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事變

　　最終，福之村的戰(zhàn)斗以村民們大獲全勝而告終。

　　神利·代目和石川麻呂全身各處都是骨折的傷痕。

　　而月巖笠受的傷更加嚴重，他的整個右臂都被巨蟒的酸液腐蝕殆盡，現(xiàn)在只剩下一根黑炭狀的骨頭。

　　代目憑借著自己高超的醫(yī)學知識，給月巖笠做了截肢手術(shù)，而后又給他清理了傷口防止感染。

　　雖說月巖笠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在剩余的生命里，恐怕他只能以殘疾人的身份過活了。

　　失去了一只胳膊，這對月巖笠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不僅僅行動不便，甚至會因此失去進入朝廷的資格也說不定。

　　從某種意義上說，月巖笠為了證道而放棄了自己的夢想。

　　對于這件事情，代目十分內(nèi)疚，畢竟月巖笠當時是為了救他才中了巨蟒的酸液攻擊。

　　石川麻呂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巨蟒的額頭里摳出一顆拳頭大小的靈珠。

　　所謂靈珠是妖獸們的靈力源泉，簡單來說，那些妖獸所擁有的不可思議的力量全部來源于靈珠。

　　一般來說，退治妖獸之后，把妖獸體內(nèi)的靈珠取下就能作為退治的證明。

　　對于一般體型的妖獸，其體內(nèi)的靈珠也就小拇指肚大小。

　　而對于巨蟒這種巨型妖獸，體內(nèi)的靈珠就很大了，大約和石川麻呂的拳頭一般大小。

　　這顆靈珠玲瓏剔透，散發(fā)著陣陣濃重的妖氣，品質(zhì)上好，單單是賣給陰陽寨的陰陽師們就能換到不少錢。

　　當然，對于月巖笠一行人來說，把這靈珠賣掉實在是太不劃算了，他們的目標是憑借這東西在朝廷里換取一個官職。

　　自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月巖笠就一直揪住代目不放，不停地問東問西。

　　“代目！請你實話告訴我，輝夜小姐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她是哪家大戶家族的千金小姐嗎？還是某隱居的世外高人??？”

　　“別問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代目選擇不停地拼命搖頭，裝傻，試圖蒙混過關(guān)。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輝夜是月都人的事實隱瞞了過去。

　　不知為何，石川麻呂倒是對輝夜的身份沒有那么上心，他只是默默看著月巖笠抓狂的模樣傻呵呵的笑。

　　在這之后，福之村的村民們?yōu)樵聨r笠一行人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因為剛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斗的原因，村里的糧食已所剩不多。

　　但村民們?nèi)匀粺崆榇蠓降啬贸隽怂麄冏詈笫Ｏ碌募Z食，盡其所能地舉辦了一場豐盛的晚宴。

　　對于他們來說巨蟒妖怪被退治真是一個天大的喜訊，所以在宴會上，村民們對代目一行人感激涕零，溢美之詞溢于言表。

　　代目最受不了這種場合了，他快速吃過飯之后便偷偷回屋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晨，代目一行人便踏上了回京的旅途。

　　白天一路平安。

　　到了晚上，他們還是像來的時候一樣，輪流放哨。

　　因為他們格外小心那些剩余的妖怪們會趁著夜色來找他們復仇。

　　所幸，那些妖怪們并沒有來。

　　由于月巖笠、代目、石川麻呂身上都受了很重的傷，所以他們行走的速度比來時慢得多。

　　于是，他們就這樣慢悠悠地在路上度過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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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D623年1月3日深夜平安京郊外

　　“石川麻呂，明明再走十里路就能直接到平安京了，為什么非要在路上露宿一晚？”夜晚，在篝火堆旁，月巖笠不解地問石川麻呂。

　　“我們大家都身負重傷行動不便，況且輝夜小姐還是個女孩子，所以體諒一下吧！”石川麻呂回答道。

　　“體諒一下……??？不是……石川麻呂，你給我搞清楚，輝夜小姐可是有單挑巨蟒妖怪的實力的！這實力怎么說也是名門望族千金小姐或者某某隱居的世外高人，還用得著我們這些凡人去體諒？”月巖笠嗔怪道。

　　“咳咳咳，我錯了。就當是我腿腳不便，想要歇會兒行不？”石川麻呂實在拗不過他，只得隨便找了個理由混過去。

　　“行行行，我倒是沒什么意見，就是感覺你做的決定很奇怪。”月巖笠如是說道。

　　“……”聊到這里，石川麻呂沒再回話，他只是望著熊熊燃燒的篝火發(fā)呆。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轉(zhuǎn)而是漫長的守夜時間。

　　這種時間是最無聊的，漫長、單調(diào)而又無趣。

　　而且由于此地距離平安京僅僅十里路，所以幾乎沒有什么妖怪膽敢在如此接近人類都城的地方活動。

　　因此月巖笠完全放松下來警戒的神經(jīng)，漫不經(jīng)心地連連打著呵欠。

　　周圍一片寂靜，只有不時從篝火處傳來的幾聲“噼啪”聲。

　　“……”石川麻呂仰著頭，望著靜謐的夜空，銀白色的宵輝倒映在烏黑的眼瞳里，心中似乎蘊含著無盡的心事。

　　“你在看什么？”月巖笠見到他這副黯然神傷的樣子，不禁好奇地問道。

　　“月亮?！?p>　　“…………”月巖笠沒有回話，他也抬起頭來往夜空中望去。

　　燦爛的夜空中浮著一輪美妙的上弦月，銀白色的月光格外明亮。

　　它現(xiàn)在正位于夜空的正中央，似乎是想要取代太陽普照大地一樣。

　　但是……

　　在月巖笠看來，除了位置比較靠近夜空中央之外，這輪月亮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月巖笠。”這時，石川麻呂轉(zhuǎn)頭看向月巖笠的方向。

　　“……什么？”

　　“我的母親……活不過這個冬天了，你知道的吧。”石川麻呂低聲說道。

　　“…………”月巖笠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石川麻呂，你放心，我和我的母親一定會竭盡全力……”

　　“沒用的?！边€沒等月巖笠說完，石川麻呂便冷冷地打斷道。

　　“你……”月巖笠分明看到石川麻呂的兩只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韻，面如死灰。

　　“我了解到，我的母親身上的病是由一個叫做終末之蝶的妖怪引起的?！笔閰蔚恼Z氣機械麻木，完全不帶有任何感情。

　　“終、終末之蝶！？”月巖笠聽聞之后大驚。

　　所謂終末之蝶是十幾年前活躍在極東之國的一只強大的妖怪。

　　它極其危險，其他妖怪都是以人類的肉體為食，而她是以人類的靈魂為食。

　　人類遇見了她，基本上是十死無生。

　　這只妖怪的出現(xiàn)引起了陰陽師們的轟動，有許多志存高遠的陰陽師主動請纓去退治這只妖怪。

　　但是，毫無例外，所有這些去退治她的陰陽師無論修為高低，最終都音訊杳無。

　　逐漸地，再也沒有陰陽師膽敢不自量力地去退治這只妖怪。

　　而終末之蝶這個名詞也成了陰陽師之間的禁忌，它成了死亡、凋零的象征。

　　大約三年前，事情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一個名叫安倍晴明的陰陽師自稱退治了終末之蝶，引起了朝廷滿朝文武的震驚。

　　果不其然，自那之后再也沒有關(guān)于終末之蝶的傳聞。

　　而安倍晴明這個名號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響徹整個極東之國的。

　　“中了她詛咒的人，會被持續(xù)地抽取靈魂，走向死亡?！笔閰螞]有理會月巖笠的震驚，自顧自地說道。

　　“前幾天，蘇我大人找到了我，他和我做了一個交易?！?p>　　“他說讓我把代目殺掉，然后再把輝夜帶給他，他就能讓手下的陰陽師幫我母親解開終末之蝶的詛咒，恢復健康?！闭f到這里，石川麻呂轉(zhuǎn)過頭來，神情復雜地盯著已經(jīng)睡熟的兩人。

　　“石川麻呂……你……”月巖笠聽到這一切，他的嘴巴長得大大的，竟久久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月巖笠……我知道我這樣做罪孽深重，但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石川麻呂的嘴角抽搐著，語氣開始顫抖起來，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

　　“可能這樣的我根本沒有資格這樣說，但是，月巖笠，我懇求你，請讓我做一個任性的決定。接下來請你裝作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所有的罪惡都將由我一個人來承擔?！?p>　　“……”月巖笠沒有回應，他只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默默地盯著石川麻呂的眼睛。

　　石川麻呂沒有理會月巖笠的反應，他默默地站起身來，拔出長劍，走向熟睡中的代目。

　　他高高地舉起起長劍，將劍鋒對準了代目的脖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咣——！”

　　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石川麻呂的劍被彈開了，而他也被強大的力道震得后退了好幾步。

　　只見月巖笠站在石川麻呂與代目之間，手中緊握著一把泛著寒光的長劍。

　　“想讓我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真遺憾吶……我的良知不允許我這樣做?！?p>　　月巖笠淡淡地說道。