎn)而開始隔著牢籠向瑪麗咆哮起來。
“吼!”
“嗚......嗚......嗚......”
曾經(jīng)柔弱的瑪麗此時卻沒有一絲害怕,無盡的酸楚已經(jīng)徹底包裹了她的內(nèi)心。
“為什么...為什么......你明明告......哼......訴我說......哼......已經(jīng)......厚葬了......他.....”
就這樣,食尸鬼的咆哮聲夾雜著女孩的嗚咽聲,回蕩在這酒窖之內(nèi),久久不能停歇。
待到淚水流盡,將悲傷深埋于心的姑娘握緊了雙手,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
重新?lián)炱鹆寺湓诘厣系呢笆?,眼神變得毅然無比,邁著無比從容而沉重的步伐,姑娘緩步走向了牢籠,看著這個猙獰無比的熟悉面龐,輕聲說道:
“安息吧,父親?!?p> 而后,舉起手中的武器,將這個自己十二歲生日時父親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一點一點的,緩緩的,插入了父親的頭顱中、。
“嗷......”
被匕首徹底破壞大腦的食尸鬼漸漸的停止了咆哮,然后依靠著牢籠,緩緩的癱倒在了地面上。
將匕首拔出,用自己的衣襟擦干上面的血跡,姑娘無比冷漠的說道:
“血,債,血,償?!?p> 一字一頓,從今往后,世上便又少了一個單純的姑娘,多了一個無情的復(fù)仇者。
“夫人?夫人?”
這時,酒窖的入口處傳來了女仆的呼喊聲。
充滿了擔(dān)憂與焦急的聲音傳入姑娘的耳中,卻讓她的內(nèi)心變得更加冷漠。
“我在,別擔(dān)心,我馬上出來?!?p> 依舊溫柔的聲音,讓女仆稍感到一些安心。但等到瑪麗走到入口處時,女仆卻是對其投來了埋怨的眼神。
呵,我真是眼瞎了。
“我不小心崴腳了,你能下來扶我一下嗎?”
不小心被什么絆了一下,瑪麗失穩(wěn)摔倒在了爬梯下。
“唉,真是......我馬上下來?!?p> 當女仆爬下爬梯,想要去扶起瑪麗時,卻是被橫來的匕首架住了咽喉。
“您......您這是什么意思?”
“一個問題,那些被送出城的居民,究竟去做什么了?”
“當然是去礦......嘶”
感受到疼痛的女仆停止了自己的謊言。
這一刻,看著瑪麗那陰森無比的眼神,感受著劃過脖子流入胸部的鮮血,女仆無比確信,對方真的會殺掉自己。
“他們......都被送往了尸坑?!?p> 哧的一聲,捂著自己的血流如注的脖子,呼吸苦難的女仆無力地倒在了瑪麗的懷中。
將女仆的尸體隨意的推到一邊,看了看自己滿身血污的衣裳,瑪麗果斷的選擇全部脫下,就這樣赤身裸體的爬上了酒窖。
返回到了自己臥室的瑪麗,并沒有去呼喚其他女仆,而是直接走入了浴室。將自己埋在冰涼的浴池中,瑪麗一邊搓洗著身上的血污,一邊沉思著,自己的計劃。
“瑪麗?瑪麗?”
當瑪麗從浴室內(nèi)走出,樓下傳來了凱文急促的呼喊聲。
“親愛的,怎么了?”
一如往日般溫柔,瑪麗回應(yīng)著自己的愛人。
“快跟我走!”
沒有理會瑪麗身上還只披著一件浴袍,急匆匆跑上樓的凱文一把將其攬入懷中,橫抱起愛人便跑出了屋外。
“發(fā)生了什么,我還沒穿......”
“情況緊急,以后我再解釋,現(xiàn)在逃命要緊!”
粗暴的打斷了瑪麗的問詢,凱文先將瑪麗送上坐騎,而后自己也迅速翻身上馬,縱馬狂奔出了府邸。
在他們身后緊跟著的,則是忠誠的管家。而在管家馬上橫躺著的,則是重傷昏迷中的斯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